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这么开心,我们去动物园吧,我还没去过呢。”
许流沉听到这个提议后眼前一亮。
“嗯嗯!我也没有去过,可以线上买票吗?我来。”
说着,他打开了购票软件,谢渐知看他这么积极,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
“买好啦!”
许流沉伸出手机摇了摇,示意他看。
“啊?”谢渐知握住他的手,仔细看屏幕。
许流沉不知道怎么了,以为自己买错了,吓得缩回来查看。
“没买错啊。”
谢渐知看他呆呆的,无奈一笑,指了指动物园名字:“这个我知道在哪,就是有点远。我们要——”
“你开车带我们去吧。”许流沉仰起头和他对视。
谢渐知刚想问要不要打车去,毕竟有点远,而且他知道许流沉不敢坐他的车。
“好、好啊,你真的愿意吗?”
谢渐知再一次确认。
“没事的,”许流沉摇头道,“还是那句话,开慢点就好。”
“行!”谢渐知难掩激动,“那你在这等我,我回去开车来接你。”
许流沉点头答应,然后站在原地看着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许流沉站在路边,现在是冬天,南方的风刺骨,他把下巴埋进江欣楚织的围巾里。
谢渐知动作很快,许流沉还在刷视频,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突然闯进他的视野,在嘀嘀按喇叭,引来了一些目光。车窗降下,露出谢渐知英俊帅气的脸庞,他笑着,探过去帮许流沉把门打开。
许流沉坐进副驾驶,车里的暖气把他救活了。
他长吁一口气,手还有些冰凉。
谢渐知揽过他的双手,用力握在手中,使劲搓了搓,再往里哈口气。
“还冷吗?”
谢渐知抬眸望他,许流沉被他眼里的丘比特射了一箭,心悸着快要停止。
有点燥热。
许流沉喉结上下滚动,无措地抽出手,还有余温。
谢渐知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轻笑一声,发动小车。
“Let's go!”
动物园确实很远,大概开了一小时才到。
找到停车位,许流沉先下车等他,谢渐知锁好门走到他旁边,问:“你怎么不去拿票?”
“我不敢……”许流沉小声道。
谢渐知怔了一下,伸出手:“我来吧,手机给我。”
许流沉觑他一眼,把手机递给他。
拿到票后,谢渐知又买了点食物,动物园允许流沉投喂,但要在指定地点购买,这是给许流沉吃的。
他手提着一袋,不让许流沉来拿。
他们先去看了花孔雀,许流沉第一次见孔雀开屏,新奇得主动让谢渐知帮他拍照。
他穿得圆滚滚的,整个人胖了一圈,双手坚持伸出来比耶,举了一会就喊累,但发现谢渐知拍糊了又愤愤地再重复一遍动作。
谢渐知也乐意陪他玩。
不过现在是冬天,动物园里的动物大部分都冬眠了,现在不仅人流量少,可观赏的动物也少。
谢渐知才意识到,经过一个园区,许流沉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问:“这里有什么动物啊?怎么都没看到。”
谢渐知寻找了一下牌子,尴尬道:“刺猬窝。”
“嗯?刺猬?”许流沉一下子来兴趣了,“那怎么不出来?我还没见过刺猬呢。”
谢渐知食指放到脸上抠了抠,眼神躲避:“在……应该是在冬眠吧。”
“冬眠?”许流沉疑惑道,“我还不知道刺猬会冬眠呢。”
“来的不是时候,”谢渐知拉住他,“走吧,逛完我们还是去狗咖吧。”
许流沉眼睛一亮,反勾住他,迫不及待道:“那我们直接走吧!还是去上次那家吗?”
“嗯。”
走出动物园,谢渐知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许流沉在外面等。
他现在开慢车已经稳如老狗,许流沉放松地坐在一旁,但不敢和他聊天,怕分心。于是偷偷摸摸拍了一张谢渐知的侧脸照,发给江欣楚。
许流沉:[图片]
许流沉:妈,他要带我去狗咖玩啦!
江欣楚知道他从小就喜欢小狗,但却一直没养,那个时候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根本没人会有时间照顾宠物。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妈妈:嗯,玩得开心哦。
许流沉:好!
妈妈:我在外面逛街,先不和你说了。
许流沉:等等,妈,我中饭不回来了,晚饭看时间吧,应该也不回来了,您自己吃吧。
妈妈:好,玩得开心。
许流沉:[比心]
江欣楚在另一头愣了愣,看来许流沉真的开朗了不少,居然会发这种表情给她。
江欣楚嘴角含着笑,眼里满是温柔。
妈妈:[爱你]
半小时后,谢渐知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刚停稳,许流沉就迫不及待地下车了。
“你等等我,我锁个门。”
谢渐知脚刚踏地,许流沉已经跑远了。
声音在远处飘来,许流沉回头看他:“我到店里等你。”
谢渐知终于追上他,两人一前一后进店。
可能人也是冬眠动物,大街上不仅人少,店长也在打瞌睡。
由于身高,谢渐知进门撞到了风铃,叮当作响,把正在和周公约会的店长惊醒了。
狗狗们也无精打采的,看到有人来了一个个探起脑袋,呜咽几声,纷纷冲过来蹭在他们的脚踝上。
谢渐知有些吓到了,慌乱地抬起脚往另一边走去,结果狗狗们似乎很喜欢他,谢渐知跑到楼上也跟着去。
相反许流沉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几只小小的金毛狗。
许流沉认出其中一只是上次的狗狗祟祟,格外喜欢它,顺着它的毛撸,金毛舒服地打了个滚,许流沉被逗笑了。
谢渐知没办法了,脱离重重狗围来到他身边,生无可恋道:“你快摸摸它们吧,我要碎了。”
许流沉看着一群小狗都挡住他的路,让他寸步难行就想笑。
干脆逗逗他。
想着,他换上一副羡慕的口吻:“这不挺好的吗?它们都黏着你,没几个狗狗喜欢我,我好难过。”
然后他为了突显自己的伤感,故意背过身不去看他。
谢渐知当真了,也不顾一群狗在扯他裤腿,慌乱蹲下去看他。
“西红柿,我……这,你……”
谢渐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伸过手去触碰他的背,却突兀地发现他在微微颤抖。
哭、哭了?!!
