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乘凛刚躺下不久,便听到了独属于婴孩的欢笑声。

  一时间找儿子的念头占据脑海,驱使着他从床铺上爬起来,结果一脚踩空,一头栽倒在矮柜边缘。

  被酒气侵蚀得所剩无几的意识,经这么一摔,变得更加混沌。

  付乘凛身躯摇摇晃晃地半趴在地上,左右没见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便浑浑噩噩地对着漆黑的床底反复大喊:“付旬舟!”

  “他睡着了。”

  埃蒙托起青年极具张力的身躯,紧接着拦腰抱回了床上。

  “睡着了啊……”

  听了他的解释,付乘凛方才的不安才逐渐消散,目光涣散地望着飘浮在头顶上方的发丝。

  幽暗的光线下,那浅金色长发透着柔和的光泽,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会怎样?

  念头刚起,下一秒他的手便跟着做出了行动。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汩汩凉意,付乘凛神情缓缓放松。

  “你喜欢吗?”

  埃蒙半撑着头倚靠在枕边,执起青年的另一只手贴在唇边,湿润的吻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那温热的手心上。

  隐忍且饱含期翼的目光,掺着旖旎的热气,似一根丰盈的羽毛,浅浅撩过付乘凛的耳尖。

  因着酒气上头而热到有些红硬的耳尖颤了颤,毫无所觉地重复着对方的问话:“喜……欢?”

  过量的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跟感知,也使得他的思考变得比平时更要迟缓僵硬,更无从分辨埃蒙话里的深意。

  “你喜欢……”

  一阵红云从埃蒙的脸上迅速化开。

  烙在青年手背上的轻啄,逐渐变成了难耐的深吮。

  那些沁凉的发丝,随着主体心境的转化,浸上了一层灼人的热度。

  付乘凛身上的酒劲,也在那绵绵热流的刺激下卷土重来。

  他将手里发烫的东西丢开,手指顺着严丝密缝的衣领盲目地抠弄,试图散去身上那股汹涌的热意。

  在酒气的浸润下,那双深邃锐利的墨瞳半敛着,朦胧的柔光几乎溢满他的眼眶,浓度颇深的双眉紧紧蹙起,似是在为身上无从排解的热意感到苦恼,无意间散发出一股难以抵挡的魅力。

  “乘凛,你是在邀请我?”

  埃蒙喉咙滚动,自觉地将配偶的行为归为了无声的邀请。

  付乘凛没有搭理,自顾自地曲起指节继续探入衣领,焦躁地拽动了几下,却忘了那衣服的材质,用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纤织物,普通的力道根本无法撕开。

  何况他现在周身乏力,手法不得要领,领子只会越弄越紧。

  “别急,我帮你。”

  白皙灵活的手指抵上衣料,十分轻易地挑开了付乘凛怎么也解不开的金边暗扣。

  紧接着,根根分明的触须从埃蒙身上接连探出,开始为青年贴心地褪去那厚重的外衣,甚至连同最后一层内衫……

  “嘀嗒——”

  源源不断的血气忽而转化为温热的液体涌上埃蒙咽喉,于他的呼吸道间飞速穿梭,最后滴落在了青年质感细腻、匀称有力的臂膀上。

  “唔?”

  埃蒙不可思议地看着指缝间的鲜血,浓郁,纯粹,散发着腥甜的气息。

  失去了躯体的庇佑,那些液体很快便在空气中冷却挥发,不留痕迹。

  虽然主身没有共享那一部分重要的记忆,但埃蒙始终坚定地认为,他跟配偶早已有过身体之间的交流。也正因如此他才像是跟主身较劲一般,几近痴迷地执着于和那人有关的一切。

  他没想到的是,青年躯体间的风景暴露在视野之内的那一刻,是那样的新奇而梦幻,以至于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无法承受眼前的冲击,率先做出了不该出现的流血反应。

  刚开始,他还能抱着浅酌片刻的初衷,小心触碰付乘凛的肩颈,宛若蜻蜓点水,只低低地描摹着那线条分明的肌体。

  但很快,他便迷失在了肌肤相触的美好触感深处。

  违背冰冷的意志、推翻束手束脚的矜持这件事,在那越来越无法填补的欲壑里,愈发顺理成章。

  “热……给我松开……”

  付乘凛强忍着眩晕,忍无可忍地打掉身上那只试图解开他裤子的手。

  哪怕是醉酒的状态,此时的他仍残存着少许的警觉。

  “很热么?”

  埃蒙睫毛忽闪,目光落在自己火红的手臂上,恍然明白了配偶抗拒他的原因。

  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殷切渴望,将自己的体温调整到最低状态。

  “给我松开……松开……”

  奇怪的是,在他降低体温后,乘凛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异常暴躁地击向他的肩膀。

  埃蒙遮过眼底的无措,对着付乘凛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没有碰,你看……”

  他没想到,配偶连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都在抗拒他的触碰,不由得感到一丝挫败。

  付乘凛牙齿微颤:“腿冷……”

  “腿冷?”

  埃蒙一顿,茫然地转过头。

  始料未及的画面撞入视角,瞬间击垮了他的理智。

  那表层泛着灰蓝色鳞片光泽的触手,此时正餮足地流连于青年身下的地带,沁满湿液的底盘在舔舐着踝骨的同时,也十足霸道地占据了结实而修长的双腿。

  埃蒙依依不舍地搬开那些失控的触手,关切地问道:“乘凛,对不起……现在好些了么?”

  之前他的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还不曾留意到这些家伙的状况,如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皮肤表层传来的温暖,本能地不愿就此离开。

  “……”

  付乘凛行动受限的身体,不知不觉间适应了“寒冷”的睡眠环境,逐渐进入状态。

  埃蒙扫了一眼剩下的几根触手,柔软滑腻的底盘将目标之物吸附得更紧。

  他俯身靠近对方的耳边,声音极轻地问:“乘凛,五分钟后再搬开好不好……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五分钟后。

  打量着已然熟睡的配偶,埃蒙身下的触手重新调整了下方向,却没有急着离开。

  他将配偶的下巴垫在纤细、苍白的指缝间,冰凉的指腹或轻或重地碾过那沾着酒香浓郁的唇瓣。

  “乘凛,我帮你散散热好不好……”

  埃蒙浅金色的颅顶抵着彼起彼伏的心口向上游移,绵密而亲昵的深啄一下又一下地散布在青年俊朗的五官上。

  渐渐的,那刚降下去的体温,像是吸食了青年身上的热意一般,愈发滚烫。

  而此时的付乘凛,梦里梦外都在遭受着“非人”的磨难。

  在梦里,他遇到一只掌心大小、可怜巴巴的触手怪。

  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玩意跟他儿子有点像,他并不感到有多恶心,甚至还心软地把它捡回了家里养着。

  结果某一天,那小小的触手怪跟灌了气似的,体型迅速膨胀,挤满了整个房间。

  乱七八糟的触手缠住了他的手脚跟身体,强横地夺走了他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