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仿佛还残留着omega的味道, 那是与本人完全相反的香甜。
很奇怪,看上去如此冷硬的人唇却是软的。
风情看着悬浮车逐渐远去,含着笑转身, 她又想吃糖了, 最好是那种不掺杂丝毫酸意的糖。
星网上还和以往一样, 不是明星的八卦就是主播的八卦,大家都是瓜地的猹,到处找瓜。
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夜晚, 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事情。
“原剧情里, 就是从今天开始, 白舒上将被追杀,接着她逃到了禁地, 启动x武器, 整个星球被x武器炸毁,彻底消失。”许岩翻看着世界线道。
“我有一个猜测。”风情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星体, 轻声开口。
“嗯?”许岩疑惑,“什么?”
“原剧情里, 这个时候, 她失败了。”风情道。
“您是说,白舒上将没能阻止那些虫族入侵人类?”
“嗯。”风情动作不变,“我一直在想, 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一个心系国家的军人毁灭世界,是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和所谓的爱情?还是那些自以为是的alpha?或是不具备任何保护军人律法的国家?”
在没认识白舒之前, 风情倾向于以上所有变故, 这些事件融合在一起,加注在一个人身上, 也足以将人挺直的腰杆压倒。
但是认识白舒之后,风情又觉得,那人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经受不住。
是的,就是小事。
在生命面前,一切事件都能称之为小事。
那人在战场上与虫族厮杀多年,整个人早已被鲜血染红不知道多少层了,而看惯了生死的人,真的会在乎这些事情吗?
换句话说,就算在乎,那与国家比起来,与这个她一直在守护的家园想比,孰轻孰重轻易便可区分。
“所以,是因为人类已经彻底被虫族占领了,白舒上将才毁灭世界的?”许岩不可置信道。
“非我族类,虽远必诛,既然诛不了,那就只能同归于尽了。”风情平静道。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操控了呀,人类还有希望,只要留下一点点火苗,这火苗总会慢慢汇聚成一片星火,人类,总会有机会继续翻盘的!”许岩道。
“你有没有上过星网。”风情沉默了半响后问道。
许岩老实说没有。
风情点开手腕,进入星网,又点开一个最热的话题,摊开给许岩看。
这是一个关于未来的话题。
#如果未来人类星球被虫族占领,大家是选择卧胆尝薪还是同归于尽#
这个话题很热门,许多人都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而他们的选择都很统一,
同归于尽——
有人是这样说的,“卧胆尝薪不知道要多少年,那个剩下的人也太可怜了,背负了那么多的压力,所以我选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复仇说着简单,其中的压力谁能想像,日夜的噩梦,梦里有死去的家人与同胞,破败的国家,现实是屈辱求生的国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杀的敌人,身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谁愿意,谁又想做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呢?”
这两天评论被顶到了最前面,所以一致有超过一亿人选择的都是同归于尽,而这个星球,堪堪也不过有一亿多人罢了。
另一个选项只有寥寥几人选了。
可以说他们懦弱,因为谁也不想做留下来的那个人。
但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看完这个话题,许岩不说话了。
风情关了光脑闭上眼睛,不再看外面掠动的行星。
这一趟通往帝都的航旅,竟是前所未有的慢。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民心,帝都的一切都还很平静。
来往的人正常的逛街,起摩擦,被巡逻队带走,alpha正常的表白,被拒绝,恼羞成怒,被omega举报,又被带走。
两个小朋友第一次出远门,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只有巡逻队出场将人捉走的时候,他们才觉得害怕了,跑回来躲在风情身后。
风情此时正在跟白舒通话,无人看见的半空中,蓝色的光幕上倒映出一个人影。
那人仍然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只是眼底透着一点疲惫,像是一夜未眠。
“我到了,您可以先休息一下。”风情说。
白舒摇了摇头,“不了,这边事情还没解决。”
风情知道劝也没用,对方就是这样。
两人就像刚破冰想要亲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亲近的傻子,只看着对方,聊着两个小朋友的安置问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风情总不能就这么站在这里聊天,白舒也没闲到可以聊上个把小时,因此聊完小孩的安置问题以后,视频本该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结束,可是风情临到要切断通讯时,突然道:“您今晚要回家吗?”
