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豫同梁爷爷梁奶奶说着话就将房门打开又关上。
梁岑殷直接被关在了外面。
最后还能听见宋嘉豫对着梁爷爷梁奶奶热络地说：“我一个人可以的。”
“不会很麻烦的。”
说完，一切归于沉寂。
梁爷爷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
梁奶奶则是看了一眼仿佛跟个雕像站在宋嘉豫门口的梁岑殷，说：“小宋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还记得你们上高中那会儿，帮忙从来都不说谢谢的。”
“还有小殷，你这手脚，不伶俐。”
看，梁岑殷就连人家门都没进去成。
梁奶奶说完转头回屋去：“小宋回来了，我给他炖了鸡汤，我去看看好没好。”
梁岑殷从阴影中走出来，手指上的香烟已经烧尽了，火星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太疏离了。
明明曾经的他们彼此要好，如今的宋嘉豫面对他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哪怕知道其中有他自己的责任，梁岑殷心中依旧凝重了些许。
他是没有原谅吗？
摁住灭了烟头，梁岑殷拿出手机。
置顶的消息上备注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乐殊。
如果宋嘉豫在这里，一定会反应过来。
乐殊正是主角受的名字。
【乐殊：岑殷，现在你那边怎么样？】
【梁岑殷：我不知道。】
【乐殊：岑殷？】
【梁岑殷：嘉豫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乐殊：岑殷，你们太久没有见过面了。】
【乐殊：或许，你可以尝试再多接触一下他。你得缓和你们之间的状态。】
梁岑殷抬起头，他看见了宋嘉豫家里二楼窗户那里晃动的窗帘。
“唰——”
窗帘被拉开了。
梁岑殷看见了宋嘉豫的身影。
然而宋嘉豫只是目光淡漠地扫过他。
曾经最亲密地朋友梁岑殷，如今已经如同路边的野花野草一样，在宋嘉豫眼底，并不需要投注太多的目光。
梁岑殷再一次明确地感知到了这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宋嘉豫这边倒是不清楚梁岑殷和乐殊在做什么。
他打开窗子给很久没呆的屋子通个风，然后就将自己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翻出来摆在屋子里面。
至于大扫除工作，宋嘉豫在决定回来之前就已经找钟点工来房子这边打扫干净了。
梁爷爷梁奶奶那边有宋嘉豫给的备用钥匙，可以进屋子里面。
这几个月以来越来越咸的宋经纪不太想自己动手。
所以说，不需要忙碌太久还真的不是客套话。
他打开手机先是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了才十分钟。
紧接着，他的注意力才转向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有一瞬间他以为看错了。
【陈恪州：到家了吗？】
宋嘉豫手指停留在消息框那里，键盘弹出来，明明可以简短地回复“我到了”三个字。
不过他怎么也没打出来。
或许是不回忆还好，一旦回忆了，某些事情就会变得格外清晰。
下车时候他没有对停靠在陈恪州肩膀上有太多的话。
不代表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短暂地清醒过后，他能够感触到那一点点温度，以及陈恪州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
很浅淡清冽的味道，就像陈恪州这个人一样。
【已经到家了，谢谢陈学长送我回来。】
半晌后，宋嘉豫回复。
他再次对陈恪州送他回家表示感谢。
宋嘉豫或许没有意识到，他一直没有发消息，手指却停留在了消息框那里。
陈恪州那里是可以看见一行字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短短的几个字，输入了非常久。
还在车上的陈恪州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勾起。
和在学校的时候不太一样。
年轻热烈开朗，这是陈恪州对于宋嘉豫的印象。
除了这个印象，还有一个。
会哭。
陈恪州见过宋嘉豫无声流泪的模样。
【陈恪州：陈恪州。】
宋嘉豫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还不等宋嘉豫问下去，陈恪州就继续回了。
【陈恪州：你可以叫我陈恪州。】
宋嘉豫看见这句话，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
【宋嘉豫：我明白了，陈恪州学长。】
随后，宋嘉豫抿唇，没忍住地笑了。
陈恪州宽和语气仿佛给了宋嘉豫一个可以继续试探的态度。
宋嘉豫也得寸进尺地向上爬。
这条消息带着那么几分轻微地无伤大雅的玩笑。
陈恪州见到这条消息，回复。
【陈恪州：宋嘉豫学弟。】
按照宋嘉豫的格式，回了一个一样的过来。
