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瞳孔里倒映着最纯洁天真的色泽, 是还未受过世俗染指的单纯与快乐。
就一定是恋人吗?
或许是,但也或许不是。
陆欢在心底讽刺一笑。
小女孩点头肯定刚才自己的说法,“这都是我在电视和手机上看见的。两个女孩子也可以手牵手。”
陆欢扯了扯唇, “你知道的还挺多。”
白矜还保持着原样, 脑袋还靠在陆欢肩膀边,只是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陆欢察觉到她的握紧了两分, 另一只手便放上来拍拍她的手背。
这时后面传来压低的呼唤声音, 一个老人赶忙追上来。
“乖乖, 你怎么又跑来这了, 外婆眼睛不好,不见了真的找不到你的啊祖宗......”
小女孩回头一看, 咧开嘴笑了, “外婆,我都这么大了,不会走丢的啦。”
“大什么大?还是个半点大的小人儿, ”老人唏嘘道, 赶忙走到她身边来捏捏她的肩。
“我才不是小人儿呢, 我是大人, 能保护外婆和妈妈的大人。”小女孩叉着腰。
得意自信的表情没两秒,她又被飘过去的魔鬼鱼吸引去,哇哇张着嘴巴。
老人见她一会儿的功夫又被新事物给吸引去了, 无奈地摇摇头。在旁找到椅子坐下时,才注意到另个椅子上的陆欢和白矜。
显然对她们有印象,又看女孩刚刚跟她们聊起了天, 便缓然一笑, “又是你们两小姑娘啊。”
陆欢礼貌回笑,老人便和她们聊起了天。
从凑巧一并来到海洋馆到小女孩的病情, 在谈话之中缓缓流露。
“唉,天生脑瘤,很小的时候就动过手术了,她现在的两只小辫子呐都是后来的假发。
“医生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不复发就没什么难事,但是一发作......”
话音消失,转而话题转过,“姑娘妈妈在这边工作呢,姑娘呀好久没见到妈妈了,我就带着她来这探望探望。”
说到这老人就更是叹气了,“谁知道周末了她妈妈还要上班,只能我带着姑娘来解解闷。”
陆欢在一边听着她的话。
“不过姑娘她妈也是没办法,毕竟孩子医药费摆在这呢。但好在她在她们公司内部弄来了这海洋馆的门票,姑娘对这还感兴趣。”
她看着女孩子好奇的背影,面容缓和,“只要这祖宗开心就好,她开心,什么都值了。”
这老命搭进去都是值的。
陆欢听完她的那些话,问道,“您女儿,是在环州工作吗?”
白矜听见环州两个字,瞳孔无声地震了震,视线微微抬起看陆欢的面庞。
而陆欢没有注意到她视线。
“诶?”
老人眼睛一睁,“厉害啊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陆欢笑着说,“您一说是公司内部拿到的门票就能猜到了。”
环州是苏门的一大旅游公司,在业内很有知名度,其中这间海洋馆就有环州的绝大出资。
如果要说内部能拿到门票,第一个令人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聪明啊。”老人感慨道。
又是聊了会儿,小女孩玩够了,跑回来找老人讨水喝,喝完水就囔囔着要拉着外婆去那边玩,外婆好好好地应着。
走之前,老人笑得和蔼,从小挎包里再掏出两个棒棒糖。
“来,给你们的。”
递到陆欢和白矜手上。
看着手中草莓味的棒棒糖,两人都愣了一下,最后不好推辞,只好道谢。
“姐姐拜拜,我们要去那边玩啦。”小女孩手中挥舞着棒棒糖笑得很是开心。
等人走远后,陆欢摇头无奈地笑笑,然后把手上的糖塞到白矜手里。
白矜抬眼:“?”
陆欢:“幼稚小孩吃的,我不吃。”
白矜:“......”
看着自己手里两根草莓棒棒糖陷入沉思。
“......”
休息了一段时间,她们接着往内走。
白矜在逛展示台时,陆欢便在旁多帮她拍了两张照片,只因她觉得这人在这蔚蓝昏暗的环境光线中格外好看。
正如刚开始陆欢给白矜拍的一般,只是这次她的唇旁多出了一根棒棒糖的小白棒,腮帮子鼓起一块。
一下午的时间在游玩中度过,眼看时间已久,偌大的海洋馆也逛得差不多了。
走到末尾时,有一排排的海洋馆建设经历,其中就有很明显的两个字——
“环州。”陆欢上下快速地浏览完所有文字。
上面有些环州与这座海洋馆之间的关系。
白矜也看完了这些,说道,“看样子,这是个有长久根系的旅游公司。”
陆欢点头,“是有些年头了,发展根系牢固,启宁正在尝试与它接触。”
白矜眼瞳再次颤了颤,“是吗?”
