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挥洒一片金灿, 予大海沙滩覆上一层金纱。
杯子相碰完,鲜甜的橙汁湿润口舌,滑入喉咙内。
白犹在思索一件事, 手中的果汁杯晃啊晃。
“小岺你说, 她们两个小孩儿会到哪去玩呢。”
秦岺勾唇,“谁知道呢, 她们总会制造些让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白犹想了想, “嗯......不然假期我们在苏门吧, 她们应该不会找来苏门。”
虽说世界很大, 但万一碰到了呢。
白犹还想再多逗她们玩一下,不想那么快暴露。
“可以。”
“就答应了?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秦岺替她说出了得出猜想的原因, “因为在矜矜大学期间, 欢欢常来苏门找她,两人经常一伴在苏门游玩,景点基本都去全了。”
“所以假期她们应该会去更新鲜的地方, 不会来苏门。”
白犹笑了, “我们想得一样诶。”
秦岺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
“啊......不过话说。”
一谈到白矜, 白犹便再一次感慨道, “我家宝宝真的好争气,这么厉害,有一份这么好的学历, 还有一份好工作。”
“只是,这才刚开头两个月,就经常加班, 熬夜太伤身体了。”
前段时间她们通电话, 白矜常提到工作有时清闲,有时会很忙。一忙起来那段时间晚上常要加班赶。
“工资高是高, 但家里并不差那些钱,当初将店经营起来本就是不想让她这么累的,结果现在还是忙累成这样。”
秦岺在旁道,“没事的,这是矜矜的选择。”
“而且年轻人总要经历些磨练,才能认清和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嗯~也是。”白犹看着蔚蓝的天叹了叹气,侧头时,发现秦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疑惑问道,“小岺怎么一直看着我?”
秦岺收回视线,摇摇头。
“就是听你喊她宝宝的时候,想到了些什么。”
听着白犹对白矜的习惯性称呼,秦岺脑海想起许多年前陆欢还未成人的时候,跟她提过这码事。
说,你看白阿姨叫得多亲密多好听呐,我从没听你这么叫过我。
秦岺实在觉得难出口,对于陆欢的话,她说了声肉麻。
可是听刚才白犹喊得自如的模样,丝毫没有所谓的难堪,反倒令人觉得注塑了满满的爱意。
果然还是分人。
这样的称呼从白犹口中说出,就不会感到违和。
“想什么?”白犹眨眨眼睛,“你也想让我叫你宝宝吗?”
“?”秦岺回神,咯噔一下,瞬时面色充血,“没有!”
“也不是不可以呀。”
白犹笑眯眯地凑过去,在她耳边喊了一声,“宝宝?”
秦岺面颊热得慌,别开头去不看她,故作镇定。
谁知白犹起了兴致,愈加凑过来调戏她。
“宝宝别害羞嘛。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个称呼,比如宝贝,亲爱的,还有——”
“诶小岺你躲什么?”
“别躲呀宝宝——”
“宝宝你脸都红了,是不是热得呀宝宝。”
“......白犹!!!”
—
临近中秋假期,解决完最后的工作,陆欢和白矜按照计划先回家过中秋。
待到在家过完中秋,第二天早晨再一同乘车出去玩。
之前白矜说过,去过了白天的海边,也想看看夜晚的海边。
她在苏门还未毕业的那段时间,她和陆欢确实是去遍了苏门的景点,还有苏门的海。
但碍于时间,每次出去游玩都是白天,很少在晚上待在海边过。
正好这次假期时间不长,去不了远的地方,便来苏门看一下夜晚的海。
稍微想象夜晚能两个人挨着肩,迎着海风饮些小酒,这样的场景足以令人心动。
除去夜晚看海,来苏门第二个原因便是去还愿。
在一起的第一年,陆欢和白矜去爬过一座山。
山顶有座山神庙,据说心诚则百灵。她们便登上顶端,共同许下一个愿——来年共携手,年年不分离。
后来,她们每过一年,都会来山神庙上还愿。
年年如此,年复一年。
直至年年不分离。
“雨州镇,这镇名字倒是好听。”
今天起了个大早,开车去苏门的路上,陆欢看见导航上显示的目的地名称,不禁夸赞了句。
副驾驶位上的白矜也这么认为,“我也觉得。”
“而且,我妈妈就是在这长大的,从小跟着她的外婆相依为命。”
陆欢:“你之前好像跟我提过,原来就是这个镇。”
难怪白矜这次决定在雨州的一间民宿里落住。
白矜点头,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眼底含了些憧憬,“妈妈跟我讲过镇上的风景,因为靠海,往西走不出一段路就能看见海面倒映出的落霞,天空中有彩云,有飞鸟,像一副画。”
可以从语气中的悦意看出,她对那里充满了期待。
陆欢一勾唇,“那这次我们也去看日落。”
白矜点了下头。
“好。”
车辆从道路面行驶而过,下高速再穿过公路与曲折蜿蜒的山路,最终在中午时抵达地点。
在民宿门口下车之后,一栋复古风格的自建房映入眼中。
有人在门口接应,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走来,眉眼如同此时的阳光一般明媚,融合着阳光朦胧之下的温柔感。
“你好,我是时怀,你们是上周联系住宿两天的客人对吗?”