这里的家指得是哪不言而喻。
白舒愣了愣,一扫心里的异样,轻轻颌首道:“回。”
风情笑:“好,那我给您留门。”
切断通讯,没走几步,李奇来了,他也是满眼的猩红,不过状态还行,蛮精神的。
他说白舒让他来接人,风情没说什么,带着两个小朋友上了车。
现在的帝都只是表面上看着安全,实际危险性很大,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虫子已经披上了多少张人皮,所以风情和白舒决定,将两个小孩带回风宅。
一路奔波,到了目的地,吃了美味的食物,又洗了个热乎乎的澡,两个小孩早早就睡了。
风情却是看着让许岩作弊监控而来的昨天晚上的视频。
一切的动荡是从一具没有皮肉血肉模糊的尸体开始的,接着就是惊慌失措的人类,撕开真实面目的虫族,还有早有准备作出反击的军队。
接着就是战斗、厮杀、血腥……
鲜血染红了富丽堂皇的宫殿,然后很多人就发现,自己身边的爱人、孩子、朋友、上司、下属,撕开了身上的人皮,变成了一个个凶残的虫子。
那尖利的爪子无情的捅破他们的胸膛,挖出他们的心脏……
画面诡异又颠覆,恐怖又难以置信。
虽然最后的结局是以虫子的逃窜和人类的惨胜告终,可虫子撕开人皮钻出来的一幕却是深深的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宛如一道挥之不去的噩梦。
【检测到有人靠近,是否开启防御……】
夜半时分,家里的防御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风情从沙发上起身,将警报关了,抬头网上看,楼上没什么动静,想来那两个小孩应该没有被吵醒。
显示屏里倒映出一个的身影,身形被夜色模糊了些,有些熟悉。
风情打开门,屋内的光柔柔流淌,照在门外一身军装的omega身上,让那双漆黑的眼睛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柔光,闪亮异常。
只是一天一夜未见而已,两人却像是隔了十年十几年一般,光顾着看对方了,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风情率先打破沉寂,“这个防御系统升级了,不管谁来都会发出警报,早上我开门的时候,它也是这样。”
白舒与风情并肩自客厅行去,“帝国的防御系统就是这样,敌我不分,还需继续升级。”
风情笑着赞同。
对于这个房子,两人都并不陌生,因此也不用像头次进门一般拘谨讲解。
两人坐着聊天,讨论了一番现下的形势,风情是知情者之一,白舒并未对她隐瞒什么。
当前虽然局势不稳,但大致还能控制,最主要的是元帅没死也没被虫子入侵,他被关押起来,今晚刚刚获救。
风情听着白舒的讲述,视线游移着落在白舒身上,话说得轻描淡写,可营救这样的事情免不了会发生恶战。
白舒身上没什么战后的血腥味,说明她清洗后才过来的,但风情还是注意到她肩上的布料颜色比其他地方还要深。
仿佛是察觉到了风情的视线,白舒也随之看去,她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应该是她过来的太过急切,动作太大,拉扯到了。
风情没说什么起身去找了医药箱,白舒也不掩藏,配合着风情让她重新清理一遍伤口。
伤口不大,横跨在肩膀上,风情给她处理的时候手指微动,碰到了另一条已经愈合的伤疤。
那伤疤也是在肩膀上,不过它更靠后,看形状应该是一条蜿蜒往下至背后的一条疤痕。
风情不是没有给白舒处理过伤口,只是那时的伤口是在腹部,不在背面。
像白舒这样的军人,身上有伤其实再正常不过,而伤口要是不经过特殊处理,会留下伤疤更是常有的事。
风情停留的时间太久了,白舒发现异常扭头看去的时候,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蓦然顿住。
不知想起了什么,白舒道:“那是一个幼虫留下的。”
风情知道她在说什么,便放下已经涂完的药,安静的听她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是白舒因此得到了一个教训和结论。
结论是虫族和人类永远不能共处,哪怕是一只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幼虫。
而教训就是那条蜿蜒至后背的伤疤。
风情低头估算着她仅仅窥见的一角,疤痕狰狞,想象力丰富的人能瞬间想到它还未完全愈合的样子,应该是皮开肉绽的,血肉模糊的。
“我可以看看吗?”风情不自觉问出声。
白舒扣扣子的动作一顿,半响,她转变动作,从扣换为解。
“可能会吓到你。”白舒的声音很轻。
扣子已经解完了,白衬衣之下是一件白色的背心。
“没关系。”风情说。
白舒缓缓背过身将白衬衫脱掉,她是有些犹豫的,但最后还是坚定的把白色背心也脱掉了。
在这近乎坦诚的状态下,风情看清了那条疤的纹路,它的确很长,自肩下一直蜿蜒到腰侧,横跨了一整背部。
而除了这一条疤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疤几乎将整个背部填满。
老实说,真的有点吓人。
