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瑜当晚还收到段月晨的慰问,但严瑜没搭理他,想着晾他一晚给个教训。

  归根结底还是段月晨贪玩,带着他去私人酒吧,而他也没有尽到长辈的职责,纵容小辈胡作非为。

  经过一个晚上严瑜基本上对昨晚发生的事已经消化完毕,尊严是什么?能吃吗?

  不能,生活还是要继续,他和段博淮同一个屋檐,始终还是要见面。

  打个屁股……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不然又回到昨晚的死循环。

  宿酒第二天还要上早八是最痛苦的,严瑜顶着头疼起床,连行动都变得缓慢。

  他昏昏欲睡地下楼,全然没有以前的活力,像压榨过后,活力所剩无几。

  李叔早早地为他准备了入口棉滑的热粥,喝完酒第二天吃点粥会舒服很多。

  严瑜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他没有给段博淮准备早餐,问道:“段博淮还没有下来吗?”

  李叔说:“少爷已经上班了,今天你就别自己上学了,让司机去送你。”

  严瑜闻言,半睁着的眼睛睁大了些,看来昨晚不只他一个人尴尬,段博淮昨晚表现得这么平静, 第二天还不是早早离家。

  等等,被打的是他,段博淮尴尬什么,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昨晚还打得挺开心的。

  严瑜喝了点粥总算没有那么难受,背着书包出门时看到昨晚的车,脸上又情不自禁躁起来。

  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严先生早上好。”

  严瑜想到昨晚的事,略微不自在地回:“早上好。”

  严瑜坐上车后,车子行驶了一段路,他犹豫着开口问。

  “关叔,这车的隔板应该挺隔声的吧,我看一点缝隙都没有。”

  关叔自然地说:“很隔声,一拉上去,前排什么都听不到,哎呦,我听说是花了大价钱。”

  听到答复,严瑜的心放下来了,这钱花得值啊,昨晚除了段博淮,没人知道他被打屁股。

  幸好这天早上只有两节课,严瑜提起精神勉强听完。

  下课后,严瑜准时收到段月晨的电话,他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拿了他的课表,怎么会这么准时。

  他一接听电话就收到求救。

  “表舅妈救命,快来救我!”

  由于段月晨喊得过于凄惨,严瑜大发慈悲地询问:“怎么救你,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段月晨快哭了:“不需要很多钱,请吃我顿饭顺便送我回家吧。”

  严瑜坐上了大学城的公交车前往S大,还没下车就看到昨晚还意气风发的段少爷此刻落魄地蹲在学校门口。

  段月晨看到严瑜仿佛看到救世主,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去。

  “表舅妈,你终于来了。”

  严瑜上下打量着他,电话那头说着自己有多凄惨,现在一见好像也没有那么凄惨,身上穿着潮牌,脚下踩着五位数的球鞋,反观他才是凄惨的那个。

  严瑜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没被打?”

  段月晨摇头:“我们家从来都不打小孩,就算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就只是关禁闭。”

  他苦着个脸说:“你知道我现在多想被关禁闭吗?我爸说还要上学不关我禁闭,然后就把我的卡全都停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车也不让我开,早上司机送我来上学,说下课后让我自己回家。”

  段月晨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标准的日光族,没了钱就管父母拿零花钱,根本存不上一点。

  严瑜还以为段月晨回去被打了,合着就他一个人被打。

  段月晨注意到严瑜的脸色:“表舅妈,你也被停卡了吗?”

  “没,就算停了我自己也有钱。”严瑜说,“我送你回家。”

  段月晨还不想回家,他拉住严瑜:“表舅妈,我早上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点饿。”

  严瑜没办法,带着段月晨去吃饭。

  段月晨第二次搭乘公交车,第一次是小学组织活动让他们体验公交车。

  少爷很新奇,坐上了公交车后就到处看。

  直到他们在一个传统市场下车,段月晨看着路面上肮脏的水迹,有点嫌弃。

  “表舅妈,你不是说带我去吃东西吗?这里的东西能吃?”

