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合适吧。”
按照她跟燕倾打电话时的状态，她真怕女人开口直接官宣。
秦阙的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 这种与陆雨的极度反差在刚看完电影的观众看来相当有趣,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起哄的队伍中，不管是不是真对她跟燕倾的关系感兴趣。
“好了, 好了。”眼看观众的起哄声都快掀翻电影院顶了, 杜心莲摆着手示意大家安静。
秦阙还以为她是出来打圆场的, 满眼感激地望向她, 就见杜心莲笑嘻嘻地转过头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大家反应这么热烈, 你就打一个吧，我们剧组也确实该感谢一下燕小姐。”
秦阙：“……”
她明明知道自己刚才已经打电话感谢过了。
观众们又是一阵欢呼。
事已至此，再强撑着不打反而惹人怀疑, 秦阙期期艾艾地掏出手机, 拨打了燕倾的电话。
她平时都是打微信电话的, 希望燕倾能感觉出不对吧。
原本有些嘈杂的电影院在她拿出手机后迅速安静下来, 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竭力给秦阙营造一个私密的环境。
杜心莲乖觉地走过去，把话筒支在秦阙的手机前, 拨号的忙音在整个影厅中回荡。
秦阙的心也跟着那声音高低起伏。
等一会接通了自己一定要先开口介绍情况。
这么想着，手机微微一震，电话接通了。
秦阙嘴张到一半, 那头的燕倾已经开口。
“喂？”
轻飘飘的, 软绵绵的，像是撒娇般的问候。
就像她们平时打电话时一样。
根本来不及。
秦阙看着前排那个女孩激动地一把揪住旁边同伴的手, 给人攥得呲牙咧嘴。
好几个观众都捂住了嘴，依旧挡不住那快扬上天的嘴角。
即使如此，电影院中的所有人依然保持了极强的纪律性，没有一个出声的。
秦阙只能自己力挽狂澜。
那边燕倾见没人说话，疑惑道：“鹊鹊？”
还好不是宝贝，燕倾对她的称呼向来都是随心情乱叫的。
秦阙赶忙开口，“燕燕燕，倾，我，我……”
她一把拍在自己脑门上，明明在心里想好了怎么说，偏偏舌头就是不听使唤。
“呵，哈哈哈。”女人突然狡黠地笑起来，声如银铃，“你在路演现场？”
这就猜出来了？
“哈，是是。”观众们失望地面面相觑，秦阙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差点没跌倒。
“那找我有什么事？”燕倾的声音并没有正经多少，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秦阙总算找回了短暂丧失的语言能力，“我想感谢你对这部电影的支持，谢谢。”
杜心莲也笑着插嘴，“谢了，燕小姐~”
“应该的，支持电影事业发展嘛。”燕倾打了个官腔。
就在此时，那位还拿着话筒的女孩忍不住开口，“可燕小姐没有给其他电影包过场啊？”
秦阙：“……”
来人，把这姑娘麦收了！
说完女孩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唐突，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电影对您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当然，”燕倾笑道，“首先我个人很喜欢这部电影，想跟大家分享；其次，我很欣赏秦阙，想让更多人看到她的表演。”
滴水不漏。
这发言既表明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合情合理，也表明了她跟秦阙关系非同一般。
偏偏你要说她俩是好朋友，也说得通。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礼貌道：“好的，谢谢燕小姐。”
“那，再见。”秦阙的心跟着悬了半天。
“好，”燕倾仍笑着，轻轻说，“路演顺利。”
像是朋友的祝福，又像情人的呢喃。
“好，电话也打完了，我们让小秦休息一会，别问她了啊。”杜心莲憋着笑搬过来一把椅子，把脸红得快冒烟的秦阙按上去。
此时，路演的直拍在网上传开，短短十几分钟就破了万转。
#秦阙现场连线燕倾#登顶热搜首位。
评论一：哇，姑娘你是真得头铁，逮着主演问电影不相关人员啊？
评论二：哪里不相关了，燕姐现在至少算《鉴罪》的榜一大姐吧。
评论三：笑死，还好正主关系好，粉丝都收着，不然又得撕起来。
评论四：已掌握拿捏秦阙的方法，在她面前猛猛提燕倾，就能收获一个红糖馒头。
评论五：收手吧，孩子都快熟了。
评论六：燕倾那声喂喂的我骨头都酥了，姐能不能宠宠我录个起床铃啊，如果每天都能被这么温柔的唤醒，想必我上班的怨气也会小一些。
评论七：秦阙模拟器是吧？
评论八：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我酸得在床上打滚。
评论九：电话接通的那一秒，我真怕秦阙一口气没提上来羞晕过去。
评论十：这俩人绝对有事。
评论十一：可惜燕倾太难对付了，根本套不出话。
“哎，小秦。”路演结束后，众人准备上车回酒店的时候，杜心莲叫住了秦阙，“你跟我一辆车吧？”
“干嘛？”秦阙还对她在路演上的落井下石心有余悸，一时颇为警惕。