但风情却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了一般缓缓朝着那些疤痕伸出手。
久久没听见动静,白舒那些不适应早已转换成了平静。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看,甚至有些吓人。
这些丑陋的伤痕她原本是打算永远藏起来,不会让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看到的。
只是……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白舒平静的去够被她放到一旁的衣物。
只是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衣物的边边就僵住了。
被冷风侵袭的有些冷却的身体蓦然覆上一抹炙热,像流动的热沙,一寸一寸的滑过她的背部,有些刺痛,白舒闷哼了一声,眉头不自觉皱起。
周遭的温度突然向她聚拢,忽然哪哪都开始热了起来。
“可以告诉我,这些疤都是怎么来的吗?”自后传来的声音并不大,滚烫的热源也缓缓停在了一处。
白舒忍着想要起身反抗逃离的冲动,紧咬牙关,随着热源的流动,讲述着它们的故事。
终于,故事讲完,白舒也已经满脸苍白浑身是汗。
这比酷刑还要折磨人,白舒闭了闭眼,她以为折磨已经结束,想要缓口气,苍白失血的指尖也慢慢回流血液。
然而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睛,刚回盈没多久的指尖再次失色。
比岩浆还要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背部,随之而来的就是轻柔如水的触碰。
那是与指尖完全相反的柔软。
风情吻上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眼前的身躯实在是敏感过了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躯体颤动着,想要逃离。
风情抬手一环,勾着那截健美漂亮的小腹,不让她逃开半分。
“小情……”白舒有些不稳的语气里含着几分克制,她似要扭头过来说些什么,却又止住。
风情手指移动,在坚韧流畅的小腹上,同样摸到了几处凸起,不用看,风情都知道那是什么。
眼前的人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柔顺的齐肩黑发散落,被汗水沾湿几缕几缕的黏在一起。
风情抬手将这些沾湿的头发拂开,把下巴搁上去,毫不在意的让那些汗水把自己的衣服沾湿,密不透风的将人抱住。
“您是如何走上这条路的?”风情问。
白舒身体颤颤,她从来没有与人如此亲密过,身体自然是抗拒的,可那颗鲜活跳动的心又蹦得极快,说不清是愉悦还是紧张。
如何走上这条路的呢?
随着风情的问题,不自觉回想背后的原因,原本抗拒的身体都莫名平静了下来,整个人沉溺在过往,许久才回过神来。
那些遗留在最角落的过去,被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已经太久没碰了,早已落满了灰。
本以为它已经变得很老旧了,可把灰拂去,露出那个盒子,却发现它崭新如初。
把盒子打开,那些过往竟也亳不褪色,只是内容大多让人不喜,沉默阴郁。
风情能感受到白舒情绪的变化,“您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她也只是想多了解她,与她说说话而已。
“我在贫民窟长大。”白舒说。
风情安静下来,见白舒圆润的耳垂上坠着一颗豆粒大小的汗珠,她不由仰头吻去。
白舒惊了惊,出口的话语也从开始的沉重艰涩,变为了心不在焉,漆黑的眸时不时看向风情,眸里一片沉静,然而两耳尖尖却是红透了。
本人讲述与旁人讲述还是有区别的,虽然风情已经在贫民窟秦姨的口中知道了大部分有关白舒小时候的事,但此刻听她讲来,却还是有不一样的感受。
“我以为她会丢弃我的。”白舒平静的阐述道。
风情知道,她那时应该也做好了随时被丢弃的准备。
一个omega带着一个幼子,进入这个帝国最贫困的区域,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无止境的绝望包裹着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只顾自己,将拖油瓶丢弃貌似才是最好的选择,很多人都这样做。
但她没有,她还是给了白舒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还确保她不会被饿死。
只是除此之外她再做不了其他,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冷漠的,喝了酒以后甚至是脏话连篇,说尽所有戳人心窝的话。
“笑,笑什么笑,难看死了,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滚!”