  严瑜利落地跨过水迹:“跟我就是。”

  段月晨倒是不怕严瑜把他卖了,现在他身无分文,身价还没有家里的金毛高。

  烤鸭饭店老板好久不见严瑜,看到他过来热情地打招呼:“你小子最近去哪里了,都不怎么见你过来这边。”

  严瑜笑着回:“最近有点忙。”

  老板看到他身后的段月晨:“带朋友来了,坐这边吧。”

  段月晨是第一次来这种小店,虽然坏境看着不怎么样,但店外窗户挂着的烤鸭油光锃亮,色泽金黄,比高档饭店烤得都好。

  严瑜熟练地点单:“一份鸭腿饭,一份烧鸭饭,再来加一份卤鸭吧。”

  老板说:“行,等会,很快就好。”

  段月坐在严瑜的对面,问:“表舅妈,你经常来这边吃饭啊。”

  严瑜说:“是经常来这边,不过不是经常来吃饭,我以前就在这个市场附近兼职。”

  段月晨了然,他是知道严瑜家庭坏境不好。

  老板很快就把点单送上来,段月晨闻到香味,没忍住咽了口水。

  严瑜见状笑着鸭腿饭推到他身前:“吃吧。”

  段月晨饿了一早上,起床他没胃口就随便喝了瓶牛奶对付,一个早上下来早就消化完了。

  段月晨吃了一口烧鸭,皮脆飙汁,肥瘦刚好,吃得他都有点不顾形象了。

  段月晨咬着鸭腿,口齿不清地问:“表舅妈你知道昨晚那个人怎么处理吗?”

  严瑜摇头:“不知道,应该是送去警察局了吧。”

  段月晨冷哼了一声:“送他去警察局不就便宜了他,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今早偷听到我爸爸通电话,说表舅舅一大早就去处理了。”

  严瑜停下筷子,段博淮一大早不是为了避他,而是去处理那个人。

  “他会怎么处理?”

  段月晨听他的语气仿佛表舅舅不遵法守法,行走在危险的边缘。

  “收律师函起诉他,调查对方背景,事业肯定会受影响,表舅舅可是杰出青年,他不会做犯法的事。”

  严瑜点了点头,也是,段博淮不会犯这么低等的错误,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会有人帮他解决。

  吃完饭,严瑜把身上的交通卡借给段月晨,对方没钱回家,又详细给他说了搭乘地铁的事项。

  严瑜下午还有课就没有带他去乘地铁,让他自己回家。

  二十分钟,段月晨在转换线处迷路,迷迷糊糊跟着人流走不知道怎么地就出站了。

  最后严瑜友情赞助五十块让他打车回家。

  *

  聂泽听闻昨晚发生了件大事,给段博淮打了个电话慰问后,就和贺致风到私人庄园找人。

  这个庄园算是他们三人聚会的地方,除了贺致风喜欢热闹,其他两人都喜静,前几年这个庄园出售,段博淮就把它买下来,当三人休闲玩乐的去处。

  贺致风看着电脑上的监控,一脸吃瓜模样地分析:“这人应该是真醉,不是装的。”

  简辰将血液报告递上去:“血液酒精浓度大于80mg/100ml,属于醉酒范畴。”

  贺致风随意翻看,抬眸问:“所以你是怎么得出对方昨晚是有预谋的?”

  他都有点佩服段博淮的自觉,怎么就察觉了不对,怎么看这都是一起无意的醉酒闯入。

  昨晚段博淮就把人带到了庄园,那人酒醒后嚷嚷着非法拘留是犯法,可段博淮是谁,邀请和拘留也只是一张邀请函的事。

  聂泽说:“他交代了什么?”

  简辰回他:“昨晚王大勇是在包厢里和程明谈事,程明还带着了个小明星一起去,中途王大勇醉酒离开包厢,可以从监控看出来他醉得已经走不稳路,据他回忆,从洗手间出来有个服务员热心地为他带路,上楼后就和他说411就在前面,然后他就进到了表少爷的包厢。”

  贺致风难得严肃:“那个服务员是谁?”

  简辰摇头:“监控死角,没看到是谁。”

  “这真是有预谋啊!”贺知风惊讶地看着段博淮,“你不是说昨晚是你大侄子临时起意带严瑜去酒吧,这应该是看到他们两个出现在酒吧才整这一出。”

  聂泽沉沉道:“你出差的行程是对外保密的,没人知道你昨晚已经回来,如果你昨晚不在,那这件事的发展就不是这样。”

  段博淮的未婚夫被骚扰,又或者说扭转事实,段博淮的未婚夫出门在外不检点,一旦被爆出来,那段博淮和严瑜对外的形象将会大大受损。

  段博淮一直没有说话,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不在,严瑜会面对什么,一大群狗仔记者闯入,对着严瑜咄咄逼人,被闪光灯包围,连连质问。

  严瑜怎么可能面对过这种情况,无助,孤立无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聂泽问:“他们是不是已经等不及出手了。”

  这时候段博淮才开口:“订婚前他们就私底下和董事有过接触,订婚当晚,段建恒还给他们拿了不少好东西。”

  贺致风:“所以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段博淮却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