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摄像机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
秦阙余光扫到仍跟着她们的摄像机。
米思可说过今天的直播会后延四个小时, 但最终还是会被观众看到的。
她怕粉丝误会，可也不好澄清。
燕倾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是十足的玩笑，她要是火急火燎地蹦出来说不是, 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还是当没听见好了。
秦阙选择继续当一个不会说话的鬼侠客。
“啊, 不好意思，我是真觉得您恋人的扮相很好。”小姑娘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唐突, 又后退一步, 微微鞠躬解释道。
“没关系, 你夸她漂亮就是夸我眼光好啊。”女巫抬了抬帽子朝她示意, “不是要合照吗？过来吧，别看她不说话, 其实是开心坏了呢。”
秦阙：“……”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女巫, 在刚才帽子抬起来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了那双总是掩藏在帽檐下的眼睛。
弯起的眼睛尾梢上扬，靛蓝色的眼瞳流光溢彩。
好少见的瞳色, 是美瞳吗？
虽然女巫小姐把整张脸遮的七七八八, 但她还是感到了一点熟悉。
所以在女巫想拿过她的手机帮她跟那位一直沉默的鬼侠客合影时, 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能跟你们一起合影吗？”
女巫顿了一下, 轻轻笑了，“好啊。”
她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像隽永深沉的河。
秦阙看着小姑娘害羞地揉耳朵，心道燕倾的魅力果然不止在脸，这个女人就算穿得像个反派都能撩小姑娘。
当然她是不会说自己现在不高兴的。
也不是吃醋, 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
为什么别人跟自己合影燕倾毫无芥蒂, 自己只是看她受人欢迎就堵得慌呢。
小姑娘叫来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帮忙拍照，跟两人合了影, 并热情地把她们送进了会场。
此时等不及的颜雨臻早就拉着靳烁没了踪影。
会场并不大，布局一眼看上去很凌乱，各种布置得花花绿绿的摊位星罗棋布地遍布整个会场，更凌乱的是行走其间人的发色，一眼扫过去赤橙黄绿青蓝紫。
从没参加过此类活动的秦阙第一时间想到得是大学社团招新日。
“咳，看上去有点乱，跟那些大展子没法比，不过这是风城第一次办漫展，大家都很热情，可以放心玩的。”小姑娘冲她们挥手告别，“祝你们玩得开心。”
“呃，我们先去哪？”秦阙茫然地看着那些摊位的名称——一个也不认识。
燕倾显然也没有此方面的经验，但她不在意，拉起秦阙就走，“随便逛逛呗，人家又不会因为你说不出人物名字就把你赶出去。”
“你好，请问可以合影嘛？”
两人没走两步，就又被人拦住了，来者是好几个身穿古装的女生，猛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小姐集体出游了。
为首的那个看着两人身后的摄像头，好奇道：“你们这是在直播？”
秦阙心里一慌，燕倾笑道：“对，我们是风城快报的记者，领导让我们直播这一盛事，我们不想太显眼，就用了便携式摄像机。”
“哦，那你们挺敬业的，还特意出了人物欸。”女生不疑有他，一脸星星眼的看着秦阙，“小姐姐真好看！简直像职业coser。”
旁边的燕倾很认同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呢。”
秦阙：“……谢谢。”
她自觉这多半得归功于燕倾的妆造和这身鲜艳的红衣，就算她本人来，也未必能取得这种效果。
都是古装的合照，燕倾扮演的女巫掺杂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她主动承担了拍照的责任。
秦阙被一群小姑娘围在正中，有两个还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不太适应，但也没到被燕倾接近时浑身僵硬的地步。
对面的燕倾笑得很开心，还举手示意众人：“茄子。”
手机屏幕上照片定格，小姐们笑得花团锦簇，正中间的红衣侠客面色冰冷，看着有点像恐怖片剧照。
“谢谢，这个送给你。”为首的女生临走前递给秦阙一支漂亮的珠花，秦阙还没来得及婉拒，她们就笑着跑走了。
“还挺漂亮，应该是自己做的吧。”燕倾凑过来，捻起她手中的珠花打量道。
她就一点也不着急。
秦阙心里憋得慌，也不搭话，径直往摊位集中的方向走。
