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时节,许子东的大学室友说自己初学八字,给许子东摸了一把近况,测出他未来一年桃花与血光并存,许子东说这也行,莫非是桃花多到女人要为他打破头?半个月后许子东果真因红艳煞缠身,被两个前女友前后包抄,将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脸色挂了彩的许子东心头难受,又开始逃课喝酒,没想到张思齐那边也因为失恋苦苦买醉,两人一齐找上林屹言,林屹言电话里传来一阵哨声,说正跑操呢挂了,曾经一起网吧开黑泡酒吧的两人惊呼:你林二少真全然从良要做人民公仆。
两人杀至警校门口势要把人拐走,林屹言走到门口立刻就被人夹走,许子东说老林啊老子可想死你了。
林屹言说:“别废话了快走。”
张思齐说:“知道兄弟你在里面日子不好过,这种监狱日子谁不想逃。”
林屹言说:“不想被人拍下当网红。”
两人相视一眼噎住。
“谁是网红?”
林屹言看他俩,说你们不照镜子吗,他抬脚刚到门口,人群中灯泡般出现俩显眼包,许子东一头蓝发,吹得十分飘逸,身上一件宽大的落肩衬衫,手肘处一边扣了一个骷髅爪子,张思齐这边胸前的巨大logo和满牛仔裤的品牌标,黑框墨镜扣脸上就差把老子是富二代猢狲挂在脖子上用喇叭播放。
两人顿时撒手大叫,说你他妈别装,以前你也没差多少。
林屹言不想多说,解释自己衣柜里不就是工装,张思齐撇嘴道:“闷骚也是骚。”
林屹言说:“等下,我去附近租的房把警服换下来。”
张思齐说:“啥水平啊你租这附近的房,你家那小三崽子都住大别墅你还在这住危房呢,要知道你家那房子,我妈可是想入手好久都不见得有人卖的。”
许子东眼皮跳起来,林屹言听着这话,瞥他一眼:“那是我弟。”
张思齐呸呸两句:“失敬失敬,我这嘴是这样。”
两人在老小区门前啧啧称奇,张思齐看着门口掉漆的铁门说:“老林这日子真是过得清苦,宿舍是六人间就算了,居然连个大点的储物间都没有,说明这要成为人民警察,还真是得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
许子东抽完一杆烟,心想林屹言也该下楼了,突然他面前走来一个他想也没想到的人
张思齐还在嘟囔道:“你妈,这个楼比老子岁数都大了吧,这学校附近真的破得可以。”
回头看许子东和一人尴尬地对视,来的那人穿六中校服,眉目清丽,身形纤细,心想六中还有这号漂亮的小白脸啊,一想到小白脸他就痛心,因为他的前女友就是和一戴金框眼镜的小白脸跑了。
张思齐没好气地问:“你认识这小白脸啊。”
许子东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这不就是你刚刚触到的逆鳞嘛,许子东心里骂道这个乌鸦嘴,可定睛一看,面前这个人手上怎么提个超市塑料袋?
林宜青在远处就看到老小区门口看到有两个招摇的人,走近才发现眼熟,他在林屹言的生日会里见过,他反应过来这俩人出现在这只有一种可能,转身就要走。
刚刚右脚跟还没落地,背后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俩站这儿当什么门神呢,怎么不动。”
林屹言换了身便装,刚刚下楼,发现两人对面还有个人。
那个未站定的背影,突然不稳地摇晃了一下。
“林宜青,你站住。”
林屹言说。
林宜青尴尬地转头。
“二哥……”
“你在这儿干什么。”
“买东西路过啊。”林宜青表情很镇定。
张思齐这才恍然大悟,眼睛瞪得溜圆,感情自己乌鸦嘴把人给招来了,不过林屹言这弟长得可真是唇红齿白啊,和他哥气质差得也太远了。
一边的许子东则腹诽道你手上提的不都是生活用品吗,还有两双毛拖鞋,这怎么顺路得起来,还能顺到这种程度?
林屹言看了下林宜青说:“你吃晚饭了没?”
“没。”
“那你……”林屹言注意到了林宜青手上的东西,便说,“你跟着一起吃饭。”
接着他又对身边两失恋阵线联盟说:“你俩今天找上门叫我请客,自己挑馆子去。”
许子东真的想大叫了,大哥你真是说一不二啊,旁边张思齐没什么反对意见,细细打量起林宜青来。
至于林宜青自己,他都揣着钥匙在小出租屋来来回回好几次了,那钥匙还是林屹言给他的。
半个月前,周末林屹言回到老小区出租屋时,突然发现门前有个人,林宜青怀里抱着书包,蹲在门口,见他回来,抬头望着他说:“你回来了。”
林宜青脸色苍白,眼睛却亮晶晶的。
林屹言低头看他:“你等了多久?”
林宜青站起来有点吃力,说:“没多久。”
林屹言开了门,林宜青就跟着他身后走进来。
林屹言说:“你就没想过我今天要是不来这过夜吗?”
