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眼疾手快接住往下倒的岁生, 对方眉头紧蹙，额间附上了薄汗，看上去有些痛苦。
派蒙看向纳西妲, 有些焦急，“他这是怎么了？”
“不必担心，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命运」在和他对话, 他将知晓「过去」与「未来」。”纳西妲垂目, 神色莫辨, “你们接下来要离开须弥前往枫丹了吗？”
“嗯，不过要等岁生醒过来再说。”空换了个姿势，将岁生抱起来, “枫丹……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枫丹的神明芙卡洛斯我不太熟悉, 或许要等你们去了之后才知道了。”纳西妲这样说，“岁生……等他醒来之后可能会出现一些状况，你们担待一些。”
空有些疑惑，但没有多说什么, 他点点头，抱着晕过去的岁生和派蒙一起走出了净善宫, 往歇脚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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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生在这坐了一天了, 被系统送到这个所谓的限时副本之后。
在这里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眼前的景象都是一成不变的。
也不会出现饥饿感, 他就坐在白色的台阶上, 注视着眼前的云朵发呆。
这里是天上王国的一隅, 他看着那最高处的宫殿觉得有些眼熟, 很像之前法涅斯和他一起生活的地方。
周遭是翻腾的云雾, 日光落在上面变成朦胧的金色, 福音悠扬，抚平人心头的悲伤，一切看上去都那样平和安宁。
但岁生可没忘记，系统说的注意事项。
保住自己的性命，副本内死亡，将无法回到现实。
那么，危险只可能藏在暗处。
在这里枯坐一整日都没想到什么好方法，岁生只能轻叹一声。
算了，见机行事吧。
“厄斯，回来。”
是法涅斯的声音，岁生有些不情不愿，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身着神袍的法涅斯就出现在他面前，“说出来晒太阳，怎么待了这么久。”
岁生撩了撩眼皮没说话，法涅斯挨着他也坐下，将幻境珠拿出来注入神力，水镜展开，提瓦特大陆上的所有景象全部展现在他们面前，“你要尽快适应，以后或许就要代替我前去聆听他们的祈愿和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岁生：“……难道您没听说过那样的话吗？加班不给加班费是的资本家是会被挂路灯上的。”
法涅斯哽了一下，“我不是资本家。”
“管你是不是。”岁生翻了个白眼。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是他会说的话做出的动作吗？
但好在法涅斯并没有在意他的举动，只是抬手在他的后颈上捏了捏，“不管怎么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代行者了。”
“你是我的影子，影子帮助主人做事情也是应该的吧。”
岁生：“哦。”
最后还是乖乖看法涅斯怎么操作了。
在这样没有时间流逝概念的空间里，岁生偶尔也会生出烦躁，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法涅斯经常会不见踪影，后来祂捏出的四个影子也很少来打扰岁生，只有——
“厄斯！早上好！”少女活泼的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岁生偏开头，不去看她，“派蒙，你不是和法涅斯一同离开了吗？”
“对啊，但是好像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少女派蒙挨着他坐下，撑着头和他一同看着水镜上的画面，“法涅斯向尼伯龙根宣战了。”
“嗯。”岁生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你们也要去支援吧。”
“这场战役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少女派蒙双手垫在脑后，她仰倒在地，倚靠着柔软的云朵，“你说，统治，权利，这些很重要吗？”
“对于法涅斯来说很重要吧。”岁生不置可否，“但是，我们只能赢。”
为他，也为法涅斯。
他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从法涅斯的口中得到了很多讯息。
比如，他是由法涅斯抽了肋骨捏出来的影子，他被赐名为艾尔厄斯，意为神秘的代行者。
他拥有法涅斯赐予的至高无上的权柄，司掌时间与空间掌管生命与死亡。
这是在之前的梦境中已经知道的事情。