“欸，人给你的东西不要啦？”燕倾还在后面喊。
“你拿着吧。”
你不是喜欢吗？给你好了。
秦阙抿紧唇，脚下的步伐又快了些。
理智告诉她，闹这种脾气不仅幼稚而且无理。
等以后真的出了恋综，燕倾只会更受欢迎，且女人对善意的人向来都是亲切友好的。
她想跟燕倾在一起，就必须适应。
可她还是受不了燕倾这样开心地把她推出去拍照，好像她是什么漂亮的，值得炫耀的物件似的。
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燕倾望着秦阙脚下生风的背影，一时困惑，想追上去问却也遇到了邀请合照的人，等好不容易脱身，那身红衣早就消失在了视线里了。
“抱歉，借过。”燕倾一边打电话一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四下寻找着秦阙的身影。
电话没打通，好在秦阙这种身材装扮在人群中是很显眼的，等穿过那片人流密集的区域，燕倾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又被人拉住合照的秦阙。
红衣侠客还是板着脸，一副别人欠她条命的样子，好在合影的人都以为这是她的人设，没人跟她计较。
燕倾等在一旁，等那群人走了刚要上前，秦阙又被另一拨人邀请了，此时两人都到了展会的中心地带，秦阙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现在这里没人知道她们是一起的，秦阙被人簇拥着疲于招架，她倒连句话都捞不着了。
嗯，她有点明白……秦阙的为何生气了。
燕倾趁两拨人交替的间隙上前拉起秦阙就走。
“欸……”没捞到合照的人在后面喊。
燕倾回头挥了挥扫把，“不好意思，我跟朋友有话要讲，麻烦大家先等等吧。”
女巫小姐的话语温柔中暗含威胁，让人感觉再纠缠就会被扫把抽脸。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身后沉重的、被她拉着的人突然脚步轻快起来，自己顺着她的力气往前走。
好啊，就等我这一句呢。
两人走到场馆无人的僻静处，燕倾转头，秦阙侧头。
“好了，别躲啦，让我看看是哪家小孩一会生气一会笑的。”她伸手勾住秦阙的下巴，强迫对方直面自己，alpha红唇抿得发白，但脸上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太丢脸了。
下巴被人卡着，秦阙望进燕倾揶揄的笑眼中，她很不好意思又躲不开，只能自欺欺人的移开视线。
在燕倾拉住她的时候，她还在想自己绝对不会轻易跟女人走。
她不是喜欢自己跟别人合照吗？自己努力拍就是了。
没想到燕倾居然主动帮她拒绝……她还毫无定性的开心了起来。
燕倾也挺在乎她的嘛。
“你不喜欢跟人合照吗？抱歉，是我没考虑到。”视线凝聚在脚边的瓷砖上，耳边燕倾的话语带着失落，仿佛在自责。
“不是的！我只是不喜欢你把我推给别人。”秦阙慌忙望向对方，却只看到女人似笑非笑的脸。
哪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自己这是被诈了。
“哦，我懂了，你嫌我没吃醋啊？”对面的秦阙一副被欺骗了的受伤表情，燕倾又觉得她可爱又想笑，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替你高兴，大家觉得你好看难道不是好事吗？至于亲疏远近，这是一个公众人物早就该明白的课题，你要满足粉丝对表演的要求，但不可过度干涉她们的人生，跟我们的关系怎么能一样呢？”
燕倾是真没觉得有什么要介意的，这都“吃醋”，等秦阙以后火了她啥也不用干，就天天站在醋缸前舀醋喝好了。
别人要跟秦阙合照，不过是欣赏她的皮囊，就像粉丝喜欢的未必是真实的她，更可能是那个美丽虚幻的影子，这种喜欢是不能跟生活中的喜欢混为一谈的。
“嗯，你说得对。”秦阙只能点头，心里却想。
那可能是因为你从不认为会失去我。
燕倾说的道理她都明白，可就像做一道无解的数学题，你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重复那个求解过程。
她不知道燕倾对自己是否独一无二，所以她会在女人对其他人温柔以待时感到难过。
因为没有答案，所以心有戚戚。
怎么还是蔫蔫的？
或许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而是没有安全感？
燕倾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这种可能。
也不是不能解决。
虽然她更希望秦阙能鼓起勇气自己来拿，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勉强对方了。
秦阙还在懊恼自己太扫兴，就见面前黑影一闪，一个温暖的身体扑进了她怀里。
秦阙：“？！”
她下意识抬手揽住燕倾的腰，隔着丝质的袍子触到了女人柔韧的皮肉。
“燕，燕倾？”