这是白舒听过最多的话,也是那个女人跟她说过最多的话,所以渐渐的,她再也不相信旁人跟她说的,要多笑笑才能讨人喜欢了。
白舒大部分时间都是被锁在小房间里,或是被赶到楼下地窖里,没有食物,没有可以御寒的被子,有的只是破烂肮脏的她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被人丢弃的外套。
女人总在不停的接客,她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还是有很多客人,是以忙起来根本顾不上那个拖油瓶女儿。
白舒饿了就偷跑出去翻垃圾堆,她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秦姨。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她十岁那年,女人忽然满脸笑意,给她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从来没有那么干净过。
“是时候了,她终于忍受不下去了。”
白舒安静的任由女人摆弄,被她牵着走了一路。
接着走来一个男人,穿着绿色的军装,他是个alpha,他很温柔的摸了摸小白舒的头。
那一天,白舒第一次吃到不含馊味的食物,穿着干净的衣服,玩着那些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玩具,那个女人,第一次没有让她滚,而是冲她笑,叫她小舒。
那个女人,她的母亲,拉过男人的手,对她说,这是她父亲,她以后有父亲了。
白舒花了一天的时间,证实了这不是个梦。
两只小手,被两只大手牵着。
这是第一次,白舒感受到了皮肤相触带来的温度,很温暖,她悄悄收紧手指,看向那个充满笑意的女人。
女人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低头,用很温柔的语气,问她是不是累了。
她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想笑一笑,可往日的记忆涌来,她莫名恐惧,生怕只要她一笑,眼前温柔的女人又变成提着酒瓶,厌恶的骂她笑得难看,让她滚的模样。
十岁的小孩实在不会掩藏情绪,那时候的她也看不懂女人眼底里的复杂,只是记得女人对她说了很多很多话,一直在跟她道歉,说她们已经逃出来了,她们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还跟她保证再也不骂她了。
她还是觉得这是梦,但这个梦太美好了,美好到在男人和女人的逗弄下,她不自觉露出笑容。
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只觉得半张脸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湿漉漉的。
等她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对着阴灰色的天空,一只眼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模糊的红,一只眼看着冲她笑的女人,透过对方的瞳孔,她看见了半脸血腥面露微笑的自己。
笑得真难看啊,白舒忽然想。
果然是梦,一天的美梦,她又想。
“她死后,暴乱被平息,那个男人收养了我,问我想不想上学,我说不想,他便把我带到了部队。”
然后在她十八岁那年,那个男人死在了远方战场上。
此后,她便独自一人,走到了现在。
风情抱着白舒,时不时亲一下这里,碰一下那里,白舒一直忍耐着,那些本来很沉重、难过、窒息的话题讲起来断断续续的,竟也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很平静的就说完了。
在她说完以后,那些小动作都停了,白舒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她比风情年长,总归是多了几分纵容的,况且本就是她先按耐不住,挑破两人的关系,自然是任由欺负。
风情虽然不知道白舒的所思所想,但她却能感受得到那份纵容。
她觉得,哪怕她此时提出要做点什么,甚至就在沙发上做,对方也不会拒绝。
冰冷的皮肤忽然罩上一层温暖,白舒无言的随着风情的摆动抬起手臂。
直到衣服穿好,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好像又回到了开始时的疏离。
白舒安静的看着风情,看着看着脸颊忽然被对方捧住,对上一双潋滟好看的桃花眼,“您是帝国的荣耀,它们是您胜利的勋章。”
每一道痕迹,每一处伤口,都代表着一项功绩。
“上将,请务必一定不要看轻自己,您是这个帝国最独一无二的启明星。”
往日懒散的眼眸此刻饱含了认真。
“过去无法改变,但请相信我,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您的笑容更让人着迷。”
“至少对我来说,它是无以伦比的,令我目眩神迷的。”
