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从未如此尴尬，以往都是陆言不断找话题讨好，现在陆言不说话，秦修书想了想，难得为了缓和关系，他主动把德莱塞刚才那些威胁的话说了出来。
所谓的孩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至于被皇室抓住的把柄，上将府也不是吃素的。
见秦修书的情绪稳定下来，陆言叹了口气，开口道。
“少爷，您一个人跑来这里，上将大人和太太会担心的。我送您回去……”话是如此，可他身体却僵硬地紧绷着，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喜悦的心情。
秦修书微微皱眉，他总觉得陆言的态度不一样了。
那有意无意的疏远，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让他忍不住想要追问，秦修书嗓音里夹杂着浓浓的不悦：“我变成enigma有这么吓人？”
陆言苦笑着指向被打得无法见人的德莱塞，无奈道：“少爷，enigma作为第四性别，凌驾于ABO以上的最强物种，所有人都会尊敬您，惧怕您。”
要知道，几个月前秦修书还没有二次分化时，同样身为双S级Alpha的德莱塞勉强都能和小少爷打个平时，可现如今只有被单方面挨揍的份。
秦修书并不想听这些官方吹捧的话，他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冷着声音道：“你又跟白颜悦接触了？他那股甜得掉牙的Omega信息素不是人工制成临时带着吗？怎么你身上全是那股难闻的味道……”
“有吗？”陆言心虚嗅了嗅自己身上，明明那若有若无的草莓味早就没了。
“废话，你身上全都是！”秦修书拧眉，隐约要发怒的架势：“你跟他怎么回事？从山里出来那次就开始不对劲了，后面出个任务直接被他抱在怀里，还有陆言，你现在为什么这种态度对我？！”
“……”沉默了会，陆言无奈道：“少爷，您是狗鼻子吗？不信的话，我们出去随便找个Alpha闻，我身上真的没味道。”
秦修书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其实那股草莓味真的很淡，可enigma逆天的强化还是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到底是无意间沾上的味道？还是……
秦修书没有深想下去，他相信陆言不敢，也不太愿意去深究，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在对白颜悦动手的同时伤害到陆言。
“……您说的态度，”陆言继续道，难得失态的露出不满的神色：“少爷难道忘了，您昏迷前为了不变成Omega，当时是多么痛苦崩溃……可后来您又做了什么？未经允许……试图对我做出同样残忍的事情。”
想起那时候，陆言是真的生气，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连疼痛都没有察觉。
让一个生来就是支配者的Alpha变成柔弱的雌伏于他人身下的Omega，这无疑需要巨大的勇气，可那时的秦修书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宛如掌控生死的暴戾帝王，即使在他百般抗拒下，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如果不是最后白颜悦出手，陆言难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情况……
“那又怎么样，这不正是你一直渴求的机会吗？”秦修书淡绿色的眸子暗了暗，他从始至终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深邃的瞳孔微微扩大，陆言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他理解秦修书那时的崩溃绝望，同样，他也担忧骄傲的小少爷如果真的变成了Omega该有多绝望？可反之，秦修书无所谓的态度深深刺痛了陆言的心。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陆言被这残忍的话伤到了，看着那张俊美无比的脸，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在秦修书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被enigma标记的Alpha，会变成专属于enigma的Omega，永远只对其发情。
可若是发情期得不到enigma的爱/抚，就算是洗去标记也无济于事，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了新欢以后被冷落的Omega得不到欲/望的疏解，痛苦不堪，难以忍受下只能抑郁而终。
在陆言心里，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伴侣，但秦修书对他，总该留有一些家人的怜悯吧？
现实却可怕的让人难以面对。
陆言听到了秦修书轻飘飘的声音：“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把我推开？如果不是你再三拒绝我，后面又怎么会发生那么麻烦的事……”