白矜上前同她确认完信息,时怀便带着她们上楼。
进到双人房间内,能看见木制地板与同类型的家具,装修尽显复古木制气息。摆放的大床睡下二人绰绰有余,白色的被褥铺盖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她们把行李箱放进去,简单看了下优越的环境。
“房间内的洗漱用品都已经置办好,被褥枕头如果有需要更换都可以跟我讲。另外有需要都可以提。”
时怀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唇边弯起温和的笑。
“如果没有要紧的事那我们先下去吃饭吧,今天是民宿婆婆——也就是我外婆亲自下厨哦,她手艺很好的~”
说这话时,楼梯间的脚步声正在响。时怀刚说完,婆婆就从楼梯口探出头来。
白矜和陆欢走出去,婆婆也正好笑眯眯地走过来,臂弯上挎着一个小篮儿。
里面装了满满的糖果。
“来乖乖,第一次来这叭?婆婆请你们吃糖!”
“别客气,多拿一点。婆婆这儿还有很多!”
婆婆毫不手抖地往她们手心里放糖果。
“诶婆婆你。”
糖果来势凶猛,两人双手都快捧不住了,连忙笑着说够了够了不要了,谢谢婆婆。
中午,两人吃到了婆婆亲手做的饭菜。
跟时怀所说的一字不差,手艺确实不错,十分普通的家常菜都被炒出了别样的滋味。
吃完饭睡过午觉,她们便去了山神庙。
今日多云,太阳不算烈,太阳光只有在云雾稀薄的地方能透射下那么一些,其余都被云遮挡住。
白矜和陆欢一步一步地爬上山顶,进入庙内祈福。
写下第六年的许愿带,真挚祈愿。
祈愿她们的每一年顺顺利利。
“......”
而此时的另一边。
白犹和秦岺来到了这间民宿。
大房子的檐下,老婆婆坐在门口摇蒲扇,一见有两个女人朝着自己而来,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笑面迎人。
“诶呀,二位是客人嘛?”
婆婆拄着拐杖站起身来,白犹走到她身前,“杨姨,我是犹犹,您不记得我了吗?”
一提到犹犹二字,触发了记忆中的某个瞬间。
婆婆一点脑袋,“喔!原来是犹犹啊。”
“我这脑袋一年比一年慢咯,一下没记起来!你怎么回雨洲了?”
“最近来苏门游玩,顺道回雨洲来看看您。”白犹弯着腰扶她,“车上有给您提的礼物,我替您搬进去啦。”
身后车上的司机正在搬运,从后备箱来看,东西并不少。
婆婆笑着,“你呐,每年都来看我,还往我这送这么多东西。”
白犹:“小时候您就经常给我糖吃,之后自然是要还回来的嘛。”
两人叙了两句旧,婆婆注意到她身旁的女人,出口问道,“这位又是......”
不等秦岺出口解释,白犹含着笑意答道,“是我爱人。”
秦岺稍一怔,随之对着婆婆一笑,“您好。”
“好好,真好。”
婆婆笑得眼睛成一条缝,呵呵的笑声如同面目一般慈祥。
屋内客厅的时怀见她们是旧相识,端来茶水。
“来,喝点水。”
“谢谢。”
白犹和秦岺两人在一楼同婆婆聊天,而另一边山上的白矜和陆欢也准备返程回来了。
山距离镇上很近,两人是走路去的。
回来的路上太阳已经降到一半,今日天气多云看不见太阳本体,却能看见落霞浸透云朵,绘成了一副火烧云的美景。
两人回民宿之前先去了海边,观赏海边夕阳下的美景。
替对方留下定格美好的相片,再在情意深浓时在彼此唇上落下一个吻,让夕阳为她们的告白做出见证。
待到夕阳渐弱,才手牵着手回民宿。
只是在临近民宿时,隔着远远一望,只觉得门口坐着的人很是熟悉。
“白矜。”
陆欢握紧了紧白矜的手,“你觉得那个人像不像妈妈......”
“是秦阿姨。”白矜直接肯定道。“旁边白裙子的是我妈妈。”
没想到这都能碰巧遇见。
两人虽是这么想,但中间相牵的手从未松开,径直走回民宿。
而民宿内的两人也看见了陆欢和白矜。
白犹挑挑眉,“诶......看来我们猜错了呢。”
本来还以为她们不会在这个假期来苏门的。白犹就提议留在苏门。
结果跟她们还是遇到了。
秦岺显得在意料之中,“是啊,她们总是能制造一些惊喜。”
一直看着自家两个孩子走到跟前来,分别喊了声妈妈。
陆欢看着秦岺眨眨眼。
一开始和白矜不约而同决定瞒着长辈,主要是打算等以后再出柜,毕竟不是每一个家长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但是现在——
你看,你自己都有女朋友了。
没道理还不让我谈女朋友对不对?
陆欢看着秦岺的眼神里写满了这些话。
秦岺也看得透透的。
只是薄唇轻启,“你俩,不打算解释解释?”