谢渐知不敢相信,走到前面去看他,许流沉又转过去,金毛也跟着朝谢渐知汪汪两声。
谢渐知这下真信了,脸色明显焦急起来。但他一走过去,许流沉不肯看他,就转到反的一边。
如此来来回回几次,谢渐知直接不玩了,一把抓住他,朝他左脸看去,许流沉整个人都是抖着的,捂着脸往右看。
哭得这么厉害?!!
谢渐知不看了,直接道歉。
许流沉忍着肚子痛,摇摇头。
谢渐知着急忙慌地捧起他的脸,许流沉被捏得脸都变形了,眼角沁出泪,嘴角努力保持平线。
谢渐知愣了一瞬,嘴巴张着说不出话,许流沉挣开他的手,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谢渐知懵了,许流沉见他一直没说话,觉得好像有点过分了,抬头看他,谢渐知手还悬在空中,整个人都在呆呆的,于是他勿忙解释:“我没哭,和你闹着玩呢,我不会因为这事哭的。”
谢渐知目视前方,手缓缓收回来,嘴角抿成直线,垂眸看他。
许流沉莫名害怕,开始逃避目光。
“你真的是……”谢渐知把手放在他脑袋上,许流沉没反应过来,任他下一步动作。
谢渐知报复性地用力揉他的头发,微笑道:“你吓死我了!”
“嗯呃!放、放手啊!”许流沉往右一躲,捂住自己的头,瞪他一眼,“疼!”
谢渐知笑着继续伸手去追他的脑袋,许流沉直接跑远了,几只狗也跟着他到处跑
店长去拿狗粮了,一直没回来,刚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制止:“不要在店里乱跑啊,小心撞到。”
闻言,两人立即停止了追逐战,乖乖认错。
中饭直接在狗咖解决了,狗狗们也得到了投喂,心满意足地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离去。
那只狗狗祟祟的金毛尤其舍不得,趴在门口难过了好一会。
大概是因为它被投喂的最多吧。
许流沉对它也最不舍,它真的很活泼,每次一看到他就会扑过来。
没办法,以后多去看看它吧。
谢渐知要带他去游乐园,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吃完晚饭后就天黑了。
潭市的夜景很美,人也多了起来,夜市热闹极了。中途谢渐知想去吃点烤串,但想想今晚的任务,还是咽下了口水,毅然决然踩下油门,往游乐园飞奔而去。
许流沉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在车上昏昏欲睡,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谢渐知从后面拿了个靠垫给他。
许流沉睡得香呼呼的,谢渐知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脸,大概用力过猛了,许流沉哼哼着,皱眉转向另一边。
谢渐知嘴角微微上扬,没去管他了。
车驶入停车场,谢渐知熄了火,轻轻带上门,然后走到副驾驶开门,许流沉知道到了,但就是起不来,谢渐知直接在他脸上亲一口,附在他耳边温柔道:“到了。”
许流沉被亲懵了,火速下车带上门,脚底生风,不一会谢渐知就被甩到了后面。
出了停车场,游乐场的灯光五彩斑斓,映在许流沉的脸上,谢渐知看清了。
西红柿就是西红柿。
“走吧西红柿。”
谢渐知的手穿过他的臂弯,像女生之间那样,把自己的整个身量压在他的身上,即使有身高差,但他还是把自己的头按在许流沉的肩膀上,卷毛蹭来蹭去,许流沉觉得自己身上挂了个狗。
许流沉不走了,谢渐知蹭了蹭,问:“怎么不走?”
许流沉莫莫无语,道:“你起开,我走不动。”
听到这话谢渐知停下了动作,还真就离开了。
“嘿嘿。”谢渐知只是头离开了,手还没离开,反而抱得更紧了,“快走吧快走吧。”
许流沉叹了一口气,任他了。
进了游乐园,谢渐知先带他体验了之前高中时没玩过的项目。像以前那样,许流沉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谢渐知就一直叫个不停,最后过山车时喉咙都喊破了,晃悠着接过许流沉递来的水,差点吐出来。
许流沉心疼他,主动道:“要不别玩了,回去吧,反正也这么晚了。”
谢渐知看向不远处的游乐设施,虚荣地摇摇头:“再玩一个。”
“玩啥?”
许流沉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坚持。
“等会你就知道了,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一下。”
谢渐知说完就走,许流沉听他的。
大概五分钟,谢渐知回就立马把他带走。看到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许流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许流沉:他不是恐高吗?
谢渐知:?!看我干什么!难道他看出了我的阴谋?!!
谢渐知喉结上下一滚,正打算问他,刚好到他们检票,许流沉提醒他给票。
上了座舱,谢渐知已经开始紧张了。不过许流沉就坐在他旁边,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许流沉也安抚地拍拍他。
“你真的可以吗?”
“我不后悔!”谢渐知十分坚定,“我准备好了!”
许流沉觉得好笑,耸肩:“行吧,你可别哭哦。”
谢渐知反驳:“我才不会呢。”
说不定哭的是你。
谢渐知心想。
摩天轮缓缓上升,谢渐知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心里盘算着计划。
升到一半,谢渐知紧张得心都要冲破胸膛了。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别往下看。
谢渐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可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下一望。
……腿、腿软了。
谢渐知整个人仿佛要瘫软成一滩水流下去了。
许流沉没注意他这边,一直惊奇地往远边看,除了那次爬山,他还没望过那么远。
“许、许流沉,”谢渐知不敢开眼,许流沉闻言回头,以为他害怕了,于是揽过他抱住。
“别怕别怕,下一轮我们就下去吧。”
“嗯……嗯,不行,买了票就要坐完。我要和你说件事。”
许流沉与他对视着,看他既害怕还非要说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怎么了?”
“听说情侣一起坐摩天轮会分手,你知道么?”
谢渐知说得很快,许流沉听完还回味了一下。
“不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谢渐知没回他的问题,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
“你知道怎么破除吗?”
???
许流沉觉得他好奇怪,他都说了不知道这个传说,怎么会知道如何解除呢?
“不、不知道啊。”
“那我告诉你,”谢渐知鼓足了勇气,“接吻……要在摩天轮的最高处kiss才能破除诅咒。”
?怎么又成诅咒了……等等,他说什么?