林宜青舔了下嘴唇:“反正总能等到你回来的那天。”
林屹言听后琢磨起这句的逻辑,正想追问,但林宜青没给他机会,兀自走进客厅开始找烧水壶:“我口好渴,林屹言你这里有水杯吗?”
林屹言走到厨房掏出一个不锈钢保温杯给他。
林宜青看了下保温杯又看了下林屹言那“只有这个了”的表情。
“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古董保温杯。”
林屹言不搭理他,转身去了门口的柜子翻找。
“这我在中队射击比赛赢来的,这里没别的杯子了,还有就我的水杯,你……”
他转身看到林宜青已经用他的水杯开始倒水喝了。
这保温杯就那么令人嫌弃吗?
林宜青端着热水开始吹气,林屹言扔了个东西打在他身上。
林屹言站在桌边说:“这是钥匙。”
林宜青小心地举起钥匙放在手心,眼睛从钥匙和林屹言的脸来回几次。
“以后不要在门口蹲了。”林屹言说。
所以现在林宜青出现在这儿林屹言一点也不意外,小出租屋冰箱里甚至塞进去了一些草莓牛奶之类的甜食。
但林宜青的出现就让许子东坐立不安了。
而张思齐的脑袋瓜已经在认真思考吃什么,他想了下说:“烧烤吧,正好下酒。”
林屹言说:“换一个,不想吃辣。”
张思齐纳闷道:“怎么的你改姓佛了,连辣也不能吃,那你说吃什么。”
林屹言说:“要不火锅吧,点个鸳鸯。”
“行吧行吧,今天你做东你定。”张思齐不介意吃什么,能下酒就行。
林宜青跟在三个人像个沉默的挂件,一齐进了火锅店,来得迟了,三人只能坐到二层临街的露天圆桌,座位边摆满绿植,林屹言扔菜单让张思齐点,张思齐哗啦勾了一串菜,又扔给许子东,许子东看了下,看着一旁的林宜青说:“那啥,弟弟啊你有没有什么要吃的。”
“我什么都吃。”林宜青轻轻说。
那边林屹言冷笑了一下。
火锅上来张思齐就点了几瓶酒,林宜青桌前是豆奶,红油一煮沸张思齐就开始猛倒苦水,讲自己如何被撬墙脚。
“老子崴到脚那几天行动不方便,就让外卖每天送花,等痊愈了正准备搞个大的惊喜,结果倒好,她和那个送外卖的小白脸好了。”
“送外卖的?你不是说都一个学校的吗?”许子东往锅里下了些蟹腿。
“是,好像是计科的,兼职送外卖,借老子的花献佛,太尼玛不要脸了,这女的在微信上和我聊得好好的,一转眼就把我删了,她品位有问题吧!”
“谁叫你整这些虚的。”林屹言没感情地评价道。
“什么叫虚的,你他妈太老土,我这叫循序渐进好吧,只不过被人给薅了。”
突然张思齐似乎想起什么,露出不怀好意表情:“说起来,话说老林你那小女友呢,大半年了你还藏着掖着啊?”
林屹言手覆在脖子上微微歪头,像听到一个什么玩笑一般轻轻舒展了下身体。
“你指什么?”
许子东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你到底搞了个什么样的女人,至于这样吗?”张思齐喝上酒的脑袋开始吃力地运转,“难不成,你和东子的前女友好上了?”
林屹言无奈地摊手:“你的想象力怎么不放在有用的地方。”
“我真服了,你还嫌我被那些女人打得不够惨啊。”许子东扶额。
“靠,”张思齐脑袋停转了,“还不是你搞什么金屋藏娇,我这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
林屹言不动声色,慢慢从清汤捞出一虾滑扔林宜青碗里说:“自己火烧屁股了还管我床上有什么人。”
张思齐自嘲地笑笑,看这样子林屹言似乎和那女人分了,他感到一丝理解:“那是,看样子咱们也差不多,不过你那女朋友性子还挺烈的,上次都把你脖子咬成什么样了。”
林屹言笑了下:“是挺烈的。”
许子东哗啦喷出一大口茶。
“我草,东子你怎么回事啊。”
许子东满脸茶水,结巴道:“这茶,太烫……太烫……”
坐一旁的林宜青安静地扯卫生纸递过去,又帮着擦桌面,许子东苦涩地笑着说:“谢谢……谢谢弟啊。”
“东子你这也太着急了,喝什么茶啊,”张思齐看许子东这狼狈相,外加额头还留着爪子印的脸,忍不住笑起来:“你那室友算得还挺准,你这是流年不利啊,瞧瞧你这脸都被挠成这样了,你见人都怎么解释啊?”
许子东无奈地笑道:“我一般都说,是我家可可和西瓜挠的。”
“西瓜近照呢,给我瞅瞅。”林屹言说。
许子东说到这个突然冒出老父亲般的笑容:“这小子过得可好了,前段时间膘养的太多都快超重了,最近得让它好好减肥。”
“西瓜喜欢我,”张思齐乐起来,“上次我去直舔我呢。”
林宜青在中间眨眨眼,问:“西瓜是谁啊?”