“好了，别跟防贼似的看着我。”杜心莲笑了半天，帮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当时不也形势所迫嘛？放心，这次绝对是好事。”
秦阙将信将疑地坐进车子，杜心莲开车，车上只有她们两个人。
行驶片刻后，杜心莲直入主题，“小秦，你对你现在的公司满意吗？”
秦阙疑惑地看向杜心莲，旋即想到，她可能是替别人问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她关系不错的乘风老总陈歌。
鉴罪爆火后，秦阙热度持续攀升，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那些之前还在观望的娱乐公司纷纷抛来橄榄枝，光伍枫跟她提过的就有三家。
既然能过伍枫的眼，三家公司的资质和条件自然都是极好的，秦阙却还没有定下来。
她的努力绝大部分都是为了到燕倾身边去，那柏森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柏森那边至今没有跟她接洽，秦阙还在考虑要不要问问燕倾。
但杜心莲的问题并不难回答，她早有答案。
“不满意。”
不管是为了以后的发展还是出于个人的感情，她都不想再留在德顺了。
“哈哈哈，好，够直接，不像有的人明明想的要命，还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等着加钱。”杜心莲笑笑，“那我也直说了，陈歌对你很感兴趣，托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入职乘风，她保证只要你愿意去，其他条件都好谈。”
“嗯。”秦阙点点头，态度还是跟对其他公司一样，“我会认真考虑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杜心莲瞄她一眼，“想跟女朋友搞办公室恋情？”
刚才还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alpha迅速低下头，否认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哎呀，你还得多练啊，有什么好害羞的，拿出你面对燕小姐时的脸皮。”杜心莲笑完正色道，“我跟你说估计没用，你回去问问燕小姐乘风跟柏森哪个更适合你，让她给你拿个主意吧。”
回到酒店后，秦阙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她之前没跟燕倾提这些事，是考虑到燕倾可能会直接去跟许礼说，以她跟许礼的关系，即使柏森没有吸纳自己的意愿，多半也会同意。
但她不想这样，她是想到燕倾的身边去，但不能工作都是靠着对方的面子，过多的依附对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处。
可今天杜心莲提醒了她，无论去不去柏森，这事她都该跟燕倾商量。
毕竟换公司这种大事，哪能不跟女朋友提的。
她又过于谨慎了。
秦阙拨通了燕倾的微信。
“喂？”
这句问候让秦阙想起了路演时的惊心动魄，脸热了几分，小声道。
“倾倾。”
“欸。”燕倾笑着应了一句，“怎么不燕燕燕倾了？”
显然跟她想一块去了。
秦阙嗔怪道：“别笑话我了，有正事要跟你说。”
“哈哈哈，”燕倾笑得更欢，“我们家鹊鹊火了，还要聊正事啊，你说吧我听着呢。”
“刚刚杜导跟我聊了换公司的事……”
秦阙把来龙去脉，包括邀请自己的几家公司资质条件以及自己的想法都仔仔细细输了一遍，“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嗯，确实是正事呢。”燕倾收敛笑意，秦阙听见她的脚步声，电话那头的杂音消去，似乎是女人找了个更隐秘的地方跟她通话，“我建议你去乘风。”
“为什么？”即使心中隐有预感，秦阙还是不禁有些失落。
“好啦，别那么难过嘛。”燕倾轻声安慰她一句，才继续道，“如果站在我的个人立场，我当然希望你来柏森。但如果出于对事业发展的考虑，你去乘风会更有利。论体量乘风确实不如柏森，但有句话叫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柏森家大业大，不缺少流量，如果不跟我深度绑定的话，你得到的资源并不会比紧缺流量的乘风好。而乘风的演员培训是整个圈子中最顶级的，柏森也比不上，你在那里能学到更多东西。再者，作为一个艺人应该有自己独立的人脉，你来柏森即使我不多干涉，很多人多半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与你交好，那样的关系远不如你自己发展出来的牢固。”
“嗯。”女人这番话说得诚恳，像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师在替学生谋划未来，秦阙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许是听出她语气低落，燕倾犹豫了一下，“鉴罪刚火的时候，许礼就来找我了，说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柏森，我没有告诉你，还阻止了她派人跟你经纪人接洽。”
“啊？”秦阙不解。
“现在柏森内斗刚刚停歇，许礼整合那些被许正搞得一团乱麻的势力至少需要几年。”燕倾语气中隐有不满，“她未必是真得看重你，但她需要更多的筹码来加快这个进程，现在那些反对派自顾不暇只能在柏森内部闹腾，你来反而会被波及，我不想这样。”
