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警察局, 宴姒说自己是那神婆的亲属,就被放了进去。
探视厅,还没进去, 宴姒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各种嚷嚷:“我没骗人啊, 没骗人, 你们赶紧给我放了,老婆子我在这吃不好、睡不好,哪天要是死在这里, 我看你们怎么办!”
这声音中气十足, 听着哪有半点要死的迹象。
宴姒挑了挑眉, 走了进去。
迎着神婆震惊的眼神,宴姒似非似笑的在她对面坐下:“还记得我吗?”
神婆嘴上嚷着吃不好睡不好, 可宴姒看她这模样, 分明挺滋润的,还胖上不少。
神婆掩着面:“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我也不认识你。”
她另一只手撑着就要站起:“那个啥,我……”
“是你教白淑晴养诡的?”
宴姒打断她。
神婆眼睛瞪大, 放下手:“这种事可兴说啊, 要遭大罪的!哪个缺德玩意造的谣啊,什么诡不诡养不养的,真跟老婆子我没关系!”
她重新坐下, 身上各式各样的衣服拢在一起,肿成一团, 颜色花花绿绿的, 几根被编的乱七八糟的辫子掉出来,杂乱无比。
宴姒习惯性的抚摸手腕上的玉镯:“是不是你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你教我的可以与真爱绑定在一起的方法,差点让我死了,我可以告你谋杀。”
神婆大吃一惊,疯狂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而且你哪里死了,你不好好在这坐着吗?你别看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忽悠我啊!”
宴姒眯了眯眼:“事实就是你收了人家的钱,故意来接近我,这可是个很好的证据。”
神婆又想说什么,宴姒接着补充道:“一个捡垃圾为生的老太婆,从哪捡来那么多钱呢?”
宴姒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毕竟一个捡垃圾的人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钱,如果说是别人给的,那别人为什么给你钱呢?经得住查吗?本就是不法交易。
如果说是捡到的,那完了,拾金而昧,侵占罪,直接妥妥的进去。
神婆可能也是想到这一点,眼神闪烁,嘟嘟囔囔的不说话了。
当然,宴姒今天来到这也不是为了送这神婆子进去,她还有点用。
所以她话锋一转,又道:“当然,那些钱也可以是女儿孝敬奶奶,这一家人,给点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说是吧?”
神婆猛地抬眼,疑惑的看宴姒。
宴姒保持着微笑:“说了那么一大圈,其实以上都是我在与您开玩笑呢,谁让您大老远的从家跑到这里,还进了局子,您女儿可担心您了,她还拜托我把您接回去。”
神婆瞠目结舌,反应过来连连拒绝:“我不回去!不回去,那小妮子可厉害了,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呢!”
毕竟她跑来这个地方,本就是为了躲那个人。
宴姒:“您确定吗?”
神婆:“……”
对方明明是在笑,可神婆却还是一个激灵,重新换了个说辞:“你看老婆子我一把老骨头,折腾来折腾去多磨人啊,女儿孝顺,我谢谢她,但老婆子我啊,更喜欢一个人待在这边。”
宴姒有些不耐了,直接站起:“好吧,既然您这么说,我可就走了。”
神婆一看急了,真的很怕宴姒去举报她,那可比她现在这个坑蒙拐骗的罪名还要大呢,指不定还要坐牢!
“那什么……”
她开始摇摆:“其实我也挺想那小妮子的,回去也不是不行。”
她目光在宴姒身上游动,最后定格在腕上的玉镯上,眼前一亮:“老婆子我啊,身体不太好,必须得戴玉才行,玉有驱灾辟邪的功能嘛。”
宴姒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兀的轻笑:“好眼色。”
神婆见她没生气,眼眸噔的亮起:“我就知道你跟我女儿是最配的!”
宴姒往旁边看了一眼,对方默默收起偷听的耳朵,她皮笑肉不笑:“当然。”
……
从警局里出来,宴姒瞬间无所事事了。
但大老远的跑过来,才待了不到一天又回去多少有些亏。
宴姒的行李都放在酒店,她就背了个包出来,正好可以悠闲的到处逛逛。
H市的风景挺漂亮,气温也特别友好,是远近闻名的春城。
沿路上到处都栽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宴姒顺着大流,坐上了一辆公交车。
她没有目的地,就打算哪里看得顺眼就在哪里下车,一切全凭运气缘分。
宴姒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公交车里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
宴姒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路线图,大致有个数以后,就放下了手机。
这看一眼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怕到了最后一站她还是没有感兴趣的点,被人司机师傅喊下车,那太尴尬。
虽然这也没什么,但宴姒好面子。
不过在放下手机的一刹那,她旁边就多了个“人”。
宴姒一顿,半响,惊呼道:“你疯了?!”