许流沉呆愣了数秒,下意识道:“你怎么知……”
到最高处了,谢渐知豁出去了,直接亲上去,还撞歪了,亲到了嘴边,然后慢慢地往左移,但只限于触摸在那红润。
许流沉瞪大了双眼,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谢渐知,谢渐知害怕,眼皮紧闭,眉毛紧锁。
许流沉以为他会进去,再不济会咬一下,结果他只是纯情地来回蹭。
过了最高点,许流沉觉得这样下去被人看到了很尴尬,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谢渐知缓缓睁开眼睛,许流沉能从眼底的倒影看到自己。
亲的时候都没脸红,看到对方眼里都是他的时候,再次变身成为西红柿。
分离之后,谢渐知突然道:“上百度查的。”
许流沉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脖颈慢慢浮起一层淡粉色。
过了一轮,马上就要第二次到达顶端,许流沉二话不说就揪住他的衣领往这边扯,直接贴上。
这次双方的情形转换了。
谢渐知惊讶地看着他,许流沉害羞不睁眼。
过了最顶端,许流沉还轻轻咬了一口。
亲的时候都没脸红,感受到对方还咬了他的时候,他也变身成为西红柿。
两个西红柿慌慌张张走出游乐园。
回到家,许流沉躺到床上,看着手机,点开相册,名为“牵挂”的册集,慢慢失去了本身的意义。
五年,照片越来越多,爱也渐渐深沉。
他重新开了一个相册,把一千多张照片移进去。
请输入图集名称:
和他
——全文完——
——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番外:他们的后来
“我以前其实有过很多朋友。”
小学的时候,许流沉长得又白又嫩,穿着淡蓝色的小短裤,白色上衣印着棕色小熊,头上还因为太阳大戴了顶小船帽。刚来到小学,他性格内敛,不敢主动交朋友,但大家都十分乐意去找他聊天。他最喜欢去玩泥巴,和男生比赛谁堆的城堡高,和女生玩过家家。
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悠闲时光。
——直到他上了初中。
开学那几天他没敢去交朋友,教室也是单人单座。那一星期他都独来独往的,将近一个月,班上人都混熟了,只有许流沉没开口说过几句话。后来不知怎么的,从男生口中传出谣言,大家开始用鄙夷的眼光看他,走路也会绕道走。许流沉站在座椅边,不知所措地盯着桌子上用大头笔加黑加粗的几个字:
娘炮。
“……”
周围的人用打量的眼神时不时偷瞄他,注意到许流沉的神态变化还会发出低低的偷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议论一个小丑般的陌生人。
许流沉坐在座位上,用湿巾不断在那两个字上来回擦拭。可当他拿出湿巾盒时,他们还发出一声惊叹,音量愈大,笑声愈不加掩饰。
他以为能擦掉的。
他们说许流沉备着湿巾像个女生,死娘炮,好恶心。
许流沉的手微微发抖,嘴唇发白,眼前渐渐模糊,死死定在桌面上,不肯离开,不敢挪开。
许流沉不明白为什么这也算错。
一句句话像把利刃从四面八方刺来,先是进入血肉,再插进肋骨,没完没了。
许流沉甚至不认识他们,不记得他们姓甚名谁,就这样的相遇,陌生的恶意长达了三年。他们不会肢体欺凌,只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说点毫无根据的坏话,造谣他。
但没人会质疑这些离谱的谣言,盲人只相信耳朵,他们只有耳朵。
在煎熬与痛苦中,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初中。那段时间,老师不管我,转学也一直办不通。一千天的欺凌,我没得到任何一句道歉。
后来以为上了高中会好很多,甚至转到了另一个地方读书,结果还是会有偏见,我听得到他们每次在背后的窃窃私语,只是再不愿去说了。
班上有个男生坐在我后面,每次我一坐下他就会挥空气,还嘀咕什么很臭。我心下一惊,下意识找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时他突然爆笑起来,说了很多贬低我的话。
无聊。
我没理他,他生气了,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然后发作业时我才知道他叫关锐,班上带头排挤我的那个就是他。我的指尖刚触碰到前桌递来的作业,他一把夺走,把我的挑出来扔给别人,笑骂了一句,我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男生气势汹汹地扔回来,骂道:“你老婆的作业嘞!死娘炮!”
“滚啊,你好恶心!”
关锐笑嘻嘻的,我看着他把我的作业踩在脚下,直到他走后我才敢捡起。余光注意到他抽出一张湿巾擦拭被我触到的外壳。
不是说娘炮才用湿巾吗?
我直起身,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被他发现了,又是一顿骂。
哦,那是初中的事了。
关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成绩不好,混社会的。
对于他们对我做的所有事,我一律置之不理我以为他们会安分下来,觉得无聊便不再来招惹我,结果却是依旧永无止境的欺凌。
而我每次回到家妈妈都小心翼翼的,我常看到她泛红的眼眶还挂着泪珠。
别哭了。
一个月前因感到极度不适,终于去医院检查,身体上还是一如既往营养不良,而心理却出了问题。我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平静着接受了一切。妈妈站在一旁险些摔倒,我扶她坐下,她双手掩面,身体不停地颤抖,我抿唇,没安慰她。
好奇怪,有问题的不是我吗?
选择接受了药物治疗,爸爸也从遥远的西藏赶回来,平时我很少会见他一面,他抱着我哽咽,让我有些不适。
许是察觉到我眼中的疏离,他自动与我保持距离,带我们去旅游几天,安置好我们,办好转学手续后便走了。
妈妈很舍不得他,天天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她以为我不知道,但她每天早上的眼睛总是红肿的,我又不瞎。
我好心疼她,她爱爸爸,也爱我,病的是我,痛的是她。
于是我尽量不在她面前展示负面情绪,把一直服用的安眠药也停了,可我总是失眠。
我好累。
我只是在为别人而活着。
班上我第一个记住的是班长,似乎姓谢,就叫他班长好了。
班长是自己举荐的,说话幽默风趣,很招老师和同学的喜欢。他说他初中是副班长,上了高中想升官,老师批准了。
他真的好受欢迎,一下课就有人找他聊天,有男有女。大概是他长得不错,微翘的卷毛让人误以为他烫发了,好奇地围观他。被当猴了他也依然保持微笑,耐心回答每个人的问题,尽管上一个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坐在后排,偷摸看他,他嘴角就没下来过,我仿照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前面的女生在照镜子,我看到了自己丑陋的模样。
……算了。
我对他的关注不算多,只知道他真的很优秀。长得好看,导致有很多女生喜欢他,成绩也数一数二,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我好像还没见过他发脾气,总是笑嘻嘻的。特别是他的人缘,他有好多好多的朋友,身边总是热闹非凡好羡慕。
我这样的人不会和他有交集的。
可今天我到教室,他竟也紧随其后跟进来,还坐在我的旁边!
