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也怪喜欢喝酒，那就常来啊，给你半价。”
江不羡要说免费，怕这不知身份的人疑心，转而就随随便便那么一说。
实在客气的样子还是让云肆满脑子问号，他明明是过来捣乱来了，这回被当场按住吃了亏也是自己大意。
怎么这江不羡没让人给自己打死，跟传言中没理搅三分的性子截然相反呢。
云肆就坐在地上盯着江不羡看了片刻。
江府公子年岁不大，今年也就才十九岁，云肆也是今日才真正见到臭名在外的江府败家子。
跟想象中的大不一样，江不羡就着了身朴素的武服，除了戴了个银色发冠拢起了青丝，浑身上下莹润干净。
如果云肆不是亲眼看见他从江府迈出来，只在街上遇到的话根本就认不出，只当是哪个府上家教森严的贵公子。
那眉眼清秀寡淡，可就是隐约透着丁点的痞气。
这让云肆心里出现那么股子疑惑，江不羡自小长在景州城内，身子孱弱几乎从不出城，被大柱国娇生惯养简直是捧成了天上的月亮。
他没有纨绔子弟的傲气，没有败家子病殃殃的孱弱样。
怎么就好像跟云肆在江湖上混迹时……见到的那些打架不要命的混子有点相似，细看又完全不同。
面对云肆直白不遮掩的打量，江不羡没有显现出任何的不适，就迎着那眼神注视更加坦荡的跟对方眼瞪眼。
欸你看我，我也看你。
倒把向来脸皮厚的云肆给看别扭了，莫名就有点无所遁形感。
无声把目光移开，转而看向了江不羡身旁那个好看的小公子。
小公子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贵重程度比江不羡也不遑多让，连戴着的那顶帽子的装饰都是上好的黑貂绒，平滑柔软，乌黑发亮。
衬的小公子脸蛋白嫩嫩，细致的像块璞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嫣红的小嘴儿撅着还在吃东西。
别说，从云肆看见他开始，他就一直在吃东西。
从街头吃到酒楼。
到现在醉了两个多时辰醒来，这这怎么还叭叭的吃的这一香，他难道就不撑的慌吗？？？
……
看着对吃兴趣不减的江一，云肆突然就明白过来，自己蹲门口好几天划拉记得那一堆吃食……
不会都是江不羡买来哄这小男宠的吧！！
行啊，几口吃的就能被哄骗了去玩弄，真傻的不清醒。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江公子。”
云肆看罢伸了伸麻木的四肢，从地上爬了起来打算尽快离去，被江不羡给撂倒这事儿可不能传到宫里去。
要不然会被俞叁那个嘴欠的给笑一辈子。
他朝外走的时候又看向江不羡，发现对方并没有打算阻拦自己，正要快步离开，江不羡又十分善解人意的建议道。
“衣裳都湿透了，浑身酒味儿，要么我让小二去成衣店给你买一身换了再走。”
云肆的身上确实都是潮湿的酒气，湿漉漉贴在身上还在地上躺了两个时辰，不风寒都是他身子骨好。
他心说磕碜成这样还不是你勒着脖子给我灌的，现在是打个巴掌还给个糖块吃？？
“不必了，我回家再换。”
云肆就是那么随便一嘴胡诌，打着出门换身别的装扮就隐了踪迹，不会让江不羡派人盯住自己到哪去。
幸好他还有易容的本事，要不然今个算是丢了大脸。
正当云肆刚说服自己今日的事只要他自己闭嘴，就不会有人能知道的时候，江不羡百无聊赖的好奇询问了句。
“你模样生的白白净净，年纪轻轻。”
“难道就一直以这么副面貌示人？”
江不羡问这话时神色平淡手里还剥着花生，却听的云肆好像瞬间被五雷轰顶了一样，整个人定在原地迈不出客房门。
满眼震惊瞪着江不羡手边剥好花生的盘子朝旁边一推，江一乐乐呵呵的喊“谢谢少爷”。
见云肆停在原地不可置信，江不羡故意反问道。
“怎么不走了？饿了就留下吃晚饭吧。”
云肆在宫中任职，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发现过易容，今天进了这酒楼就在江不羡面前栽跟头又被戳穿。
他心里慌张至极又不敢直接承认，犹豫半晌才苍白否认。
“我年过三十，不算年轻了。”
但江不羡根本就没打算跟他较劲，非要当场揭穿底子不可，只看着他情绪不明似笑非笑。
云肆走了。
落荒而逃。
他神经兮兮过于谨慎的先把散发着酒气的外衫扒了，走出去好几条街还躲在角落观望了许久，才在天黑前寻了包袱换另一身装扮。
换了身读书人穿的长衫，直接与之前庄稼汉的身份大相径庭。
可无奈的是他贴在脸上的假面怎么也不好取下来，就算用了溶解的药物也他娘的跟长在脸上了似的扯不下去。
拽了半天，自己脸都被拽的生疼。
这才笃定江不羡不仅看穿了自己易容，还确实见到了自己真面目，这死死粘着的不知道什么贴合物就是那狗东西给自己的教训！！！
云肆十分受挫，长到如今的岁数只有他捉弄别人的份儿，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大亏。
而且，江不羡看见了自己的脸。
等云肆收拾妥当时候都已经入了夜，他没再到江府外而是直接回了掌监府。
站在陆砚辞面前，整个人显得颓然蔫了吧唧，跟往常那个满身江湖气息的云肆完全好像变了个人。
陆砚辞盯着觉得十分别扭，好一会儿才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并且今日一整日都没派人来回禀，若不是陆砚辞被陆二因为一窝兔子闹腾的沉了沉心。
又想亲自过去看看。
云肆这个人的嚣张气焰算是在今日完全被江不羡给磨没了，受挫的明显有点生无可恋，尤其他一路走回来考虑良久觉得还是不能瞒着陆砚辞。
“……大人，江不羡今日出府了。”
陆砚辞平静的眼神明显出现了波动，犹豫一瞬又开口。
“他出府去了何处？”
隔了将近十日没有见过江不羡，陆砚辞有些可惜没有及时得到他出府的消息，在街上，或远远看看也好。
而陆砚辞满心的期盼却被寥寥几句给错愕到，云肆根本不知道陆砚辞心中所想，还以为派自己盯着是为了解江不羡的意图和习性。
“江不羡不知道从哪收了个漂亮男宠，带着那漂亮小公子在街上闲逛，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带着人去了珍馐阁。”
“一年前传言不假，原来江祸真是好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