陆欢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嗯,环州旅游业,如果能跟启宁酒店企业两者合作,双方利益都不可小觑。”
“合作的意向,估计在下半年会落实。”
陆欢边说着,边顺手拆开棒棒糖,指尖捻着糖的棒,递去她的嘴边。
白矜掀起眼看她几秒,便含了上去。默不作声,身体却很听话,像只乖巧的猫。
陆欢见这副模样,不禁哼笑出声。
牵过白矜,“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离开海洋馆,白矜回头看了眼整座高馆,便与陆欢一起回到车内。
今天活动结束,要趁着晚上回津宁。明天就该回家一趟了。
陆欢系上安全带的时候,看见白矜口中还含着糖。
腮帮子鼓起来一块,齿间偶尔转动糖身,陆欢对甜的东西和糖都不起什么兴趣,但看见白矜吃得这样香,连带着陆欢都有些起了想品尝的意思。
她微瞥去目光,没由来地一句笑问道,“是不是很甜?”
白矜闻声回过头来看她,没回她的话。
低眼思考片刻,缓缓拿下口中含着的糖。
指尖拿着,手放在一边,而另一只手找到支撑点,身体向前倾去,凑近陆欢。
还带着丝丝甜意的唇瓣落在她的上,轻吻一下,拉开距离。
好似在以实际行动让她体会。
“甜吗?”白矜说。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喷洒的气息也一瞬消失,唯有余留的香甜草莓味还隐约地掠过鼻间。
那双眸子平静之下波澜涌动,好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与她对视数秒,陆欢伸出手,缓慢扣住她的后脑吻上去,撬开齿关,步步侵占。
吮吸着香甜的滋味,进行更深度的品尝。冷香混杂着甜意,或许比棒棒糖本身还要香甜。
两唇缓慢松离,末了,她才回答她的上一句话,“嗯。”
“甜。”
—
翌日。
九月的津宁温度缓慢下降,在早晨之时已有些泛凉。但坐在花园的椅子上晒着清晨稀薄的太阳,温度刚好。
花园的花草面上染着露水,接受阳光的滋养。
“小姐她们中午就要回来了。”
骆姨站在秦岺的身后,看着她所面向的景色。
“还是按的先前的菜谱吧?”
“是。”骆姨回道,“还是按小姐们喜欢吃的准备的,都安排好啦。”
“好。”
身边是摆放茶具的桌面,秦岺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一手捻着桌面茶杯的
打自秦岺隐退商业界,平日无事的时候她就最爱坐在自家花园中看景。骆姨知道她这是劳累大半生已经累透了,余后只是想安稳过个日子。
但是现实不如人。
秦岺看着茶面,眸中却透过澄澈的茶面看得更深。
“骆姨,我昨天去见了白汕。”
骆姨早已猜到,毕竟能让秦岺最近频繁出门,又是去公司查消息又是出门的,大概只有关于此事了,“是吗?她回来了。”
在这之前,秦岺就已经联系到过她。两人一直通过微信短信传送消息。但直至昨天,她们才见了多年来第一次面。
“嗯。”秦岺默了默,“也不算见。”
“我看不见她,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怎副模样。只知道她也老了,声音也变得老炼。”
秦岺缓缓回想起昨天的场景,淡然的声音中透露着岁月的无奈与疲惫。
“在河边,四周是隐蔽的树林。她跟我通着电话,在电话里她说她看见我了。”
“大概是不想同我说话,说的那句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
秦岺缓缓笑了声,“她果然还是恨我的,一直都没有释怀。”
她没有释怀,秦岺也没有。
骆姨摇摇头,“当年的事不是您的错。”
秦岺却不这样想,“世上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衡量对错的标准。标准在人。”
话语顿了顿,“但我想,是我错了。”
一切由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切都不会变得这副样子。
“并且,这大抵是我这后半辈子都要去赎的罪。”
秦岺说完这些,自嘲地笑了笑,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有些累,回屋吧骆姨。”
“唉,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骆姨唉声叹气两声。
您何必画地为牢,将自己困住呢。这一困就是这么多年。
对秦岺的话没有说出,只因她平日已经说过很多次,但对秦岺来说,是无用的。到后来,骆姨也就没再提了。
牢是她自己画的,上了拷,上了锁,钥匙是在她自己手上。
而她却选择握着钥匙待在牢笼里不出来。
只要她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将她从牢笼里救出。
“......”
待到十点多,陆家的大门缓缓打开。
车体驶入院内,坐在落地透明玻璃窗边的秦岺看见这一幕。
看见熟悉的车,骆姨笑道,“是两位小姐回来了。”
“是啊,她们回来了。”秦岺唤她,“两人提议一起回来,你猜会有什么事。”
骆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不是回来看您的吗?”
秦岺淡笑了声。
“如果真是那样,那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