“那我们解释完......”
陆欢盯看着秦岺和白犹两人无名指上戴着的同款戒指,一勾唇。
“你们也解释。”
“......”
夜晚,大家吃过饭之后,在海边坐在一起聊天。
其中谈话的主题就围绕在“解释”上。
“竟然是矜矜先表白?”
“小岺又猜错了吧~哈哈哈。”
“真没想到......我一直认为是欢欢。”
气氛一度很活跃,婆婆也在旁边乐呵呵的,听得津津有味。
等陆欢和白矜的话题了却,话语递到了秦岺和白犹口上。桌上的气氛变得稍有沉重。
她们的故事说不上是美好,许多细节在讲述间基本是寥寥带过。
往事随着轻飘的口述而出,一句带过之间不知道含了多少苦累心酸。
时怀听着听着掉了几滴眼泪。白矜和陆欢也可算知道事情的全部,也才知道原来母亲们的故事可以追溯到那么深。
经历得远比她们要经历得多。
“当时原来是这样。”
故事讲述到后来,直至她们兜兜转转,再次在一起,氛围才又躁动起来。
“是不是还少说了些什么?戒指是什么时候送的?”
“对,漏了一个戒指还没讲。”
“快讲快讲——”
“......”
经过一个夜晚,双双的感情经历几乎被翻个地朝天,里里外外都讲述了一遍。
回首望去,原来她们已经跨过这么多层障碍。
轻舟已过万重山,余生再也没有能阻挡她们的东西。
在民宿里,大家一起做午饭,一起饮小酒聊天。
假期欢乐的时光过的很快,在第二日的下午她们便启程回津宁。
临走前,她们用相机合了张影。
婆婆坐着小板凳在中间,时怀蹲下挽着她的胳膊。
两对恋人各侧于一旁,笑着对准镜头。
留下在民宿的第一张合影,并约定以后长假还来。
时间很短,回忆却很难忘。
生活总在一边回忆,一边继续。
等到回到津宁,她们又要重归繁忙的日子。
但好在生活里有工作,有家人,有爱人,也有小猫,组合起来就变成了繁忙而充满着期待的生活。
每一天都值得被期待。
下午回津宁,秦岺和白犹的车先行一段路程。陆欢和白矜在后一段路。
车上,白矜靠在车窗边,望着一路后退的景色,思绪早已随之飘忽。脑海里不断闪过昨夜里彻谈,陆欢以自身视角来讲述故事的神情。
原来她跟别人讲述她们之间的故事,是这样的面色。
眼睛亮亮的,唇边漾开干净的笑,说话间总是带着一点小骄傲,感觉自己白白捡到了宝藏一样。
怪可爱的。
驾驶位的陆欢见白矜久久未说话,像是在发神,便问了一句:
“在想什么?”
白矜没说出刚才实际所想,而是随口说出之前冒出的想法,“在想,如果能收养很多流浪猫,做一个流浪猫咖店长倒也不错。”
陆欢稍想了想,一笑,“确实不错。”
白矜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多问,移眸看去,“可是这样,我就要把现下的工作辞了,你不劝我么?”
拥有一份好工作,却想着要把工作辞了开店,大多人都得疑问一下。
“有什么好劝的,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并且是你想要做的,为什么要劝?”
“你想留在公司上班,就留在公司,想要开猫咖,我也会帮助你找门铺——这些都是由你决定的,你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
也这是陆欢跟她说过很多遍的话。
以你为准,你的开心最重要。
白矜笑了,“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带我去桐城吗?”
“当然记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陆欢问。
白矜看着车窗外,“当时你说,你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就可以多出一个空位写新的愿望。然后我次日晚上回到家时,就把新的愿望填上了。”
“写的是,愿未来得偿所愿,心心念念终有结果。”
白矜侧过头来,盯着陆欢的眸子,唇边弯弯,“两句话可能有些难懂,但简洁来说就是——希望未来有你。”
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有你。
陆欢被这句话触动心脏,便张唇回了一句。
只是在说话的此刻,公路外有车发出鸣笛声,掩盖了一句完整的话。
白矜只从中听见几个你我字眼,反应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拼接起来。
她眨眨眼,问道:
“姐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陆欢正欲张唇再说一遍,话到舌尖转了个弯,故意逗白矜玩,“我说我也是。”
白矜没那么好忽悠,“不信。肯定不止三个字。”
“就这三个字。”
“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就这三个字。”
“不是重复这句,是那一句——”
“......”
带着笑意的话语溢满车内。
两人玩闹了好一会儿,白矜总算从她口中再度听见了那句应答。
那句被鸣笛声埋没的应答是——
“从在一起的那刻起,你也是我的未来。”
未来一词太过迷茫,直至她看见了她,这个词语才有了具象。
未来是向往,是憧憬。
是她。
又或许,不是从在一起的那刻开始,而是从更久更久以前,一切都已命中注定的时候开始。
现下的一切,未来的一切,或许在茫茫之中都已经命中注定。
就犹如前半生一般——她注定会进入她的未来,她注定会参与她的一切。
她们注定相爱。
“......”
[if线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