原来请假的同学是他吗?
我心里有些惊讶,同时也怕他会像关锐那般对我。下课后我想去厕所,我胃不好,早上吃冰冰的兔块总会闹肚子,可我就是喜欢。在后门遇到了他,我连忙跑了,他似乎想说什么,我没回头,话语抛洒在身后,随风飘走了。
大概也不会太重要。
我自然迟到了,打报告时大家又在起哄,坐回座位看到有张纸条,肯定是诅咒我或骂我的坏话,不想看,没人会给我写好话,直接扔了。谢渐知好像在看我,我忍不住回头,他突然递来一张纸条,原来那个是他写的。
好奇怪,他居然在和我道歉。
他似乎和别人不一样。
也许吧。
放学回小区遇见了他,他向我跑来时,我下意识攥紧住那摆湿蓝的衣角。他问了个很蠢的问题,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说了句不好的话,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有些尴尬,我没再说。打算离开时他拉住我,问我地址,原来他也住这。
挺巧的,我们都在两个小区住。
后来他好像缠上我了。
第二天上学时,他跑到我身边和我并肩走,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要分班了,我没仔细听,出神了,想到些以前的事。他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突然他说我哭了,哭了吗?我不知所措地用手腹去抹眼角,湿湿润润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上辈子是本《十万个为什么》吧,那我下辈子还想当。
不对,人没有下辈子的,死了就真的解脱了,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好奇怪,总是对我很好,让我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带有某种目的来接近我。
……搞得像特工一样了。
可他很真诚,带我吃带我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友情的美好,同时我更加害怕他会离开我。
他说我好瘦,要多吃点,在食堂吃饭时天天给我夹肉。而在学习上他说要给我辅导,可不是我问他题目,是他一下课就问我会不会,有没有听懂,没听懂再给我讲。
他说,每到这个时候,我的眼睛总是亮亮地看着他。然后我就会躲他,他先笑嘻嘻地逗我,见我不肯理他又会一本正经地给我讲题。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吧。
由于我每次上下学都会和他一起走,不仅我妈认识了他,谢渐知还无意识帮我赶跑了一次关锐,并且在那之后关锐也没找过我麻烦了。
其实以前关锐也不会特意来找我,只要我平时躲着他,他顶多就在教室里说说我,开学那次也是他第一次对我做出实质的伤害。
好恶心。
幸好他最后转班了,我不用再害怕他了。
最近几年有疫情,但一直没蔓延到我们这个小镇,那天早上突然就不让我出门了,早早到公司的妈妈也被送回来。
“塘镇封了。”
妈妈拉上窗帘,我在夜幕中阖眸。
我很久没见到他,只能在小小的屏幕里和他聊天。
学校里的寄宿生疯了,尽管是在疫情期间,比平时会轻松一些,但也必须朝七晚九,还没有手机什么的娱乐方式。与世隔绝将近一个月,期间被学校耍了三次要放假,又被核酸结果吓了五六次,闹得人心惶惶的。我偶尔站在窗边看到操场上的学生在做核酸,一次人很少,每天都要做上一整天。
后来我再没看到过他们,那是后面的事了,听说检测出了阳性,疫情越来越严重,我楼下的人也被测出来了。妈妈连物资也不敢随意购买,一箱物资节约着吃能吃近两周,开始还有肉,后来几乎全变成萝卜白菜了,我倒还好,妈妈却瘦了不少。
疫情在家,唯一值得我开心的事大概就是生日的时候。
有父母,有他。
真舍不得黎明这么快到来。
终于解封了,在家上了段时间的网课,返校后还有考试,我竟然不减反进,好开心。
离他又近一步。
可是很快就到了选科,他问我选了什么,我回答了他,我深知他理科是数一数二的,肯定会选物化生。我在屏幕的另一头,看着聊天界面,手有些颤抖。
好想问问他选了什么啊。
月假结束后我没找到他,我感到有些迷茫。
他说和我选的一样的,我很震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答应过我要帮我,他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我想劝劝他,但还是私心打败了一切。
我想,也是这时我才真正明白我对他的感情吧。
我有些害怕,我们——
都是男生啊。
为什么我会对一个男生产生这种感情?
他把我当朋友我就喜欢他,他会感到恶心吗?
