段博淮刚刚还在和他提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一上车就东倒西歪,直接靠在他身上。
严瑜觉得段博淮是不是在演戏,一口酒而已,经常去应酬的人,酒量会有这么差吗?
这一次严瑜主动地按下挡板,终于轮到他兴师问罪。
“早上不是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么,怎么一到晚上就隆重出席晚宴,昨晚还在吃药,今晚就喝酒,不知道的以为你吃的仙药,病这么快就好了,简辰也不知道看着你点,任由你胡作非为。”
严瑜很生气,后果就是无差别攻击。
简辰听到得冤死,他一个助理怎么可能管得了老板。
段博淮没反驳严瑜的话,只是说了一句:“有点头晕。”
严瑜咬牙:“该。”
但手上还是拧开了矿泉水递给段博淮。
“我已经叫李叔提醒备好醒酒汤,回去喝点应该可以缓解。”
段博淮喝完水后又靠着严瑜不说话。
严瑜碰了下段博淮的脸,似乎有些发热,而手上有些凉,他充当暖手宝给他暖手。
“今天的宴会非出席不可吗?”严瑜还是心疼段博淮的。
段博淮闭着眼睛,闻着严瑜身上的味道说:“是一个老前辈所邀请,前几日已经应下来了。”
段博淮的时间从来都不允许有提前这两个字,只不过昨晚他的私人医生被神不知鬼不觉邀请到老宅。
今晚他需要强撑着身体的不适露脸,营造出一种病重不让人知道的模样。
今晚过后,可能会有大动作,收网的时机快到了。
严瑜听到段博淮的解释,气已经消了一半,他发现自己真的被段博淮完全拿捏住了。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先沉默假装很生气。
段博淮似乎知道严瑜没有生气,反握住他的手,像是玩具一样,左捏捏,右捏捏,玩得不亦乐乎。
严瑜没忍住说话:“不是说头晕吗?”
这话好像是提醒了段博淮,依葫芦画瓢地说:“嗯,头晕,所以得找一些东西转移注意力。”
严瑜:……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东西就是他的手。
严瑜还是没忍心抽回手,玩了一路,到家也舍不得分开。
严瑜下车后觉得自己的手都不像是自己的,像是被强加上去的假手。
李叔已经备好醒酒汤,他以为严瑜又喝酒了,没想到是少爷要喝醒酒汤,这是鲜少的事,一般来说,众人知道少爷的身体都不会敬酒。
段博淮喝完醒酒汤独自上楼,这会又变成一个不头晕的人。
严瑜依旧不太放心段博淮一个人,但也不好跟着人进房间,半夜又重现昨晚情景,偷偷摸进三楼段博淮的房间。
不出所料,段博淮洗漱完已经躺下了。
严瑜熟门熟路地进入房间,走到一半被地毯再次绊倒,业务还是不熟练,得多进来熟悉一下。
严瑜知道段博淮喝醉,脚步还是放轻了,生怕吵醒他。
这一次严瑜没有开床头灯,熟练地找到昨晚的位置,段博淮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他俯身轻轻碰了碰段博淮的脸,正常温度,没有发烧。
查看完毕他也就放下心了,为了避免他半夜睡着爬床的尴尬,这会儿他打算离开房间。
刚转身,他听到段博淮的呼吸忽然沉重,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连忙上去看,段博淮像是做噩梦,侧着脸眉头紧蹙。
严瑜不得已留下来,但这个位置他不好操作,他索性就爬到另一边,侧躺在段博淮身旁,伸手抱住了段博淮,轻轻拍着段博淮。
他听别人说不能把做噩梦的人叫醒,不然噩梦可能会重现,严瑜只好用轻拍的方式安抚。
在严瑜的安抚下,段博淮没有再发出痛苦的声音,只是还皱着眉头。
严瑜抬手揉开他的眉头,自言自语:“怪不得别人都说你老成,整天皱着个眉头能不老吗,额头纹都重了。”
揉开眉头后,他继续轻拍着段博淮,不知道过了多久,严瑜打了哈欠,手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多时,严瑜的手放在了段博淮身上,靠着段博淮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段博淮已经好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只是酒精作祟,今晚一睡着梦境重现。
阳光明媚,一家人开心出游踏春,十岁的段博淮,七岁的段翊,一个手上拿着书籍,一个手上拿着玩具枪。
段博淮正在看着解密书,书本被段翊的玩具枪给打湿了。
“锅锅,陪我玩。”段翊缺牙齿说话漏风。
段博淮没搭理他,转身到帐篷里又拿了一本书。
段翊开始无理取闹,正在烧烤的大人闻言看了过来。
“博淮,去陪弟弟玩。”
段博淮无可奈何,放下手里的书本陪段翊玩幼稚的游戏。
一切都那么美好,完美度过这个下午,他们就可以回家。
电话铃声想起来了,父亲接到电话,有急事需要回公司处理。