话语一出,车上仅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所谓的面子瞬间哗啦啦碎了一地,宴姒耳尖发烫,轻咳了一声,拿起手机贴在耳边,佯装打电话道:“别来找我啊,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哦,原来是在打电话啊。
探究而来的目光转化为了了然,随后消失。
宴姒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找“罪魁祸首”算账呢,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宴姒咬牙压低声音:“好笑吗?”
叶姝清的黑瞳里满是促狭:“不好意思。”
宴姒睨她,这诡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其实那唇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真行啊!
害的她丢脸都丢到其他城市来了!
宴姒转脸又看向窗外,不再理会旁边的诡。
忽然,耳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上了一样,有些痒。
宴姒摆了摆头,那感觉消失了半响,又出现。
宴姒抬手往耳边挥了挥,她以为是什么小虫之类的东西在咬她,没想到却结结实实碰到了一个细滑冰凉的肢体。
宴姒看过去,挑了挑眉:“怎么?”
叶姝清看了眼被挟持在宴姒掌心里的手臂,意味不明道:“只是觉得可爱。”
可爱?
宴姒不明所以,但还是放开了攥着叶姝清的手。
可能是她没控制好力道,叶姝清又白,一放手,手臂上青紫交加,瞧着像是被凌虐过一般。
这这这……
宴姒目瞪口呆。
手臂的主人却好像丝毫不在意,看了一眼便拿衣袖盖住。
此时正值傍晚,阴气较强,又没什么太阳,是以叶姝清才敢出来。
不过可能是受伤未愈,她一张脸寡白寡白的,只有那嘴唇还是一如既往的红。
这样极致的两个反差让她看上去格外诡丽。
宴姒早已换到外面坐去了。
因为这诡不愿意进玉镯,公交车上的人变多了,宴姒旁边的位置惹人眼热。
所以宴姒就跟她换了个位置,然后摆出格外高冷不可接近的模样,想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当然,也不是没有碰上不惧风暴的人,头铁过来问位置。
宴姒挣扎了两秒,还是觉得人在外面,丢点面没关系,有句话说的好,脸皮厚吃个够。
所以宴姒直接言道,她旁边有人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又到了一站。
眼见一大帮大妈涌进,宴姒暗道要遭,直接起身拉着叶姝清就下了车。
有一说一,虽然她脸皮很厚没错,但也架不住各种口水飞溅的说教。
她能抵挡得住人家骂她神经病、疯子,但不能容忍人骂她没教养。
一个是人设问题,一个是原则问题。
天边还有些太阳,要想到处逛的话,就免不了与太阳对上。
宴姒想了想,跑去买了一把黑伞。
她们下车的这地方应该是个什么公园,周围人来来往往,大人牵着小孩,男生牵着女生,女生牵着女生,大家一同往一个方向行去,脸上的笑容幸福而明媚。
叶姝清周边清冷,她缩在阴影处,恍若见不得光的阴暗东西,贪婪的窥探着其他人的幸福,眼里是自己都没发觉的失落难过。
她还有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的自由吗?
叶姝清怔怔的想着。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叶姝清。”
撑着黑伞的女人逆着人潮朝她走来。
缓缓在她眼前站定,脸上还带着熟悉的玩味打趣:“不就去买点东西吗?怎么一副被丢下的表情。”
宴姒“啧”了一声:“真可怜。”
她说:“别委屈了,跟姐姐走吧,姐姐带你去浪。”
……
“H市玫瑰公园一年一度的烟花盛宴将在20XX年9月12日晚上七点举行,诚邀您的参与!”
宴姒举着黑伞,站在一块大海报前,念着海报上的字。
念完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嚯”了一声:“还是今天呢。”
她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这一年一度的盛宴都能被她赶上。
不过去看烟花之前,得先解决温饱问题。
宴姒撑着伞,与周围的人自成一个距离,只有一只常人看不见的诡,站在她身边。
叶姝清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宴姒对此早就习惯了,她早已先入为主的认为叶姝清是一只屁都不会放的诡。
晚上七点半,宴姒吃过饭就赶到了玫瑰公园中心。
烟花秀早就开始了,大老远就已经见天空砰砰砰绽满了各式各样极其绚烂的烟花。
园里人很多,大家惊呼着,欢笑着,极其热闹。
宴姒的性子就是喜新厌旧,看了半个小时以后就不觉得稀奇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凑热闹。
现在热闹凑完了,又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以后,她就打算撤了。
但临走却发现叶姝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