我上网查了资料,这种叫做同性恋,看大家对这种的态度好像都挺开明的,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我接受了我对他的这份感情。可我不敢也不会表白,因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或许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位要好的朋友吧。
我想,这份感情应该只能埋藏在心底。
在和他接下来两年的相处中,我们一直陪伴着彼此。临近高考,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奢求什么了,只希望我能考得高一些,再高一些,这样我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成绩出来后,我简直不敢相信,天哪,我这算是超常发挥吗?我考出了比平时更高的分数。我开心地告诉他这个结果,他也为我感到高兴,我忙问他的成绩,这时的我心情有些复杂。
他好像有些不尽人意,没比我高多少分,我听出了他的失落,我安慰了他,但说实话,我……
庆幸,很庆幸。
因为这样我们就能考同一所大学了。
最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他连专业也和我选一样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试探着说:“这个专业以后可不好找工作。”
“那我养你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我们彼此对视,愣住了,随即我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别过身去笑。
如果是一句玩笑话,那我也当真了。
后来我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已经痊愈了,以后只要不受什么大刺激,基本不会复发了。我心情大好,想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没有他,我可能连高中都读不下去。可我刚下楼就想起来我从没告诉他患抑郁症的事,他只知道我在校被欺凌。
想着,出了医院门口,我抬起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视线下移,我看到一个人影向这边靠近,随即停住。
他在笑。
迎着春风一起。
我向他跑去。
洋洋洒洒的春光泄落到谢渐知身上,他领着我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四季花开花落,我终于走出那片寒冬,和他一同站在阳光底下。
我抬头望向他,热泪差点决堤而出,停在他几米开外的地方,他的笑容和柔风伴在一起,我下意识说了那句话。
“……”
话音未落,我后悔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公交车的对视、提出的帮助、一起走过的路、密室里的拥抱、狗咖里的糕点、同为室友的欢乐……
最后化为这个后悔的表白。
他应该是敛起了嘴角吧,我叹口气,打算离开。
“我也喜欢你。”
如同炸弹在我头上轰炸,我猛地抬头看他,他很认真,我释然般地笑了。
……
此处有个拥抱,现在想起来还是老脸一红。
后来……
后来——
好多好多的后来,我们都在一起。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们——永不落幕的故事。
——————————
“西红柿快点!表演要开始了。”
谢渐知回头再次催促,西红柿这个外号是他取的,只有他能叫,就算离开了校园,他还是坚持这么喊他。许流沉拉着金毛,金毛一直不肯走,许流沉没办法,蹲下去边摸狗头边道:“要不你先走吧,岁岁估计是累了,我带它休息会。”
岁岁是他们在狗咖领养的金毛犬,和之前看到的是同一只,每次去的时候许流沉格外喜欢它,它也意外地非常黏许流沉。
“哈!”谢渐知有些不高兴了,气势汹汹地跑过去,垂首对上许流沉圆溜溜的大眼睛又放软了话头:“那你累吗?”
许流沉摇摇头。
“行,我抱它走。不管!就在前面了,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我们不能迟到,来~岁岁爹爹抱~”
话语是温柔的,行动却是干净利落,谢渐知一把抱起金毛撒丫子狂奔起来,狗叫和人声混杂着抛在脑后。
“你——快——点——来——!!!”
“汪汪汪!”
许流沉无奈一笑,小跑着跟上去。
“来了!”
节目是一场烟花秀,时间不长,只放了十几分钟便结束了。
很美好的烟花,让人……让许流沉回想到高二那年心悸的相望,烟花绚烂地绽放在夜空中,与点点星光相伴。
两人坐在江边,身后人群逐渐散去,顷刻间就无人来往。谢渐知靠在许流沉的肩头,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金毛。江里水波荡漾,倒映着对面灯火透明的高楼大厦。谢渐知也有些困了,卷毛蹭在脖颈处,语气略显撒娇:“啊——好累!”
许流沉拍了拍他不安分的脑袋,轻声询问:“回去吗?”
“亲我一下就回去。么么。”
谢渐知想逗逗他,还作势闭上了眼,嘟起嘴巴。
“好。”
谢渐知的整张脸被阴影覆住,许流沉轻轻含住他的两瓣嘴唇。谢渐知猝然睁开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从在一起后许流沉就没主动过,平时两人都害羞得很,亲亲抱抱啥的也很少有,他实在没想到许流沉会主动与他接吻。或许这就是爱吧,谢渐知笑漏了声,腾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蛋。
微风吹过,发梢连动着江波,泛起了情热。
江流沉沉,爱意渐知。
逐渐分离,许流沉喘着气,红着脸不敢看他。
“回去吧。”
谢渐知笑着起身,小心抱着睡觉的金毛,另一只手向许流沉伸去。
“嗯。”
回家,两人,一狗。
番外:那只猫
今天好像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许流沉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金毛一下子跃上床扑到许流沉的怀里。许流沉被他的攻势压倒,又回到馨香柔软的大床。
自从病好后,在谢渐知陪伴下许流沉一天天恢复健康,甚至爱上睡懒觉了。许流沉笑着摸摸它的狗头,轻声问道:“你爹呢?”
金毛听后竖起耳朵,立马跳下床,朝卧室外汪汪叫,许流沉明了,穿好拖鞋随它向客厅走去。
谢渐知早已做好了早餐,现在正在拖地,听到狗叫后抬眸向他看去,许流沉还穿着小兔子睡衣,是谢渐知买的情侣款,小狼款的正穿在谢渐知身上。
“你怎么穿着睡衣搞卫生?不干净的。”
谢渐知直起腰向他解释道:“没有,刚这撒了点牛奶,我顺带拖拖。”
知道自己误会了他,许流沉嘴唇上下分离,刚想道歉,谢渐知立马补上一句:“你快去洗漱吧,我给你热热早餐,岁岁已经吃过了。”
许流沉只得应住,转身进了浴室,把随之而来的金毛锁在外面。
“汪!”
“不可以哦,你去找你爹吧。”
许流沉隔着门,换下睡衣。
“喂!岁岁,快来这里,别吵你爸爸。”
许流沉听后动作一顿,每次听到谢渐知这么称自己为岁岁的爸爸,他心里都会暖洋洋的,总能因此感受到家的感觉。
“呜汪!”
金毛不肯走。
谢渐知无奈,只好放下拖把过去抱它,金毛在怀里不安分地乱动。谢渐知作势拍拍它的狗头,凶道:“别吵了,不然把你关起来!”
许流沉对这只一岁的小金毛很是喜爱,从没将它关起来过,尽管有时会惹事,他也自愿收拾烂摊子。而谢渐知就不一样,他虽然爱金毛,但更爱许流沉,不忍心让许流沉因为这些琐事烦恼。于是自作主张买了一个狗笼,很大很宽,实在不听话就关进去,但一被许流沉发现就会放出来,谢渐知本以为许流沉会因此生气,至少说说他,却没想到许流沉一句话也没说,放出来后还略带惩罚性地拍拍狗头,附言:“下次别吵了,我不舍得关你,你爹舍得,所以以后别惹事了。”
也不知道金毛听不听得懂,但它还是吐着舌头汪了一声。
狗狗也算听话,立刻耷拉下脑袋,趴在臂弯里不作声了。谢渐知见状翘起了嘴角,安抚地摸摸它的脊背,转身走进厨房。
许流沉出来时刚热好一杯牛奶,小狗在一旁打转追尾巴咬着玩,见到许流沉就大汪一声猛地扑上去,许流沉笑着抱住它,谢渐知端上牛奶,看到爱人和一只金毛狗亲昵地抱在一起有些不爽,走过去霸道地抱出金毛扔在一边,换上一副疲惫的神色,靠在许流沉的肩膀上,双手环过他的腰,堪堪搭在胯臀上。
卷毛蹭在许流沉的脖颈上,感觉痒痒的。许流沉视线下瞥,传来一道似是撒娇的声音:”啊——我好累呀西红柿。”
动作随着声音越放越大,谢渐知这次搂紧了他,金毛看到两人贴在一块,着急地团团转,边狗叫边扒拉着谢渐知的裤腿。
“汪汪汪!”