母亲不放心父亲一个人回去,便陪着她,叫段博淮留在这里乖乖听二叔的话。
段博淮看着父母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他扔下手里的鸡翅,第一次不听话跟了上去。
刹车失灵,前方冲出来一辆大货车,母亲在后排紧紧地护着他……
段博淮没梦到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是不想,又或者下意识地逃避。
待他睁开眼的时候,他知道为什么没有梦到了,因为严瑜像安慰晚上哭闹的小朋友一样,轻拍着他。
像小时候躺在母亲身边一样,哄着他睡觉。
严瑜不知道安抚了他多久,连手都没有从他身上拿下来。
睡着的严瑜似乎还惦记着段博淮在做噩梦,无意识地喃喃:“别怕。”
这一次是严瑜主动上来,段博淮没打算叫醒他,也不打算放过他。
段博淮转身紧紧地将人困在怀里,是他自己一个人闯进他这里的,没人逼他,来了就没有这么轻易可以离开。
一个人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中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兔子,蹦蹦跳跳陪着他走了一段路。
走到一半兔子突然说要离开了,他不会允许兔子离开,就算打断它的腿也要困在他的身边。
段博淮本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在严瑜面前装得温和,生怕不小心把小兔子吓到,一开始给点水,给点食物,给点善意,让对方放轻对他的警惕,主动靠近他。
等到时机成熟,笼子也已经准备好。
以前段博淮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就不会再睡着,睁眼到天亮。
只要醒着,就不会再做梦。
如今怀里的人给足了他安全感,让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段博淮任由睡意来袭,埋在严瑜的颈边安然入睡。
翌日一早严瑜的生物钟准点上班。
严瑜蹭了蹭枕头不太愿意睁开眼睛,只是枕头上的触感和寻常差异过大,让他觉得奇怪。
等他睁开眼睛时,感觉熟悉,鬼压床重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入循环。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床,同样的时间,幸好位置不一样。
严瑜想起来他昨晚主动爬上段博淮的床,安抚完段博淮后顺势睡下来了。
这只是第二次爬床,怎么都睡得这么心安理得。
今天不需要外出,严瑜有足够的时间逃离段博淮的禁锢。
可是这次的挑战比昨天还要大,不只他的腰被抱住了,而且双脚也被压着。
严瑜想了想还是想从脚开始,慢慢抽离出来。
很好,已经成功抽离一只腿,还剩下一只。
可是下一秒,段博淮一个动作又把他的腿给压住了,前功尽弃。
严瑜彻底放弃了,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这一次严瑜没有叫醒段博淮,段博淮反倒自己醒了。
“醒了?”
严瑜再次听到段博淮清晨后慵懒的声音海还是心跳不止,耳朵都酥了。
严瑜镇静地说:“刚醒。”
段博淮将人抱得更紧:“再睡会儿。”
还是那个段博淮,理所应当喜欢拉着人睡懒觉。
严瑜平常也会赖床,被段博淮这么一说,困意来袭,彻底被说服了。
可好像也没有怎么说服,就一句话,严瑜就双手举起投降,来到敌军阵营。
严瑜再睡了一觉起来,身边已经没有段博淮的身影。
他抬手摸了摸,床垫上还有一丝余温,应该是刚起床不久。
严瑜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他知道现在应该要马上回房间。
严瑜连忙下床,经过浴室的时候看到里面传来水声,他加快了脚步。
刚打开房间门碰到李叔从楼梯上来。
今天果然是循环的一天,连遇见的人都一模一样。
李叔见到严瑜从房间里出来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明明才见过两次而已。
李叔说:“果然在这里,在楼下敲了一次门没回应我就上来了。”
严瑜:……
能不能不要这么习以为常,这才第二次而已。
严瑜想关上门,谁知段博淮穿着浴袍站在了他的身后,严瑜看到李叔的眼神多了些了然。
严瑜:……
他累了,没完没了是吧。
严瑜有气无力地朝楼梯走去,但发现自己不想走楼梯,转身就朝电梯走去。
李叔见状,对段博淮说:“少爷,严瑜还小。”
段博淮擦了擦正在滴水的头发:“不小了,别当他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