干燥的掌心渐渐变得潮湿,白舒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身上隐隐作痛的伤疤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一同记忆里那布满灰尘的小盒子,也被拂去尘灰,被妥帖收好。
病症来源于空缺的心,日夜的空荡加重了它的病情,所谓的不能触碰不过是另类的被苦苦压制住的渴望。
它们由死寂化为沸腾,如骤然喷发的岩浆,只一瞬间,就将那些牵制的绳索,淹没消弭。
汗水潮湿而粘腻,却在此时起到了粘合剂的作用,将两道同样滚烫的皮肤贴合在一起,所有的渴望在这一刻尽数得到了抚慰。
……
黎明时分,警报炸响。
帝国军队尽出,炮响声连绵不绝,乌云滚滚,笼罩着这个繁华宏伟的都城。
沉重与不安逐步蔓延,星网上也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是要打仗了?”
“真的打了,帝国明珠塔都倒了?”
“为什么跟谁打,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么突然?”
“怎么办,我头顶轰轰作响,我房屋的防御系统已经自动帮我开到最高档了。”
“据说是虫族入侵。”
最后一条评论出现的时候,星网似是凝滞了一瞬,紧接着便又是铺天盖地的各种各样的评论。
风情将光脑关闭,让小A给两个小孩做早餐,许岩适时转播现场战况,人类优势很大,将偌大的虫子打得节节败退。
“上将很厉害。”许岩看着屏幕里白舒面无表情,动作干脆利落的将狰狞恐怖的虫子一脚踹翻,其他人一拥而上,狠劲的往虫子的弱点处招呼,很快这只虫子就不动了。
风情微微勾唇,刚要说什么玉子绮就打来通讯。
通讯一接通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风情走的时候没跟她说,期间还把通讯关了,玉子绮想来也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生怕风情出事,这一联系上可不就炸了。
风情安抚了她半个小时,人才慢慢恢复冷静。
“我不想说你,下次再这样,我们就绝……”玉子绮顿了顿,还是没狠下心说出那么气人的话,就转了个话头,“决定让你请我吃一个月的大餐!”
“可以。”风情含笑道。
又乱七八糟的聊了几句,旁边似有人来找,玉子绮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道:“最近帝都不太平,你待在家里尽量别外出啊。”
风情应她,那边有人在催,她匆匆又交代了几句,接着挂断通讯。
“军校的人都用上了?”许岩说。
“事态紧急,军校也是军团的预备役。”
虫族是人类的死敌,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况且对方这次的入侵实在太过骇人,怎能不倾尽全力去抵抗。
“还来得及,这一次,人类一定会胜利的。”许岩道。
人族与虫族的这场战役足足打了三天三夜,因为战场就在帝都,虫族又有可以伪装成人类的法子,军方第一次毫无隐瞒的,直接将最惨烈的战争现场以直播的方式散播了出去。
因此,帝国所有人民都以这种另类的方式,亲眼目睹了战争的血腥以及残忍。
同时对于军人这个职业,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人类分六个性别,六个性别又以ABO作区分,其中还划定着从高到低不同的等级差异。
且因为alpha天生以主导者的身份自居,omega又极其容易受AO特定信息素的影响,导致AO之间的关系格外微妙。
很多人选择遵从生物本能,放纵自己,也有一部分人坚持底线,不让自己沦为被本能支配的野.兽。
星网上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度很高,甚至一度演变成AO对立言论,就在虫族入侵前夕,所有人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时候,星网上的硝烟依旧浓重,不少alpha和omega互相谩骂着都要将战场从星网转移到现实中了。
白舒则首当其冲成为AO争论的话题人物,alpha们看不起她,认为她区区一个没有信息素又患有残缺的omega居然能成为上将,其中肯定存在阴谋,或是一条见不得人的道路。
而omega们则不那么想,她们因白舒而骄傲,至少对于大部分omega来说,白舒以omega的身份抵达如今的地位,无疑让她们感受到更多的鼓舞,越发坚定自己不是一个只能被养在家中充当花瓶的角色。
直到如今战争爆发,这位被偏见所淹没的明珠终于绽放了属于她的光芒。
直播里,在所有星民的见证下,白舒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身份,她是帝国的上将,亦是帝国的保护神,她拥有着毫不逊色与帝国顶级alpha的能力,她浴着虫族的鲜血,立于倒下的明珠塔之前,以血肉之躯,将整个帝国护在身后。
这一幕久久留存在直播屏幕前的星民心中,就连一向苛刻的alpha都说不出半分诋毁的话。
清扫完战场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白舒难得在白天回了一趟家,自是跟风情一番亲热。
“狗蛋,你说姐姐她们是在做什么?”