宋嘉豫正在思考怎么回复这句话的时候，陈恪州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陈恪州：宋经纪，快到午饭时间了，记得吃饭。】
宋嘉豫的目光停在宋经纪三个字上面。
陈恪州最终选择了这个称呼。
看见这个称呼宋嘉豫就想起来自己没来得及屏蔽的朋友圈。
不过还好，朋友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嘉豫回复：
【好，您也是。】
他规避了称呼这个问题。
随后，宋嘉豫点进陈恪州的备注，原模原样的按照陈恪州的格式备注：
陈先生。
放下手机，宋嘉豫继续收拾完最后一点东西出了门。
梁爷爷在院子前面种了几窝菜白菜，此刻正蹲着打算摘一窝。
至于梁岑殷，宋嘉豫没有看见人，不得不说，这样他自在一些。
梁爷爷看见宋嘉豫人出来了，问：“吃醋溜白菜吗？”
“吃。”宋嘉豫不需要客套，果断地回答。
“今天我来做，”宋嘉豫将袖子弄上去，接过梁爷爷手上的白菜，“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
梁爷爷看了他好几眼。
宋嘉豫有些疑惑：“怎么了？梁爷爷？”
梁爷爷笑了笑：“还记得你高一时候不，那时候你倔强地狠，非要自己做菜，还不要人帮忙。”
“最后吃了一锅咸的发齁的一盘菜，硬说好吃得很。”梁爷爷回忆起宋嘉豫的尴尬往事。
瞧着梁爷爷有越说越起劲的念头，宋嘉豫连忙打住：“我先去洗菜了。”
宋嘉豫的身影溜地一下进了厨房。
等着宋嘉豫人走了进去，梁岑殷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他神情自若，随意地问了句：“爷爷，你刚和嘉豫说什么呢？”
梁爷爷瞧了梁岑殷一眼：“说小宋以前做菜呢？菜齁咸，他说好吃，你不仅跟着吃，还跟着说好吃。”
梁岑殷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现在应该不会了。”
“那是，现在小宋的厨艺长进很大，昨年回来还给我和你奶奶露了一手。”梁爷爷乐呵呵，“就你没吃成，哈哈哈。”
梁岑殷身体不明显地微微一顿。
梁爷爷目光望向屋里。
“小殷呐，你们以前关系这么好，读大学以后怎么就不长联系了呢？”梁爷爷感叹，“都生分了。”
梁岑殷嘴角微动，似乎不知道回一些什么，只能“嗯”了声。
梁爷爷并不是不能感觉出来，如今的宋嘉豫和梁岑殷中间的疏离和陌生。
他只是以为大学以后，不在一个地方了，联系变少了。
人好几年不联系，再好的感情等到再见时都有几分陌生的。
如今两个人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
这得多少年不联系啊。
梁爷爷也有点儿想不通。
梁岑殷似乎想对梁爷爷笑笑，可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笑出来。
他想说不是的。
不只是这个原因。
高考毕业那年，宋嘉豫兴致勃勃地跟他约定好，他们分数哪怕不能在同一个学校，也能在同一个城市。
梁岑殷那时候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好啊。”
他们甚至看了好几个心仪的学校，最终才选择了一个距离海很近的繁华城市。
学校都看好了。
他们满怀期许地期待未来。
然而就是中间短短的一个月。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改变了。
宋嘉豫那时候好像很认真地跟他说：“梁岑殷，之前选好的大学城市，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了。抱歉啊。”
梁岑殷以为这是一时的气话，甚至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他那时候自以为特别了解宋嘉豫，觉得他还是会陪着他。
梁岑殷如今回想回来，心口有些莫名的酸涩。
那一年夏天，梁岑殷接到了去了D大的通知书。
而宋嘉豫选择了A大。
两座城市。
宋嘉豫不再联系他，而梁岑殷他拉不下脸来赌了几年气，发誓自己不会再理会宋嘉豫。
时间和距离将他们分隔疏离。
宋嘉豫在厨房将白菜切好。
梁奶奶也在一旁忙活。
两个人待着待着，梁奶奶就开始旧事重提。
“小宋啊，”梁奶奶笑容和蔼，“有对象了吗？”
宋嘉豫深呼一口气。
好几年前梁奶奶就开始问。
宋嘉豫不好欺骗老人家，只能慢慢做思想工作，好不容易在昨年出了柜。
两个老人并不古板，回去调查了一些资料做过了解之后，也就慢慢接受了。
不过宋嘉豫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催找对象。
“没。”宋嘉豫回答。
梁奶奶闻言，眼睛亮起来了：“要梁奶奶给你相看相看吗？”
“啊？”宋嘉豫一下子给愣住。
他没想到梁奶奶不仅接受良好，甚至想给他相看对象。
“不用了。”宋嘉豫连忙摇头。
“我这工作这么忙，要是有对象了，还不得耽搁人家。”宋嘉豫咳嗽两声，开始推脱。
“没事，那就找个工作也忙的。”
“都忙的话负负得正，互相不耽搁。”
宋嘉豫张了张嘴。
这个真的是这么理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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