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我……”
祝玖上前,轻轻拽住何以攸的袖子。
“学姐,你怎么上医院来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外伤,精神状态不错,肉眼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何以攸却还是一副受伤的表情,她问:“那你呢?”
祝玖连忙答:“我同事急性肠胃炎,经理让我陪她来医院看病。”
她晃动着何以攸的胳膊,希望她的表情能好看些。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情况,现在倒……
其实就算她和于照菂真的有超过同事的关系何以攸也无权过问,可她就是见不得学姐难受。
栽在她手里了,祝玖忍不住想。
“那你先去照顾她吧,我没关系的。”
何以攸假装大方,拿掉祝玖的手轻轻推了推她。
里面还躺着个病号,祝玖自然担心,她纠结片刻,安抚地拍了下何以攸。
“学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你一定等我啊!”
说完,祝玖又匆匆返回病房。
病房内,于照菂看见祝玖转身回来,眉头立刻皱起,闭着眼睛,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嘴里还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的,更显可怜。
祝玖一下子就不好意思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
她踟躇片刻,想到还在外面等着自己的何以攸,鼓起勇气走到病床边。
“照菂,我刚刚在外面碰到我朋友了,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我有点担心,我想先去了解一下情况,不会太长时间,你……”
祝玖有些说不下去,自己的要求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实在是不合理。
“没关系,你去吧!”
于照菂摆着一张脸,声音气若游丝。
此话一出,祝玖越发惭愧,站在原地局促地左右张望,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晃动。
于照菂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祝玖的心思早就不在她这儿了。
“你说了,不需要太长时间,而且我也没有难受到不能忍耐,如果有事我会按床头铃,也会给你打电话,你快去快回,你朋友在外面等得一定很难受。”
想到何以攸刚刚的眼神,祝玖不再犹豫,冲于照菂点点头,推门离开。
何以攸见到祝玖重返的那一刻松了口气,灰暗的眼眸绽放出光亮。
站在病房门口聊天影响进出,祝玖拉起何以攸就往外走,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思来想去,两人出了住院楼。
“学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医院。
还有,你在标签上写着家里有事是怎么回事儿?”
“我父亲脑溢血住院了,就在顶楼vip病房。”
何以攸平静地说。
“那你怎么跑到那层去了?”
“那里是离顶层最近的病区,卖纸和垫褥的护工在那里。
医生说手术醒了之后病人容易吐,所以我来找她。”
这些本可以护工来做,但何以攸实在不想一直待在病房内,正好可以找由头出来。
图个良心安宁罢了。
“那叔叔的情况严重吗?”
祝玖有些担心,脑溢血是常见的老年病,醒不过来的比比皆是。
“现在还没醒,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我也不是学医的,虽然医生说了很多,也很仔细,但是我们总归听得云里雾里。”
祝玖赞同地点头,这话说的没错,作为非医学专业家属,他们实在无法从医生的讲解中判断病情。
“那……
那个……
他们呢?”
何以攸瞬间便理解祝玖想问的是谁,她摇摇头,笑容一言难尽。
不知怎的,祝玖倒是觉得正常,只是她忍不住担心地看着何以攸,让她胡思乱想。
“没关系,我和哥哥早就料到。
而且,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不知道我爸醒了之后会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总归要么后悔,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要么死心不改,找一堆理由为爱人开脱。
肯定不会是觉得愧对一双儿女,祝玖撇撇嘴,对已经躺在那里的男人嗤之以鼻。
“你那个同事……
和你关系很好吗?”
沉默片刻,何以攸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祝玖也说不上来,她向来认为同事不可能成为交心朋友。
“她是从总部过来检查标准化的同事,正好上次公司拍宣传视频是我们俩,所以欢姐让我陪她过来。”
那就是没有特别的关系,何以攸的神情彻底松懈下来笑容也真挚几分。
就连耳边的杂音都没那么让人心生厌烦。
“那你快去照顾你同事吧!把人家一个病人放在那里也不好。
一会儿你忙完了,回公司的时候小心,如果那会儿我正好要去公司就跟你说。”
见何以攸眼底如冰雪融化,祝玖也放下心,她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住院楼。
于照菂没想到祝玖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神色轻松,看样子那个朋友事情并不严重。
原本应该高兴的事情,于照菂心里却说不出滋味。
那必然不是普通朋友,能够轻易左右祝玖的情绪。
“你没事吧?还很疼吗?我出去这会儿医生有来找过吗?”
于照菂摇头,她来医院也有一会儿了,可医生给她办了住院以后就再没见人影。
“那我去问一下。”
祝玖刚起身,护士拿着几瓶药走了进来。
“2床于照菂,急性肠胃炎是吗?”
护士对着药瓶上的信息问。
于照菂点头,紧紧盯着护士的动作。
祝玖看出了于照菂的害怕,她走到病床的另一边,轻轻地将于照菂的头掰向自己怀里。
“别怕,看不见就不会怕了。”
祝玖身上特有的馨香钻进于照菂的鼻腔,明明是从小最害怕的事情,她却有些心猿意马。
是香水吗?她想,祝玖看上去就是在父母爱的浇灌下长大的人,应该会用香水。
于照菂突然有些自卑,自己大概不配喜欢她这样的人。
疼痛突然从手背处传来,并没有记忆中的那般巨痛,倒像是被虫子夹了一下。
又或者,从前也不过是恐惧而已。
光亮恢复,于照菂被松开,她失落地垂眸,却找不到再回到刚刚那个怀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