“啊——累累累!”
声音一个赛比一个高。
许流沉不禁失笑,也回抱住他,谢渐知比他高一个头,此时为了能靠在他的肩头上,弯下身子抱了好一会,许流沉正好也可以闷住下半张脸在他的肩膀上,转过一面安慰他:“那我也抱抱你。”
气息吐在谢渐知那侧的勃颈处,很快染上一层薄粉色,许流沉还伸手揉了揉他乱如鸡窝的卷毛脑袋,谢渐知羞涩地甩了甩,声音闷闷的,似是小心翼翼的请求。
“不,要亲亲才能好。”
在这方面两人都很害羞,平时再怎么亲昵也顶多亲个脸蛋,自从游乐园破咒一吻后,两人接吻次数屈指可数,而他们已经快毕业了。
许流沉也不知道他要亲哪里,胡乱贴了个软软的地方就当过了。谢渐知突然拉住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强吻了他。完了不到三十秒放开,立马冲进浴室,大声解释:“我换衣服!”
许流沉愣了愣。
谢渐知又补充道:“你快吃早餐!等会冷了!”
许流沉笑了,左手抚上余温的红唇,随即感到脸烧了起来,一愣,双手捂住脸,缓缓蹲下,露出条缝,看到金毛吐着舌头,正用一种疑惑的表情打量他。
“单身狗。”
许流沉回过神来,摸摸它,语气略显骄傲。
然后转身进厨房洗手。谢渐知一出来就看到许流沉坐在餐桌旁,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手指在手机上不断上下滑动,谢渐知走过去:“你怎么不吃早餐?”
许流沉闻言抬眸对他微微一笑:“等你一起。”
谢渐知没想到,拉过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撑住下巴。
“你在看什么?”
谢渐知没去看他的,许流沉咬过一角面包,把手机摊在桌上,谢渐知凑过去,许流沉含糊道:“我想再养一只狗。”
手机上是关于所有品种狗的搜索界面,谢渐知注意到他的搜索词条是“金毛和什么狗玩的最好”后,他的表情有些微妙,不免想笑,强忍着把手机推过去。
“可以呀,你看着来就好。不过你想再养只公的还是母的?”
许流沉咽下最后一口,说道:“公的吧,得做绝育。”
岁岁是狗咖里领养的,他们基本没有后顾之忧,疫苗绝育什么的早就打好了。谢渐知点点头:“都行,听你的。”
许流沉闻言向他绽放出一抹笑容:“谢谢你。”
他们好像永远不会有分歧,谢渐知会一直对他的选择保持尊重和支持。
正好今天放假,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攻略,最终敲定再买一只拉布拉多。百度上说最好养哈士奇,但他俩都怕被拆家。下午说走就走,许流沉抱着金毛坐在副驾驶,选在市中心的一家口碑优良的宠物店。
下了车,许流沉等谢渐知锁好车门,他拉着金毛,谢渐知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笑道:“走吧。”
没想到出师不利,金毛一开始乖乖的,结果一进到店内就汪汪乱叫,和笼子里的大狗小狗用优美的汪星语言对唱,他们怎么也拦也拦不住,店员黑着脸把他们请出去了。
这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连几家都是这样,后来许流沉走累了,停在一家咖啡店前。
“我去买杯咖啡,你要吗?”
许流沉把狗绳递过去,谢渐知接住,摇摇头:“不用了,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许流沉对他笑了下,随机转身推门进去。
也许是冬晨的缘故,街上没多少人,谢渐知拽着狗绳,把手插进兜里,金毛在一旁低着头嗅来嗅去,突然立在玻璃窗前不动了,它盯着那一块纯白坐垫上,一团小小的橘白生物,它似乎要醒了,张开了嘴巴露出尖尖的獠牙和粉嫩的舌尖,几根须毛随之一颤一颤的。
“呜汪!汪汪汪!”
金毛突然叫起来,谢渐知垂首去看,视线随它来到店内,许流沉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前台等,他直到其他人点完了才敢上前去点餐。谢渐知宠溺地笑了,蹲下去顺顺它的毛,安慰道:“乖点,爸爸很快就出来了。”
金毛甩开他的手,依旧朝里面汪汪乱叫,点完餐的许流沉若有感应,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一人一狗蹲在窗边,走过去刚想说什么,余光注意到墙角一团明晃晃缩成圆球的颜色,惊异地“呀”了声。
“这有只小猫。”
许流沉隔着玻璃窗对谢渐知做口型。
金毛叫的更厉害了,许流沉环顾四周,喊了位店员过来询问情况,店员尴尬一笑:“先生,我们这是猫咖。”
许流沉一愣:“啊?”
抬头发现咖啡店里的装饰含有大量的猫咪元素,另一头有许多的猫咪玩具,橱窗里还有一些猫粮什么的。忽然许流沉感到脚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蹭,痒痒的。低头一看,是那只橘猫醒了,正迷糊地趴在他的鞋上。
“喵~”
然后用头使劲贴在裤脚上,店员也没拦,笑道:“咪咪很喜欢您呢。”
许流沉没说话,呆愣愣地望向窗那头的一人一狗。金毛焦急地扒拉玻璃窗,谢渐知一动不动,怔怔盯住那团橘色。
“307号好了。”
在叫许流沉,许流沉向他做了个手势,匆匆向前台赶去。
“喵喵喵!”
