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四个字之间带着迁就的笑意。原本一句真诚的话说起来云淡风轻, 好似没有别的更深的意思,单只是为了满足白矜。
“陆欢。”白矜离近了一步。
面对她的贴近,陆欢抬起眼朝她侧过头, 握住筷子的手顿住了。
白矜直视着她,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我......”陆欢正欲张唇, 声音却止住了, 不知是什么让话卡在了喉咙里。
可能是因为看见了白矜的眼睛。
违心话一旦直视人眼, 就会不攻自破。
时间停住几秒, 连带呼吸都不禁紧上两分。
顿停之间,锅里的水温度抵达沸点, 开始滚滚往上冒热气, 溅出一滴飞到陆欢的手上。
吃疼一声,陆欢猛然回过神,才发现面条已经煮好, 便趁机转了话题, “面好了, 洗洗手吃吧。”
说完就弯腰去关火, 刚才的沉默自然而然瓦解。
白矜淡淡地多看了两眼,转过身去洗手,没再延续上一个话题。
好在白矜没多问。
陆欢暗暗叹了口气。
心里一乱, 手去碰锅边的时候又被烫了一下。不禁在心底暗骂一声。
“......”
用筷勺盛出两碗面条放入碗里,白矜帮忙着端到饭桌,早饭就这么先解决。
两人面对面吃起来。
陆欢左手拿着手机, 边看着微信上下属发来的文件资料, 右手边吃着面条。
对面的白矜默默看着她,目光一直留意在她的右手上。
纤瘦的骨节分明, 长指之间架着筷子,手背的青筋显露,一看便是有力的程度。
看起来十分有劲,事实也是如此。
陆欢注意到白矜的视线时,眨了下眼,目光就好似在问她为什么一直盯着。
白矜只是暗了暗神色,收回目光,说道,“手烫到了。”
“哦。”知道她指的是刚才不小心烫着的地方,陆欢漫不经心地 扫看一眼,接着动筷子,“没事,小伤而已。”
只是小点面积泛红了一小块,陆欢拿凉水冲了冲,没涂药,就放在一边不管它。
白矜没再说话。
等吃完,她照着往常去洗碗。
陆欢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她微微弯腰的背影,发觉她今天也有些不对。
早上刚看见的时候,她的眼角边还泛着一些红肿。
现在再看,腰身的部位有些僵硬,动作也比平时要缓慢。
是腰疼么?
陆欢这时没有多说,先折回去收拾桌面。
等她也收拾完后,陆欢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笔记本电脑。
看见白矜走过,陆欢说,“过来,我帮你揉揉腰。”
白矜怔两秒,别开眼,“我没事。”
陆欢没理会,直接拉过了她。
“!”白矜被力拽过去,膝盖弯曲抵在陆欢两腿之间的沙发,半跪,比坐着的陆欢高出一截。
双手放在她的肩头。
“嘴硬。”陆欢手心放在她的腰间,替她慢慢揉着。
分明昨夜身子都颤抖得不行。
嘴硬得跟昨晚一样。明明已经到极限,手抓紧了陆欢的肩头,却还在索要,甚至出口挑衅,让陆欢不得不满足她,最后酿成这番模样。
“唔......”
白矜闭着唇瓣,鼻间却溢出一些声音。
确实缓解不少酸疼,但身上支撑的力也借此软了下来,于是白矜向前倾去,上半身贴着陆欢。
冷香相互交织在一起,陆欢再次闻到了荒唐之时盛然的香气。
就是白矜的体香。
淡淡的雪莲在夜中绽放到极致,此时相对已然收敛了不少。
姿势过于暧昧。手心的轻揉动作不断。
持续一段时间后,陆欢莫名就起了点坏心思。
揉腰的手指腹拂上。
白矜顿感传来一阵酥麻,下意识地闭上一只眼。
“......陆欢。”
她想要退下来,陆欢便锁住了她的腰,没让她逃。
白矜又喊了一遍陆欢的名字。
陆欢扯唇一笑,不知怎么又回想起,“怎么改成喊我名字了?”
“昨天喊姐姐不是喊得很好吗,现在怎么不喊了?”
那时,优美的声线混杂着情.欲,空灵又软,简直别太好听。
可跟现在冷冷地喊陆欢不一样。
陆欢还能隐约回想起上一次听见白矜当着她的面喊姐姐时。
还是陪她去扫墓的那次。在停车后,她下车前搂住陆欢的脖颈,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谢谢姐姐。
好像每一次喊姐姐,都是一个特殊的场景。每到那时,陆欢都会有一瞬恍惚地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清清冷冷的白矜。
但恍惚也仅是存在两秒。
因为过后白矜又会变回来。
陆欢微微仰起头看她,墨色的瞳孔倒映着眼前人,“所以你是白天一套,夜里又是一套?”