“我家的三儿子,”许子东笑着把手机递给对面坐着的林屹言,“一条串串小土狗,鼻子一块是白毛,养几年了。”
林屹言看了下手机,说:“是胖了,你别惯着了。”
“在减了在减了,都把他夜宵取消了。”许子东答。
一旁的林宜青轻轻说:“我能看看吗?”
“能啊。”许子东递过来手机,相册分类叫欢喜三宝,里面一千多张照片,点开里面全是狗图,分别是一只大金毛,泰迪还有一只黄毛田园犬,田园犬鼻子一圈是白花色,照片里黑黝黝的眼睛兴奋地盯着镜头。
林宜青突然捧起手机深深呼吸了一口,转头向林屹言有些紧张地问:“这个是不是……”
“是。”林屹言说。
林宜青转回头,对着照片里的小狗,眼带泪花地划动相册:“它好可爱啊,你把狗狗们养得真好。”
张思齐没听明白刚刚他们打什么哑谜,只觉得林屹言这弟弟很喜欢动物,天真得不错。许子东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因为西瓜这只田园犬是捡来的。
许子东让林宜青慢慢划照片,林宜青一直夸他是个特别好的主人,许子东点点头,抬头看林屹言没搭腔往锅里下菜。
老林啊老林,许子东叹道,你真是。
林宜青坐在清汤那一边,筷子几乎都没伸进去红汤,吃了点就没怎么动筷子,这家火锅店还有小龙虾单点做小吃,张思齐点了份,上桌后林宜青戴上手套专心剥起来,张思齐心说手法不错,紧接着他就看着林宜青把剥好的虾子全扔进林屹言的碗里。
靠,原来林屹言在家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啊,张思齐愤愤开始自己扯起虾子。
吃喝完林屹言结了账,一出门好巧不巧,就见踹了张思齐的学姐正在和小男友结账,张思齐提起酒瓶就要上去,被许子东和林屹言两下擒拿扣住肩膀,差点在火锅店上演全武行。
张思齐被夹在许子东的手肘下嗷嗷叫,许子东现在恨不得给他一个绞锁:“我说兄弟你真是我爹,你在火锅店和人干架,菜都打翻了,你他妈现在不止感情意义的绿,物理上咱们也绿了,明天晚上八点钟新闻,肥牛和香菜全挂身上入镜,你我以后就是香菜肥牛打架当事人。”
张思齐被按着,肩头挂满香菜,嘴里还在骂狗男女不得长久,干嚎了一阵骂累了,干脆躺火锅店门口的树干靠着闭眼不动了。
林屹言又去前台付了打翻损失的菜品钱,回来看着挂满菜叶的俩人,真想装作不认识,遂掏出烟准备点,路边风大,打火机两次没打燃。
林宜青走到他跟前用手护住那火苗,喀嚓一声火苗燃上,点上了火。
点完林宜青又乖乖退了回去站在路边。
张思齐叫起来:“老林给我抽一口。”
林屹言踹了下树边的人,对许子东说:“人扔给你了,你给他打车。”
许子东抱了下拳,说:“行吧,没上新闻已是万幸。”
说完林屹言给了林宜青眼神,后者就乖乖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许子东看着靠树的人,做出要抽人的模样,张思齐挡开他玩笑的拳头。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需不需要老子暂时当监护人?”
“马上,你麻溜地滚吧,我给司机发位置了。”张思齐拍了下昏沉沉的脑袋。
“话说东子,你觉不觉得……”张思齐似有感悟。
“不觉得不觉得!”许子东脸色骤变抗拒地大叫。
“妈的嚎什么,”张思齐摸了下头顶,颇为一番高论的语气,“我就是觉得有个兄弟姐妹也挺好的,你看我俩都是独生子,多没意思。”
张思齐感叹道:“杨明辉那小子是个妹控就算了,你看林屹言那个弟,还会给他剥虾点烟,能有个弟弟在家里呼来喝去,想想都挺爽的。”
许子东弓腰给他脑门一个:“我说大齐啊,你他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弟弟,安心当你的独生子吧,你小子注定是我们中间最长寿的。”
张思齐爱听,笑着说:“咋的你现在也和室友学着兼职算命了啊?”
许子东拨开胸前已经发蔫的香菜,无奈地摇头道:“都说傻人有傻福,想的少活得就长,你这是,祸兮福所倚啊。”
“我草,”张思齐骂起来,“老子就知道你他妈准没好话。”
许子东侧脸望去远去的两个人影,觉得自己有时候直觉太准也不是好事。
刚走远林宜青回头望许子东和醉酒那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便拉住了林屹言的衣角。
“想说什么。”林屹言回头。
“所以小狗是一直养在那个人家里吗。”
“嗯。”林屹言说。
林宜青眼睛又开始泪汪汪的,林屹言最见不得这样,不知道林宜青是想骂他还是怎么的,毕竟当初送狗离开后他回家就一直这样。
“它现在有名字了呢,叫西瓜,”林宜青擦擦眼睛,笑起来说,“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