那只猫竟紧跟着他,急急地扯住他裤脚叫,这下其他猫也都醒了,一个两个从角落里探出头。难怪许流沉一开始没看出来这是家猫咖,猫猫们都去抱团取暖了。
许流沉现在寸步难行,橘猫好像缠上他了,怎么也不让他走。许流沉的神色略显尴尬,店员抱起橘猫向他致歉:“先生,您快走吧,真的很抱歉,咪咪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许流沉摆摆手:“没、没事。”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下那只猫,橘猫正试图睁开店员的束缚。许流沉脸色不明,匆匆推门离去。
谢渐知蹲在门口,手里牵着狗绳,头埋在臂弯里,听到脚步声动了动,见是许流沉,立马站起来,换上笑容:“走吧。”
许流沉点点头,但没迈出步伐,谢渐知疑惑地问:“怎——”
“谢渐知,刚才在里面有只橘猫一直缠着我。”
谢渐知愣了愣,避开视线,不自然道:“哦、哦,我看到了,在玻璃窗角落。”
许流沉没回话,谢渐知又幽默一句:“第一次见这么瘦的橘猫。”
“……”许流沉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金毛一直在蹭他的脚踝,“那只猫,好眼熟。”
谢渐知抿住唇,他认出了那只猫 是他高中时救助过的那只,他不敢完全肯定,但猫猫头上一撮花形的白毛不至于每只橘猫都有。
“呃,我也觉得。”他不知道许流沉的想法,试探道:“这附近没宠物店了,时间也不早,要不先回去?”
金毛似乎听懂了,边吼边拽谢渐知的裤脚。
“可我今天就想要。”
许流沉有些反常,其实大多时候他都会听谢渐知的,但他的目光很坚定,仰头看谢渐知时好像有份渴望。
“你喜欢猫吗?”
“喜欢。”
谢渐知没任何犹豫。
一小时后,车上,两人,一狗,一猫。
“喵~”
“汪!”
许流沉坐到了后座,手里抱着金毛,金毛身上躺着橘猫。
许流沉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撸了撸猫,抬头问道:“咪咪不是被你送到了宠物医院吗?现在怎么会在猫咖?”
谢渐知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和那个医生说这是流浪猫,也说明了我的情况,医生就说会给他找一个好的去处,没想到是去猫咖。”
“哦——”许流沉拖长了音调,一副了然,“也不知道咪咪过得好不好,这么瘦。”
“咱们把它养回来!”
“好啊。”
下了车,许流沉拉着金毛,谢渐知期待地从怀里抱回橘猫。橘猫没有任何抗拒,反而主动让他摸。
看来它还记得这个恩人。
回到家,谢渐知把猫窝放到另一个角落,与狗窝隔了半壁沙发。从谢渐知的怀里跳下来,橘猫小心翼翼地环视这个家,金毛就跟在它后面。
“汪!
“喵!”
“啊!”
一阵狗叫猫叫人跳,许流沉笑笑,转身进厨房准备午餐。
金毛和谢渐知一样,特别喜欢这个与它毛色相近的可爱生物,每天用爪子去摸猫毛,猫生气打它也不还手,甚至还会去叼火腿肠哄它。
许流沉和谢渐知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两人依偎在一起,平静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周末
总算美满。
——全文完——
番外:圣诞快乐
许流沉今天有夜班,谢渐知出差了,他要一个人回去。
家离公司不远,就是马路多。许流沉走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在小区停车场看到了谢渐知的车。
他回来了?
许流沉有些激动,一步并做两步跑进电梯,房子买在23层,在电梯里是许流沉漫长的等待。出了电梯,许流沉的脚步都轻了,他想突然开门吓一吓谢渐知。
“砰!”许流沉自助发音,边换鞋边开灯。
“谢渐知?”
开灯后环视了一圈客厅,没人。他跑到洗.手间,洗漱台还是干的,他又走到卧室,被子是今天早上刚叠的。许流沉有些失落,坐到床上,然后向后扑去。
谢渐知是去外省出差,怎么可能带车?
许流沉忽然反应过来,懊恼地给他发了个语音。
“谢渐知,我好想你啊。”
发完他就去拿衣服准备洗澡,临走前又看了遍手机,对方应该也还在忙,没有秒回。许流沉
抿住下嘴唇,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放下,走进浴室。
十几分钟后,许流沉伴着一身热气出来,他先回房间取了手机,打开,置顶有了新消息。
>老-公
许流沉脸蹭地红了,其实谢渐知不怎么这样叫他,更多的时候是叫他西红柿。许流沉摸不清谢渐知的想法,但幸好不是语音,也讨厌不是语音。
他又自我纠结了。
头发还在滴水,许流沉走到客厅,刚坐下,发现茶几上有一个小小的礼物盒。
他有点疑惑,放下刚拿起的吹风机,探身拿起,是一个圆润的红苹果……
许流沉瞪大了圆眼,边拿出来边打开手机看日历。
12月24日,平安夜。
许流沉似是想起什么,惊喜的情绪迅速退去,眼底漫上一股悲伤,搓了搓苹果皮,又看了一眼手机。
昨天是12月23日,是他的生日。
谢渐知也刚好那天出差。
尽管早起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吻和拥抱作为祝福,但这次是认识后谢渐知第一次没陪他度过。
本来都忘了……
许流沉拿起苹果,也不管洗没洗干不干净,气得一口啃下。突然眼神一瞟,发现底下还有一张纸条,把它拿起来,下面还有一封信。
先看字条,上面就是句简单的祝福:
宝宝,平安夜快乐[爱心]我一直都在。
许流沉的气一下就消了,但脸上的热度恐怕一时半会是退不下去了。
他拿出信,展开,逐字阅读。
亲爱的许流沉:
我好像很少叫你的真名,你却只叫我的名字。宝宝,这样叫你你会反应不过来吗?
西红柿,这是陪你度过的第八个平安夜,也陪你度过了八个生日。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很高冷,自动将外界与自己切断,不愿去交流,不想去交往。现在想想,是我太傻了。
宝宝,现在有我,我来保护你。
以后,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时时都有我。
(啊啊啊啊啊啊!时间太紧了,我要赶高铁,先写这么点吧!)
——老公 谢渐知
反复翻看后,许流沉默默信收好,抹去眼角的一滴泪,摸出手机发信息。
许流沉:【谢谢老公!平安夜快乐啊。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白头偕老。】
大早上醒来发现床头挂了只超大的红白袜,这是个圣诞袜。许流沉迷惑地扯了扯,想着家里难道闹鬼了?
