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着谢凌途和另一个“自己”成亲, 整个过程直至结束……,许久,杨风晚呆若木鸡, 脑子cpu已然报废。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做一个和他一样的壳子, 还在魔渊与之成婚?纵然是真的成婚,这人怎么能是他呢!?
谢凌途的恶趣味?另一种报复?还是这人对他有过肖想,生出过某些情愫?解释有很多, 能说服的极少。似乎每一点都能说得通,但又满是疑点。
满足恶趣味的方式那么多,要做出一副壳子, 无疑需要花费过长的时间和精力,如此耗神费力不讨好,根本不值当。
若为了报复………他不都死了吗?死在人面前,连骨头渣都不剩, 如此还有必再仿着做具肉身,反复鞭尸吗?
而情愫,谢凌途是对男人有些兴趣, 可这人从未直言表明说过什么。早前他还问过一次,谢凌途答的也仅是对男人好奇而已。
思来想去,这里面没一个能合理的说服他的。
“随我走一趟。”
“?”
风诀眼眸寒冷, 注视他发呆的脸,伸手一把将人攥了起来。
杨风晚抽离的思绪瞬时闪回,才发觉他一个人在石像后呆的太久, 婚宴不知何时都结束了。
大红绣着金丝的婚服, 与谢凌途对拜的“他”, 既是冷清又显热闹的大婚……跌跌撞撞的片段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杨风晚心神恍惚, 眼底完全是发懵的状态,随着人走了一路。
过了一条长廊,再有一条河,到了一处僻静厢房后,风诀松了手。
“把衣服脱了,去洗浴。”
杨风晚皱了皱眉,风诀重复了遍在大殿说过的话,“魔渊深处不得使用驱蛇散。”
“………”
不得用驱蛇散……要不说风诀是个为人正派得反派呢,这种事还会亲自去提醒一个魔修。
从不久前的震惊中缓了缓神,杨风晚看向了他身间的衣物。昨日夜里没能料想半路会杀出个风诀,带的药粉撒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出魔渊显然不够用。
“衣物也得换了?”
对上某人的视线,这显然是句废话。
他倒也明白,杨风晚直言道:“我没带换洗的衣物。”
他平日多是穿的淡色,来魔渊就备了这么一件玄色衣衫,修仙名门正士的穿着,出现在魔渊,那他这身份也就不用藏了。
风诀手中幻出一件长袖玄衫,料子要比他身上穿的好上许多。东西就这么递到了眼前,用意不言而喻。
杨风晚点头应着,拿过人手里的衣物,进了洗浴的厢房。旧的衣物保存起来,离开时再穿上,驱蛇的药粉依旧能发挥用处。
一会得甩掉风诀才行,杨风晚默默想着。
在见识过某人的变态行径后,他对于在魔界“避暑”的想法就退缩了一大半。本着好奇来一探究竟,奈何事件揭开之后,是如此一个惊天大雷。
留下是绝对不可能留下的,跑路才是正确选择。
褪去衣物,泡进池子里洗完浴,杨风晚穿上了风诀送的玄金相间的长衫。指腹触碰之下,做工面料与普通魔修子弟的服饰有明显区别,就是衣袍过大了些,穿的松松垮垮。
杨风晚用力勒紧腰身,束了束多余的衣料,借着灵力烘干头发,才出了门。
“多谢风诀大人。”
故作老实的行个礼,弯腰的瞬间,腰线一蹦,过长的衣摆还是垂在了地上。
他架子骨撑不起来,穿起来就大了许多,临时借来的衣物,尺码自然不符。
颈线往下,一截白晃晃的锁骨因过宽的衣襟露了出来,风诀余光划过,与青年的那张皮囊所不同,这人身躯间呈现的白会更显眼。
“不过魔渊为何不能用驱蛇散啊?”,杨风晚自顾自重新扎着腰上的束带问。
风诀收回目光,一抬眼又对上了人的眼睛,魔修弟子间常见的死气沉沉的目子,这双却是明亮干净,让人忍不住的多看。
手微顿了顿,风诀未语。
杨风晚又问:“尊上的原由?”
“还是他亲口说的?”
风诀:“………”
“他既没亲口说,那为何不能用驱蛇散?”,认真发问,风诀无言以对。
紧好腰身,杨风晚再次道了声谢。
风诀站于原地,唇瓣微张了张,却没能说出辩解的话来。再一思虑,见人对他行完礼,一下就跑没了影。
*
回家,回家,回家………
杨风晚心底念叨着,打开了系统地图,规划出了一条离开魔渊的路线。
正赶上大婚,魔渊四下都是人,巡查的魔修也是成倍增长,翻了两三倍。他要离开,就只能趁着夜色偷溜。
走走停停,绕来绕去,杨风晚干脆的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苟着,安静的等着夜色降临。
就是等的发闲,一时又想起了那具壳子。
另一个杨风晚,一定程度而言也是他。没能搞清楚谢凌途的动机,不知人要做什么,放着那么一具和他一样的肉身在魔渊,其实是个隐患。
谢凌途借着这具壳子,万一做出些什么败坏他名声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中杨风晚是死了没错,可他还活着,他与之有着同样的脸和身体,往后出行难免会以真面目示人。
万一谢凌途借着他的脸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他是不是也得替那具傀儡背负后果?