“亲亲啊笨蛋!”
“噢!”
大宝还是第一次见两个熟人姐姐亲亲,只觉得格外般配,圆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白舒被推到餐桌上,后腰抵在桌子边角,往日沉静冷淡的眼眸里难得染上几分意乱,然而目光一抬,猝不及防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
白舒:“……”
“等等……”她轻轻将风情推开。
风情搂着白舒的腰,对方身上整齐的军装被她弄得凌乱,兴意正浓时忽然被打断的感觉很不美妙。
懒懒的掀开眼帘,顺着白舒示意的方向看去,“……”
两个大大的电灯泡在场,总归是少儿不宜的,风情也不想教坏小孩子。
夜晚,二人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白日被打断的亲热被慢慢补回。
“都解决了?”风情抚着白舒的发,斜躺在沙发上,天花板上的灯光昏黄,柔柔的为两人的夜谈增添让人心情愉悦的氛围。
白舒轻轻的摇头,“还剩最后的扫尾工作,还有清查人员。”
毕竟是寄存在人类的身体里,如果对方不主动暴露,很难找得出来。
而对方潜伏的时间越长,被入侵的危机就永远过不去。
“慢慢来吧。”风情指尖轻轻划过白舒的脸颊,上面多了一道让人难以忽视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风情还是看它不顺眼。
白舒感受到她的触碰,下意识的贴近了一些,道:“帝国的医美技术很发达,等事情平定以后,这些都是可以去除的。”
轻抚的动作似是顿了下,风情低头在那已经愈合的疤痕上亲了一口,“您知道的,我并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白舒平静道。
她是活得糙了点,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让她好好呵护自己,不过往后不能这样了。
看着风情洁白无瑕的面容,白舒有时也会感到自卑、焦虑、不安。
她不断的审视着自己,计算着两人的年龄差距,她本就比风情年长,如果再不保养,往后怕是连站在对方身旁的勇气都没有。
爱有时的确会使人患得患失,特别是对极少能感受到真心的白舒来说,这一份真情来之不易,更要精心维护,小心对待。
“我已经向婚介所提出离婚申请。”白舒说。
风情不是没有察觉到白舒的小小异常,不过目前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任何承诺都显得空泛虚假,那倒不如让时间去证明,也正好让时间来作一次检验,她对眼前这个人,到底有多爱。
没有错过对方平静表面下的小紧张,风情轻笑了一声,抬手拂过白舒敏感的耳朵,低下头缓声说道:“是啊,在名义上,您还是我的小妈呢。”
小巧白皙的耳朵不其然的泛起一层红意,红艳艳的惹人想要张口采摘,风情声音暗哑,双臂环着白舒,像条美人蛇一样将人缠住,“小妈,我想要,可以吗?”