有了这个想法,许流沉瞬间清醒,浑身过电了一般,立马钻回被窝,丝毫没意识到今天的床比昨天的暖和了许多。
许流沉:谢渐知!
没等对方回复,许流沉又匆匆发去:家里昨天来圣诞老人了!
片刻后,许流沉冷静下来,问: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依旧没等到回复,许流沉钻出被窝,圣诞袜也不能让他提起心情了,他下床,穿鞋,走进浴室刷牙。
今天休假,他洗漱完就回卧室看手机,两条腿靠近床沿,许流沉向后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只是一句叹息,但到最后变了调。
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就躲在被子里,在许流沉躺下的那刻,四只手脚并用把他抱了起来。
许流沉从惊吓中缓过来,捶了捶圈在他胸前的手臂,喊道:“谢渐知!”
“哎!”
一句简单的回应饱含了笑意,低低的笑声从许流沉耳边传来,他感到一阵酥痒。定了定,他决定反将一军,趁乱反过去隔着被子重重亲下。
“啵!”
虽然很不好意思,许流沉的脸都是红的,但这招确实有效,身下的人不动了,估计是愣住了。
片刻后,许流沉感到疑惑,正准备起身掀开被子一探究竟,刹那间天时地转,上下颠倒,谢渐知把他压住,紧紧禁锢着他白净的手腕,不容反抗地落下一吻。
“圣诞快乐,宝贝。”
“你也是,圣诞老人。”
小剧场:哥哥
说起来,其实许流沉比谢渐知大,虽然是半个月的样子,但谢渐知居然妄图让许流沉喊他一声哥哥来听听。
听完谢渐知的想法,许流沉瞪大了圆眼,头从他肩膀上脱离,瞪着他,摇头拒绝:“不要!”
谢渐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先愣了愣,然后一阵闷笑从胸腔传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哄问道:“为什么?”
许流沉盘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点进日历,在12月和1月之间滑了两下,然后语气略显骄傲:“明明我比你大。”
说着,伸手去摸谢渐知的卷毛,谢渐知一个侧闪避开了,刚准备说些什么,电视机突然传来:“哥哥哥哥哥哥!这下你满意了吗!”
“……”
好像替许流沉说完了台词。
许流沉一脸尴尬,谢渐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腾地站起来,慌乱道,“我我我去洗、洗澡。”
谢渐知一手搭在沙发上,指节微曲,不紧不慢地敲着,看着他这幅模样,嘴角微微勾起,随口道:“一起?”
“好啊。”
这回轮到谢渐知震惊了,他瞪着眼从沙发上跳起来。
“真的?”
明明那么害羞的人……怎么可能……
谢渐知半是雀跃半是诧异。
“真的。”
许流沉笑着,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哦呼!”
谢渐知开心地跑过去吧唧一口他的脸。
“宝宝真好。”
许流沉脸红了,这股潮热一直到他们处理完后事上床睡觉时还没褪去。
他靠在谢渐知温暖的臂弯里,头往里蹭了蹭,眼皮子直打架。谢渐知浅笑着,一手揽过他,气息吐在他的脖颈,怂恿道:“再喊一次。”
许流沉抗着困意,咬牙道:“不要!”
谢渐知也没勉强,又往他这边靠近一些,吻住他的耳垂,轻声道:“晚安。”
次日清晨,许流沉居然比谢渐知起得早。他像是被吓醒一般,猝然睁开双眼,缓过神来推了推谢渐知的胸膛,想到梦的内容,又联想到昨晚的情景,气呼呼地往一旁挪,正准备睡个回笼觉,身后的人迅速贴近他。
许流沉再次拉开在他肚子上揉来揉去的手掌,往旁边挪。谢渐知不满地哼哼几声,又贴近他的后背,反复几次,许流沉看了看自己与地板的距离,转过身,拍他,轻声道:“你过去。”
谢渐知依言,然后发现许流沉没过来,又哼哼唧唧地转过去寻求怀抱。
许流沉抿唇,打算让他见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让开,别抱我。”
听到这话,谢渐知瞬间睡意全无,急忙忙往他这边挨,语气委屈:“怎么了嘛?……昨晚也没有很过分啊,而且我穿了睡衣才睡的……”
说着,他还扯了扯许流沉身上的衣服,佯装娇羞:“也给你穿了……”
许流沉不受控制地把昨晚在浴室的一切走马观灯了一遍,脸蹭地红了。
他确实不是主动的人,昨晚本想引诱谢渐知叫他哥哥来着,没想到自己却叫得挺欢。
“不是这个……”许流沉脸埋进被子里,小声道,“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谢渐新知也埋进被子里,用气音问道。
两个人像躲在被窝里偷偷聊天还怕被父母发现的小孩子一样。
“我、我梦到你喊我哥哥了。”
许流沉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人全埋进去,声如蚊呐。
“嗯?”
谢渐知不由得拨高了量,没想到许流沉这么执着,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反正昨晚他是被叫爽了,按着许流沉来了一次又一次。因此清理得也很晚,睡觉时已是后半夜了。
“怎么个梦法?“
见许流沉害羞得不敢搭话,谢渐知凑上去用气音问他。
“嗯……就是……”许流沉探出点头呼吸,“你站在对面,我们在思习的草坪操场上,我跟你说话,但你没听清,一次又一次问我‘哥哥,你在说什么’,距离还越来越近,等我反应过来时,你头都靠在我肩膀上了,卷毛蹭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我回头看你,你又说‘哥哥,这回我听清了’。”
许流沉每说一句哥哥,声音就弱下几分,说完又埋进被子里。
谢渐知眉头一挑,在他耳边,用卷毛蹭了蹭,轻轻问他:“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醒了。”许流沉捂在被子,声音闷闷的。
“呵……”
谢渐知轻笑一声,突然一个翻身撑在许流沉上方,俯下身,像许流活梦里一样,用卷毛使劲蹭他绯红的脖颈。
“哥哥,”谢渐知叼住他的耳垂,感受着那又烫又热的体温,轻声问道,“这回满意了吗?”
许流沉感觉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终于停止了。
他屏住呼吸,任由谢渐知的吻落在他曾用卷发扫过的肌肤上。
“哥哥……好哥哥……”
许流沉的上面和下面都被抵住。
“我辰驳了。”
他伏在许流沉的耳侧,说悄悄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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