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遍落地窗。
司若微呆愣愣眺望着窗外残阳没入地平线, 凝眉支吾：
“叶老师，这玩笑开不得。我虽醉酒忘事，但底线应该还在。”
“什么底线？”
叶宛菁哂笑着瞧她, 端起咖啡浅酌。
“我…不会冒犯您, 怎么可能跟您…”司若微觉着话有点烫嘴。
但她心里是在打鼓的, 单论颜值身材，她的确很吃叶宛菁这款。
若酒壮怂人胆，真胡闹一通, 岂非颜面尽损？她不活了算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等着。”
叶宛菁掏出手机划几下, 把屏幕举去她眼前：“自己看, 我留了证据，你休想赖账。”
只见那屏幕上, 一张“床照”赤裸裸展现在司若微眼前——
图片里, 她宛如一人形挂件，半个身子趴在叶宛菁的肚子上，右手上扬扒着人的脖子, 左手…放肆地捏着一坨温软。
至于不安分的两条大长腿，砸在叶宛菁腿上不说, 还拧了个极尽妖娆的麻花。
“盛景”入眼, 司若微浑身激灵一下，长满鸡皮疙瘩。
继而一片绯红漫上脸颊，胜过窗外绚烂热烈的晚霞。
她倏地垂下羽睫, 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之夭夭。
怎么会？怎么就忍不住动手动脚了？叶宛菁怎还留了照片？
司若微还没回想起昨晚怎么从酒吧离开睡在了叶宛菁的床上。
这图片简直是晴天霹雳, 把她的魂儿都要劈散架了。
“哑巴了？”
叶宛菁一副看大戏的模样, 好似那照片上的人与她无关。
“我醉酒神志不清，怎么知道这不是您故意摆弄, 或人工合成的？”
司若微硬着头皮胡扯，反正绝不能当面承认！
叶宛菁哼笑一声，又滑动两下屏幕，温声问她：“还有视频，看么？”
！
几个字轻飘飘闪进耳朵，却险些把司若微给闪劈叉了。
她脑子嗡地一声，浑身的气力好像被人抽走，差点平地静立着摔个跤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能给我个解释么？”
叶宛菁收回手机，敛眸发问：“昨晚举动与今日态度截然不同，我很费解。”
司若微快哭了，若空气能显影，此刻该是密密麻麻的“尴尬”填满房间。
“叶，叶老师，您别误会。我…我从小睡觉就不安分，可能是把您当…毛绒玩具了。”
她绞尽脑汁，含混着说辞搪塞。
叶宛菁的神色诡谲，去你丫的“毛绒玩具”！
午后她转醒时，也不知哪个兔崽子的爪子在她胸口前揉捏的起劲！
“视频和图片…您…能删吗？”
司若微怯生生嗫嚅着，她记不得此事，却也不想找事，还是毁尸灭迹才好。
“麻烦您忘了这事吧，我绝非故意。我记不起昨天怎睡在了您家，您明事理，肯定不会跟醉糊涂了的人计较，对吗？”
“有句古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小司可还记得昨晚说过什么？”
叶宛菁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说说什么…”
司若微慌得不行，舌头打结：“您，您学富五车，该知道俚语信不得，醉酒失了心智，哪有能作数的话…”
叶宛菁见她心虚不已，着急忙慌找补，忍不住想要诈一诈她。是以她自沙发上起身，抬脚逼近立在茶几另一边的司若微：
“是么？流传下来的俗语，没有道理怎能留得住呢？”
雪松的淡香由远及近，侵占了司若微鼻腔里的气息，成为周身的主调。
断片的司若微毫无底气，悄然退后两步，逃避叶宛菁的审视，一双手死命捏着裙角。
“没勇气承认可不大好。我有录音，小司想听么？昨晚我听到你对我说那番话时，颇有些抹不开颜面呢。不如，你清醒着再听一遍，跟我确认下态度？”
司若微愈发心乱，低垂的羽睫眨动的频率凌乱不堪，一整个晕头转向。
叶宛菁这话音怎这么怪？她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叶老师，您…我，这…不…我都是胡言乱语，您忘了就好。如有冒犯，我道歉。”
她的心理防线已快要崩塌的彻底。
“冒犯？胡言？小司昨夜分明一本正经，可不像胡诌。不如，还是听听吧？”
叶宛菁缓缓踱步，径直将人逼去墙边，让人退无可退。
“别…”
司若微见她真要拿手机，生怕听见什么她无颜面对的话，抬手去捂屏幕：
“叶老师，我真的，说了什么胡话，我今日给您郑重道歉。您忘了那些妄言，行吗？”
“你这话真有趣，到底是真记不得，还是跟我装糊涂，嗯？”
叶宛菁垂眸端详着惴惴不安的小白兔，勾手挑起她的下颌，犀利视线径直迎上那道闪躲的眸光。
司若微见她如此，心底愈发笃定：
她昨晚绝对酒壮怂人胆，感性压过理智，嘴上漏风，说了不该说的鬼话！
这可如何是好？她还怎么见人？
她贴着滑溜溜的大理石墙砖，掌心渗出的冷汗印于墙砖上，搓来搓去连摩擦力都小了几分。
叶宛菁见她方寸大乱，最后下一剂猛药：“你，当真喜欢我？现在你是清醒的，说实话。”
司若微瞳孔一震，杏眼顷刻侵占半张脸，嘴唇半开，连呼吸都停滞了…
客厅内一时静得出奇。