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下，她心跳加速，怀中人的帽子在刚刚的仓促行动中飘然坠地，燕倾仰起脸，光洁的额头距她的唇只有一步之遥，笑得到真像个心怀不轨，准备掏人心脏入药的女巫。
“这下开心了吗？我可没怎么主动抱过别人哦。”女人的眼眸像一面镜子，照出她卑劣的嫉妒之心。
自己完全被看透了。
更糟糕的是——她竟真的倚仗着这个拥抱将恐慌一扫而光。
是燕倾主动抱的她，那她放肆一点也没关系吧。
秦阙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女人的颈侧，酒味的信息素熏得她头晕，她却只是像个酒鬼般深深地呼吸。
alpha打在颈侧的气息温热麻痒，燕倾本能地想缩起脖子，秦阙揽在身后的手紧了紧，蹭蹭她的脸，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乱动。
哎呀，这不挺会顺杆子往上爬的吗？
燕倾失笑，抬手轻轻捋过alpha柔顺的长发算作嘉奖。
考虑到还在直播，秦阙没敢抱太久，片刻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燕倾。
燕倾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和满足扬起的嘴角，不知怎么想到了一句话——貌似乖巧，暗藏祸心。
就凭秦阙那只能想到接吻的纯情幻想，恐怕也祸不到哪去。
她调侃道：“这就抱够了？”
“嗯……”alpha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现在够了。”
很快燕倾就明白秦阙说得现在够了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从角落里出去后，又遇到了好几个合影的，燕倾挥手送走最后一批人，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要不是那人身上萦绕着她的信息素，她差点直接一肘子磕过去。
颈侧再次传来alpha温热的呼吸，燕倾失笑，“这就是你说的够了？”
秦阙的回答很迅速，像是早就找好了托词，“刚才够了，现在又拍了好几张照片呢。”
燕倾：“……”
秦阙这家伙真得很擅长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
但她也不想反驳，毕竟小可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占点便宜，她说得狠了再把人家吓退回去可如何是好。
女巫就这样拖着高她多半头的侠客又穿回摊位区，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为她俩这造型惊讶，自动让开道路。
倒是没人再来要合影了。
秦阙隐约听到有人啧啧道：“欸，看人家这cos多敬业，我光看着都能联想到剧情了，这女巫召唤出了不属于自己大陆的侠客，但侠客却在争斗中意外死亡，女巫早已倾心于她，伤心欲绝之下背负着她的尸体，四处找寻能够救活她的办法。”
这位同学你的知识系统疑似有些狗血了。
秦阙到底脸皮没那么厚，赶紧站直身体。
身前的燕倾转头给她一个忍俊不禁地侧脸，“看来我找到能让你起死回生的药了？”
秦阙伸手将她的脑袋转到前方，嘀咕道：“侠客根本就没死，她舍不得女巫伤心的。”
燕倾惊讶道：“那就是诈死想看女巫难过了，好狠的心呐。”
秦阙：“……”
她俩的剧情也挺狗血的。
两人在摊位间穿行，里面的绝大多数角色她们都不认识，不过燕倾还是买了不少东西。——很多动漫人物的动物化摆件，还有可爱的团子布偶。
秦阙一边帮女人提东西，一边暗暗记下燕倾的喜好。
对方好像还是更偏爱犬科动物一些。
她从袋子掏出一只毛茸茸的灰毛团子小狗，小狗有一双豆豆眼，她轻轻一捏。
还会响。
“欸，这只更可爱。”燕倾拿起一只大一点的黑色小狗放在她脸旁边，笑道，“表情好像你啊。”
秦阙：“……我又不是狗。”
她这话说得很没底气，旁边的摊主小姐倒是很勇敢，“这是《穿成庶女o后我被五个a迷上了》里角色李哲的动物塑哦。”
秦阙：“……”
她看着那只狗身上简陋的暗卫服装，难怪她觉得眼熟，这不是她演过的角色吗？
燕倾拿起那只狗身边的一只小白猫，疑惑道：“这也是电视剧角色的动物塑？”
“不，那是电影角色，”摊主小姐娓娓道来，“这是电影《非鱼》中情衷的动物塑。”
燕倾：“哇哦。”
这是燕倾的角色。
有点不太对劲。
秦阙拿起一个更眼熟的双人立牌，“那这个是？”
摊主：“李哲和情衷的cp立牌啊。”
“等等，”秦阙有点混乱，“可她俩都不在一部作品里啊？”
“拉娘配懂不懂？”一个路过的游客解答了她的疑问，“你是不知道秦倾cp现在有多火，漫展不允许有真人cp，她俩又没正式合作过，自然只能拉以前的角色了，现在最火的就是这对，叫什么，情李之中？”
秦阙：“……”
她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