还有些话她没说，之前她跟许礼说过，等柏森局势稳定她会考虑减少电影拍摄的密度，她是喜欢拍戏，但也不想一辈子都捆在上面。
许礼是想用秦阙绑住她，如果秦阙知道，一定会自责。
“倾倾……”秦阙一面惊讶许礼和燕倾这样的关系许礼居然还会算计自己，一面感动燕倾对自己的保护。
“好啦，”燕倾打断了她，“换公司总是好事，我老早就看你那个破公司不爽了。”
秦阙笑起来，“最近路演比较忙，都没能去见你，好想你。”
那边沉默半晌，女人轻轻道：“我也想你。”
想念她家小alpha温软又坚实的怀抱，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跟燕倾聊过以后，秦阙就让伍枫联系了乘风娱乐。
对方反应很快，第二天就邀请秦阙去公司谈合同。
如燕倾所说，乘风确实对她诚意十足，作为一个大公司，只是谈合同的阶段，总裁陈歌就亲自到场了。
女人穿着宽松的唐装，摆弄着手上的红木手串，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跟圈内大多数公司一样，乘风给出了两种签约方案，一种是五年的短约，一种是终生制的长约。
前者分成低，公司培养你的意愿低，好处是时间到了就可以自由跳槽，即使时间没到，换公司的违约金也相对较低。
后者分成高，公司也会愿意投入更多资源培养艺人，坏处是违约金极高，一般签订了就很难离开，所以圈内又称“生死约”。
秦阙跟德顺签得就是短约，现在五年时间将到，换公司几乎没有成本。
“我更倾向于短约，可以吗？陈总。”秦阙看完合同后抬头看向陈歌。
即使是短约，乘风给她的分成依旧比原来的公司多了一倍，还允诺她可以带伍枫和白团团一起过来，两人工资也翻倍，福利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可以，不过我认为我们的长约条件也很优厚。”陈歌耸肩，“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不选择长约呢？是因为燕倾小姐吗？恕我直言，即使你在乘风，也并不会影响你跟燕小姐的关系，乘风非常欢迎跟燕小姐这样的演员合作。”
“不。”因为从燕倾那里听到了柏森的内幕，秦阙现在对这些资本家都是十二万分的小心，笑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您看我跟德顺签得也是短约，我只是觉得长约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先仔细体验过再做决定，如果这五年合作愉快，那我当然会选择继续合作。”
“好吧。”陈歌也不再纠缠，起身跟她握手，“我保证您会喜欢乘风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个星期后，乘风官宣了秦阙的加入。
乘风娱乐：欢迎新成员@秦阙。
秦阙转发了这条微博，又上了热搜。
评论一：啊？不是柏森？
评论二：不是她跟燕倾到底有没有在一块啊？事情再次扑朔迷离了起来。
评论三：烟雾弹？
不管网友如何绞尽脑汁，真实的情况到底只有当事人清楚。
许礼接到这个消息时，正跟燕倾一块喝下午茶。
“欸，你家小alpha去了乘风啊？”她小心地瞄燕倾。
“那不挺好，非得跟我绑一块吗？”女人一脸平静，没有继续跟她深入探讨的意思。
许礼：“……”
她现在算明白什么叫龙有逆鳞触之挨揍，燕倾已经几天没给过她好脸色了。
她承认自己邀请秦阙加入确实目的不纯，但她不也先跟燕倾商量了，女人不让她就没去。
再说秦阙来了她看在燕倾的面子上肯定也好好照看人家，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待遇吧。
燕倾几乎不会跟朋友生气，只要你不犯原则性错误，女人算是很好相处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生气起来，都很不好哄。
好在她手里还有一个燕倾绝对无法拒绝的礼物。
许礼轻咳两声：“那个，最近策划部找我商量，说计划拍摄命中注定第三季第二期。”
果然，女人原本盯着咖啡杯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她脸上，脸上表情没变，但眼神中已有期待，“真的？”
好好好，就喜欢公费恋爱是吧。
许礼俨然的点头，“不过目前除了你跟秦阙，其他两组嘉宾都表示不会参加了。”
颜雨臻最近忙着开全国演唱会，实在抽不开身，至于另一边，戴宇辰倒是想参加，聂思雨拒绝得相当彻底。
“嗯，所以？”燕倾并不着急，又低头去挖蛋糕。
见女人不上当，许礼反而急了，“所以应该要补充嘉宾，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燕倾再次看向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那不多了去了，圈里那么多情侣，你找不到合适的？”
许礼：“……”
她发现每次跟燕倾耍心眼，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见她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燕倾嗤笑，“你是想让我问，温桐小姐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