苏家凝魂草就那么一颗,若能毁了这具肉身,谢凌途便做不出第二具。
眼看着离天色彻底暗下来还有些时日,杨风晚算了算时辰,指节滑动面板地图,锁定了谢凌途在魔渊的住处,改变了原有的计划。
离着主殿有整整半柱香的路途,也不知为何住的这么偏僻。谢凌途的房间开阔而大,院落干净,远比他在杨家的住处奢侈。
许是在魔渊,故而,谢凌途在此处没设结界。
临到院外,神识探查了一遍,隐约能感知到仅有一道力量薄弱的躯体。杨风晚进得很轻松,开门,再关门,他一个人在安静而宽阔的屋子里打量了个来回。
目光笃定,脚步径直向前。越是近,那神识之下描绘出来的轮廓就越为清晰。
杨风晚心脏不可名状的跳快了几拍,直到近到人身前,视线细细描摹,还是忍不住的汗毛直竖。坐立倚靠着床,身穿着红色喜服的“杨风”,当真是与他毫无差别,就连鼻梁一侧的痣都没放过。
谢凌途是对他的这张脸有多熟悉……才能造的如此的像。
杨风晚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停顿许久后,指节一抬,触碰上了这具肉身的脸颊。
触感真实柔软,还有暖意的温度。
对于他的靠近,傀儡并未表现出什么,仅似个安静的不能动的木头,淡浅色的眸子向着自己看了一眼。
空洞毫无生机。
“抱歉了……”
杨风晚低声说道,知这壳子听不懂,全当是安慰自己。要摧毁一个物品,何况还是个“人”,心境难免会受影响。
他收回触摸的手,指尖凝出几道金色灵力,一缕缕犹如灵动的丝线,缓慢探入人的额间。草木之物,忌惮烈火灼烧,杨风晚用了另一种方法,直接摧毁凝魂草本身,抽离那股维持肉身的力量。
但灵力刚探入就遭到了反噬,他不光没能摧毁,反而这幅壳子开始吞噬起他的灵力,而更为严重的,他还发现这具肉身上留有特殊的印记,一旦触发,印记纹路彻底散去,设印之人就会知晓。
出师不利,吓得连忙暂停下来。
然眼下,那额间印记金光闪烁,分明是触碰到了。杨风晚眼瞳猛的一缩,来不及思索,就往外疾步走去。
印记一出差错,谢凌途赶来就是时间问题,实力悬殊太大,他可没打算打上这一架。
伸手拉门,又被猛的弹了回去。
杨风晚指尖痛的发麻,整个人摔倒在地。
进来容易,出去难。谢凌途没在屋外设禁,却在屋内设了禁。
这是怕这壳子跑了吗?现在看来不光壳子跑不了,他也跑不了了。
*
“尊上,魔渊境内,可能够使用驱蛇散?”
话落,风诀抬头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呼吸一窒,“属下多嘴。”
玄天境,浮空星象之下,一枚灵核逐渐凝聚成形,灵气由外到内收紧,最终归于平静,谢凌途眼色平静,手轻握,将灵核藏于手心。
“谢家收集来的灵核为何少了一半?”,他冷声询问着。
风诀道:“属下带人前去时,已有人在我们之前取走了部分能用到的灵核,我们猛找到的只有这么多。”
“还不够………”
谢凌途眸中生出腥红之色,仅是这些,还不足以逆转一个人的生死,催动那幅躯壳。
眼神黯了黯,谢凌途问:“近日乌家在做些什么?”
“乌家受令探查魔渊,这两日来有不少弟子在魔渊外界徘徊………”
说到此,风诀一顿,瞬时知晓了这话之后他该如何行事。
“可纵然解决了灵核,以此法结契,也需废去尊上近半修为……属下以为、”
未能说完,谢凌途淡声打断,“下去吧。”
良久,风诀道了声是。
谢凌途握着灵核的手一松,将其收回纳戒,眼里那抹腥红之色随着时间推移不减反增,隐隐有扩大趋势。
额间一道金纹催动,突地生出一丝灼烧之意。
谢凌途手一僵,一个念想之间,离开了玄天境,出现在了魔渊东界,一处偏僻的殿房内。燃烧的长明灯火,因突如其来的风晃了下,耳边静谧,入目并无人到此留下的痕迹。
谢凌途向床的方向走,望向了那幅壳子。
青年依旧是了无生息,病恹恹的垂着眼眸。如同几个时辰前离开,这人乖巧安静的坐靠在床边,一身略过于宽松的红衣,拖曳至地。
感知之下,似毫无变化………却又……
漆黑的眼睫注视,眸中腥红微变。
谢凌途脚下步子一顿,耳边一道崩溃的心音就一边哭一边嚎的冒了出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