白矜转回视线,看她,“你不也是吗?”
外表一套,内里又是一套。这句话白矜并没有说出口。
陆欢扯唇,“我可没有。”
“我晚上做的事,白天也能做。”
白矜微微睁眼,“是吗?”
纤手渐渐附上来抚住陆欢的面庞。
陆欢一手在她的腰上,一手覆盖在她放在自己面颊旁的手背上。
当然是,只要她能答应解除关系,陆欢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只是——
“只是我怕你受不了。”
陆欢以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为你好。”
谁知白矜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为我好就做死我......不要给自己不敢找理由。”
“呵,不敢?”
陆欢能有什么不敢?
自小到大,陆欢还真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听完后面的话,陆欢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你确定?”回的是她两句话中的上一句话。
白矜一字一字地回,“确定。”
双双视线相互碰撞,如同互不退让的铁器相撞一般火花四溅,危险禁忌的气息就此弥漫。
好似下一刻就会互相拉对方深陷漩涡。
手上正欲有动作,一声振动的通话铃突兀响起。
打破危险的氛围,也打断安静。
陆欢眸中掠过一阵错愕,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手机,定睛才看见是秦岺来的电话。
她接起,声音正常平缓,“喂,妈。”
“欢欢,今天怎么没在公司。”听声音像是在边走路边回,还隐约传来外人喊秦总的声音。
她自从陆欢接管公司,就很少会管公司业务,但也会偶尔出来看看。今天应当是到公司了。
陆欢回道,“我昨天喝多了,今天有点不舒服。”
“是昨天跟地产那边的饭局么?”秦岺从左悠那知道了近期的事,声音无奈低了低,“说了很多次,让你带人挡酒。酒太伤身。”
秦岺确实说过很多次。陆欢一直只是口头上敷衍过去,没有落实,因为陆欢还是信不过别人。
能带着一起去饭局的都是身边看得过眼的人,而这类人就好比易铭和左悠,有能力有情商。
陆欢又哪里还会推这些人出去挡。
一直没听见陆欢回声,秦岺就先叹了一下,“算了,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听。”
“矜矜呢?”
“在旁边——”
陆欢的话音未落,白矜先拿过了手机,“阿姨。”
秦岺一听是她的声音,声音温和下来,“矜矜啊。”
通话声音没有免提外放,但在安静的客厅中,声音可以渗出来溜入人耳。
又是这样。陆欢心底沉了沉。
每次在碰见白矜的时候,秦岺总会变得温和。
以前陆欢总觉得秦岺一向严肃,是她原本就是这般模样。在看见她是如何对白矜的时候,陆欢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没有温和的一面。
秦岺有,只是不对陆欢展示而已。
陆欢有时都觉得好笑,为什么会有人分不清亲生和收养。
“休息得怎么样?”通话传来声音,秦岺问她的身体情况。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之后也不用着急回公司,多休息。”
“好。”白矜应下来,话是对电话里说的,眼睛看的却是陆欢,“阿姨,我有些事想跟您商量。”
秦岺询问是什么事。
陆欢与白矜对视,只见后者沉着低声道,“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当面再讲。”
秦岺:“周六我有安排,周日吧,然后你能跟欢欢一起回家。”
对于时间,白矜没有问题,主要还是看陆欢的,“那再问问姐姐。”
她朝陆欢递去手机,陆欢接过时,白矜的眸光愣了愣,看着她尾指那端手背的烫红。
见她一直盯看右手,陆欢便左手接过。
“那我们......”
这个周末。
话没有说出口,陆欢直接卡住了。
只因白矜拿过了她的右手,在被烫红处缓慢落下一吻......
柔然唇瓣触感突然传来,颤意顺着血液流向心脏,陆欢不禁为此颤了颤。
“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秦岺的声音让陆欢反应过来,将方才组织好却被中断的话语说出。
“我们,这周末回去。”
“......”
与此同时的另一端。
公司内部。
秦岺坐在陆欢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已经确定时间再周日,便挂断了电话。
她一身宽松的白色西服,微卷的发丝低低绑在脑后,细碎刘海修饰额角,严肃之中透露着松散随意。
身后的助理缓缓一笑,带着欣慰的感慨,“陆小姐和白小姐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恼人的很。”秦岺话是这么说,唇角还是多了两分笑意。
眼前的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文件夹条条竖立摆放严谨。
秦岺坐在陆欢的位置上,拉开一旁的抽屉,只见是一整包的白色包装。
她认得,这是白矜小时候会吃的奶糖。
再结合之前观察出的细节,秦岺别开眼去,哼笑。
“她学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