她昨晚…胡闹至此？闯大祸了…
“没…没有。”
司若微的上下牙关磕绊不休，三个字说得含混不清，别过脑袋颤声找补：
“叶老师，我胡言乱语，您别当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没有的事。”
杂乱的心跳声格外响亮。
叶宛菁听得真切，见司若微身子忍不住阵阵战栗，暂且压下耍人的心思，转身背对着她轻语：
“无妨，说清楚就好，你昨夜吓我一跳。”
叶宛菁云淡风轻的口吻过耳，司若微悬着的心总算松泛开来，阖眸长舒一口气。
没把她的醉话当真就好。
她偷摸环视客厅，找见外衣，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走，直扑卧房，反手锁紧房门，手忙脚乱换了衣衫。
“我先走了，叶老师见谅。”再开门时，司若微脚步匆匆小跑着奔去门口。
“站住。”叶宛菁转头将人唤住：“躲什么？做亏心事了？”
“难得休假，我不该打扰您。虽然记不得怎么来了您家，但定然麻烦您不少，我过意不去。”
司若微攥着门把手不放。
“确实。我脖子的伤拜你所赐，要些补偿，不过分吧？”
叶宛菁说的一本正经。
司若微蹙了眉头，是她伤的叶宛菁？为什么事动手呢？该不会是在…床上？
“您要我做什么？我尽力而为。”
“休假三天，我累得很，不想出去消遣，自然孤独无聊。你在家陪我解闷如何？不难吧？”
司若微眉心骤紧，她俩现下的关系如此尴尬，叶宛菁竟还要留她在家？
没有十年脑淤血都生不出这等脑回路。
“我不会陪人，只会气人。”
司若微颜面尽失，只想躲开她缓解局促，说话也不讲究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叶宛菁哭笑不得：
“阿姨请假回家，家里无人打理。昨晚你折腾我一宿，你顶了阿姨的工作即可，我与你的人情一笔勾销。”
司若微闷头思量须臾，觉得这要求尚可，遂淡声应下：“那我去打扫卫生。”
“不脏。”叶宛菁偷摸扯起嘴角：“我饿了，给我订餐。”
“您吃什么？”司若微掏出手机来，才发觉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能借用下充电线吗？”
“随便。”叶宛菁随口敷衍，复又抱起电脑：“我马上开会，半小时，看好时间，我不吃冷餐。”
司若微瘪瘪嘴，暗道叶宛菁真难伺候，“随便”什么的，最难办。
一会儿说饿，一会儿又要半小时后刚刚好，哪有这么准的外卖？
她给手机充上电，在玄关杵了一会儿。见叶宛菁根本没空理她，索性眸光一转，绕去厨房查看。
厨具齐全，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大抵也不常用。
拉开冰箱门，里面蔬果肉鱼、饮品俱全，瞧着还算新鲜。
司若微灵机一动，打算动手烧菜。反正她也饿了，伺候一个人和多做一份饭，差别不大。
为免吵到叶宛菁开会，她小心翼翼关上厨房与客厅衔接处的门，有条不紊的在厨房里鼓捣开了。
半小时后，叶宛菁结束公司会议，扯下耳机时听见窸悉簌簌的响动，带着满面狐疑循声摸索过来。
立在磨砂玻璃的隔断前，她隐约瞧见那抹模糊的身影忙得不亦乐乎，不由得哼笑一声：
“还有这闲心。”
叶宛菁不会做饭，也不喜欢厨房的杂乱琐碎，无心进去搅扰，只窝在沙发里等。
司若微肯做饭给她吃，她还蛮意外的，甚至有些没来由的欢欣。
不一会儿，司若微端着碗碟走出来，耷拉着脑袋在餐桌上收拾。
两样清炒时蔬，一份番茄虾，一份照烧鸡翅，还有一碗水果沙拉，瞧着足够丰盛。
摆好餐具，她随口唤着：“叶老师，晚饭好了，您过来试试合不合胃口？”
叶宛菁快步走来，望着丰盛的饭食，她故作惊诧地挑眉：“你做的？还会做饭？”
“做得不好，您吃米还是吃面？”
司若微仍不好意思与她对视，垂眸捏着围裙分散注意力。
“你做了很多样？”叶宛菁讶异不已，这丫头手这么麻利？
“没。阿姨留了手擀面，我怕您不爱吃，又焖了些黑米饭。”
“我不吃主食，这些菜就够。”
叶宛菁拎起筷子夹了颗虾入口，无甚表情地咀嚼两下：“坐下吃，愣着做什么？”
“您先吃，我去厨房收拾。”
司若微拔腿就跑，她才不想跟叶宛菁独处，脸还要呢。
叶宛菁瞄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敛眸嗤笑着嘀咕：“手艺还不错。”
司若微合拢厨房的门，解下围裙搭在一边，挑起面条躲在厨房里快速填饱肚子，避免与叶宛菁同桌而食，而后才洗洗刷刷地折腾开来。
听着厨房连绵不绝的水声，叶宛菁无奈抿嘴，搁下筷子去请人：
“先吃饭，不急着收拾。你脚边就有洗碗机，何必手洗？”
“我吃过了。您去忙吧，我可以把这里打扫干净。”
司若微闷头干活，瞧着真像个尽职尽责的小保姆。
“陪我吃，一个人没胃口。”
叶宛菁专权独断，近前关了水龙头，反手给她抽纸巾：“擦干手出来。”
司若微见叶宛菁就在身边盯着不动，只好快步走回餐桌前落座，象征性地咬着小青菜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