这样的称呼,配上大逆不道的动作,无疑是很刺激的,有种背德的快感。
白舒向来按规矩办事,最是方正不过,这出格的称呼,还有两人复杂的关系,让她真的有种背着正妻,与养女幽会的错觉。
霎时间,向来冷静沉稳的白上将被这话刺激的满脸通红。
大脑昏沉间,白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腰,接下来是她的大腿,一圈接着一圈地缠绕。
然而来自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渴望让她顾不得去探究那么多,自从两人心意相通以后,她的病症越发严重了,甚至已经严重到了想要无时无刻都被对方抚摸的程度。
然而等对方真的触碰上来,那永无止境的麻痒感,又让她难以忍受的软了手脚。
真的是,极尽的难耐与折磨。
半个月后,虫族入侵所带来的动荡基本稳定,但是为了确保帝国人民的安全,军队还是派下巡逻队进行24小时巡查,又与科研所合作研究能够让入侵人类身体的虫族显现的办法。
在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白舒正在处理各项军务,这一次人类虽然成功把虫族赶出帝国,可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特别是军部,因为掌握着帝国的核心力量,所以虫族的这一次入侵基本都是盯着军部的人员动手。
军中不少高层大佬都因此丧命,只留下他们手中许多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军务。
军部选拔人员的条件极其苛刻,就也找不到可以顶替的人手,于是这些军务就尽数落到了几位仅剩的军部大佬手中。
白舒已经连续好多天没能回家吃饭了,风情让两个小朋友在家照顾好自己,就打包了份午饭带到白舒工作的地方。
已经不是第一次送餐过来了,所以这一条路走得可谓是熟悉。
李奇也早已见怪不怪,但是对于风情进到办公室以后还把门带上并反锁的行为感到费解。
“工作呢,发什么呆啊。”君挽敲了敲桌子。
李奇回神,转而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
“办公室啊。”李奇示意了下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办公室门。
君挽若有所思的瞟了眼门的方向,将手里的文件放下,道:“快处理工作,档案室都装不下这些文件了,还不停的有人将文件送过来。”
李奇闻言神情顿时变得幽怨,他一把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能不能跟他们说我们军团的人手不够,让他们把文件送到萧上将的第一军团,那里不是有八个档案室吗?”
君挽:“……那边八个档案室都满了。”
李奇:“……”
风情一连几天都来送午饭,白舒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从她越来越主动地表达爱意的行为上看,她无疑是很受用的。
没人喜欢单恋,那种只有自己头脑发热,坠入情网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在唱一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徒徒惹人发笑。
而两个人的互付真心则不同,那是两颗火球的碰撞,充满了激情与炙热,能让人感到幸福快乐。
午间相处的时光过得很快,风情再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浑身上下写满了愉悦这两个字。
李奇忙里偷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然而他动作忽然一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又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风情。
君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不满的撞了他一下,“做什么?”
李奇没有理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君挽顺着李奇的视线看去,蓦的,她也呆住了。
两人明晃晃的视线实在不容忽视,风情脚步微顿,想了想还是侧过身跟他们打招呼道:“午安呀。”
李奇和君挽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看着她的脖颈。
风情似有所感的抬手摸去,触手不似平日肌肤那般平滑细腻,反而有些起伏不定,甚至还带着轻微的刺痛。
白舒恰在此时出来,并且敏锐的发现空气中涌动的异常。
风情想起刚刚她逗人太过,让一向自持冷静的白上将失了分寸,在她脖颈上留下了一个印痕。
猝然之间,二人视线相对,一人沉静的表面下是极尽羞耻的慌乱,一人眉眼含笑,神态包容而大方。
“没办法了。”风情意有所指道。
白舒眼底的慌乱已然平静,她轻迈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到风情身边,一身军装无比完美的勾勒出她那极为高挑修长的身材,与风情站在一起,一人风情万种,魅色无边,一人沉静稳重,严谨禁欲,倒是极其的相配。
李奇嘴唇抖动了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格外荒缪的想法,“你们……”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就在他开口的时候,白舒动了。
只见她牵过风情的手,十指相扣,嗓音虽然冷淡,却蕴含着十足的认真,“重新介绍一下。”
她说,“这是我的alpha,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