德莱塞在场，秦修书没有说出二次分化出现的问题，但对他来说，陆言不提还好，细究的话他自己心里何尝不是满腔委屈。
“所以少爷是觉得我错了？”
陆言的性子向来很好，尤其是对小少爷时，只是此时他说话的语气在秦修书眼里已经带着咄咄逼人了。
“够了，别闹了。”秦修书的声音冰冷的可怕，眼底是不满的神色，他上前粗鲁的抓着陆言的手臂，想把人拉过来，他强硬的态度，仿佛做错事的人是陆言一样：“陆言，你是想让我跟你道歉吗？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
陆言却并不愿意，用力挣脱着，校服的外套撕拉一声被扯破，他被逼急了，干脆把整件外套都脱了下来，好像秦修书是什么豺狼虎豹般可怕，迫切的想要逃离。
“是……我不配！”
两人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谁也没想到彼此会这样不服软。
陆言没等秦修书，他头也不回的从休息室出来。
走了一段路后就看到主办方正在给获胜者颁奖，今年的帝国军校面子上属实是挂不住，往年必得第一宝座的他们这次只拿了个第四，这不上不下的名次属实憋屈。偏偏学生组带头的德莱塞还带头跑了，实在脸上无光。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虚流兰特军校了，带队老师很聪明的安排白颜悦站在队伍正中，他是整场比赛积分榜的第一，比赛中最瞩目的存在，站在受人簇拥的领奖台上，实在耀眼。
陆言在一张灰暗的角落里找了张凳子，静静的看着。
没有他这个污点在，大家都沉浸在祝贺白颜悦的喜悦中，少年在比赛卓越的表现会主办方精心剪辑交给军部，对未来有很大帮助，白颜悦的前途无疑是一片光明的。
陆言看得出神，脑海里的系统又冒出来适时提醒他【先前我担心你会爱上主角攻，可现在……你不会爱上主角受吧？】
知道瞒不过系统，陆言没藏着噎着，淡淡道：“我配不上他。”
德莱塞泼来的脏水，还有进过少管所的记录，正如此时他们所处的场景一样，白颜悦在光处，而他注定只是黑暗里不起眼的存在。
系统又继续道【你有清醒的认知就好，一个要回家的人，是不可以对他们抱有过多感情的。】
“嗯，所以你能闭嘴让我安静看会？”
系统【……】
难得碰上陆言怼自己，系统识趣的乖乖下线当不存在了。
陆言独自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着，他不理解秦修书幼稚自私的行为，还有白颜悦不知真假的靠近，他猜不透，最可笑的是他明知道这是一本注定了结局的书，却依旧无形中乱了心。
也许……必要时刻，他真的需要按照系统说的那样，采取极端却最有效的一步，让主角攻受两人先生米煮成熟饭，后续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再等等吧，他还不想看到白颜悦和秦修书在一起。
第一名的颁奖结束，后面是其他军校，陆言没什么兴致，抱着忐忑的心情竟然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是被人叫醒的。
四周影响嘈杂，面前是两个穿着正统军装的Alpha：“陆言是吧？我们是军部的人，现在找你了解一些现场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
敏锐觉察到不对劲，陆言刚问完就被人打断。
又来了两个身着华丽皇室护卫服装的Alpha，他们越过军部的人，直言道：“受皇后殿下的命令，由皇室先带他回去审问，后续结束会交给你们军部。”
“军部还不至于听令于皇后。”
“皇后殿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平起见，他也算半个秦家人，若是有人心存包庇实在不好。”
“军部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不说你们皇室强行逼供的例子还少？”
“你在质疑皇室的威严？”
……
军部与皇室从来只是表面和平，背后的明争暗斗陆言也知道一些，但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陆言刚想开口打断他们，就看到秦修书朝这边走了过来，身后也是跟着军部的人，以及碰了一鼻子灰的皇室派来的人。
“德莱塞死了。”秦修书道，脸上表情阴沉的可怕。
他和陆言刚吵完，就发生了这么晦气的事，偏偏现场只留下了他们的痕迹，还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小皇子死了，现在军部和皇室都乱套的要把手伸进来。
“他不跟你们走，”秦修书冷冷看向皇室的人，提高了音量，似乎是在警告对方：“他跟我回军部！”
“这……”
双方僵持间，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对话。
“他跟我走。”
白颜悦迈着步伐走近，手里是他的有效证件，军部、皇室，还有秦修书一一看过。
少年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瑕，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眸底的淡漠疏远：“这里将由完美诞生物研究局全权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