但除此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和法涅斯同生共死。
如果法涅斯死了，他也会死去。
所以这根本就是系统挖的坑吧？
这不仅是限时副本，还是曾经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他在这里死去，就再也回不到现实了。
「过去」戛然而止，「未来」便也不复存在。
“肯定是我们赢。”岁生笃定。
少女派蒙长出一口气，“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尼伯龙根他们和睦相处呢？”
“七位龙王驻守提瓦特各地，我们只需要在天上看着就好了，不知道法涅斯为什么偏要战斗。”
岁生摇头，“不知道，但或许是因为「信仰」吧，如果七龙王继续把控陆地上的一切，那么分给法涅斯的「信仰」会很少，他的能力也会被削弱，我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和他们和睦相处也不无不可，但尼伯龙根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可不算友好。”
少女派蒙沉默了，岁生也不再说话，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
这种事情，换做谁来态度都不能算好。
尼伯龙根和七龙王是原住民，他们共治提瓦特。
岁生不知道法涅斯看到过什么，但是原因绝不会简单。
归根结底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战争打响了。
惨烈的，灰暗的战争开始了。
这场战役持续了40年。
时间对于神灵和龙王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四十年之久的战争对于龙王的影响还是太大了，神灵成为了新的统治者，七个王国全部对天上俯首称臣。
岁生十年如一日的注视着水镜，但他的唇色更白，面容更冰凉。
法涅斯在和龙王的斗争中抽走了岁生身上一半的权柄和能力。
好在他并没有受伤，更没有死亡。
只是变的更加虚弱。
水镜中能看到，下界的提瓦特大陆上人类开始诞生，自然万物也开始生长。
整个世界都被法涅斯把控着，高山比天空还高，大地比穹顶更大。
法涅斯要求那些子民信仰天空岛，精灵们充当人与神之间的信使，人们通过信使得到高天的启示。
岁生作为法涅斯的代行者，不得不随精灵一同前往地面，聆听人们的愿望，引导人们建立起文明。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位于后世龙脊雪山位置上的名为沙尔芬德尼尔的王城，这里明明位于雪山地区，王城中却依旧苍绿葱翠，感受不到一点严寒，他们算是和神使交流沟通比较多的国家。
但是岁生总觉得很奇怪，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
但他并不在意，他只需要将民意传达给法涅斯就好了。
不知从何时起，只有岁生和法涅斯居住的天上的王国多了很多神灵。
他甚至还看到了之前见过面的阿赫玛尔。
原来布耶尔说的他是天空的子嗣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后来对方流落到地面再也无法回到高天之上？
岁生不得其解，他变的更沉默了。
在这个时期，地面上有很多无名的国度。
流沙之上的沙漠古国，天星降下形成层岩巨渊，人类在此建立起倒挂的地下城市，雨林中矗立着直达高空的高塔。
岁生就这样带着精灵在地面上行走，传递智慧，传达神意。
直到有一天，法涅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厄斯，我的孩子，归来吧。”
岁生闭上眼，化作流光消失在地面之上，下一瞬就出现在法涅斯面前。
许久不见，法涅斯变的稳重了许多，但一见到岁生就原形毕露了。
“哎呀呀，小厄斯，别皱着眉了，这么久没见面，你就不想我吗？”法涅斯对他张开双手，“来拥抱我吧，我的孩子。”
岁生：“有病就去治。”
“真无情。”法涅斯放下手，“尼伯龙根回来了，他带回了世界之外的漆黑力量想要击败我。”
“哦，那你打赢了吗？”岁生绕开他在大殿内王座上坐下，“你肯定赢了吧，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嘚瑟了。”
“当然。”法涅斯自得地笑起来，但随后他的表情变的严肃，“厄斯，或许你不清楚漆黑之力的危害，禁忌知识会让整个提瓦特走向灭亡。”
岁生点点头，坎瑞亚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禁忌知识……这么早就出现了吗？
“或许，已经来不及了。”法涅斯这样说，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云层，落在地面上。
原本信仰天空岛的子民厌倦了此前的永恒，不再虔诚信仰神谕，开始希冀神明未曾许诺的事情。
“听到了吗厄斯。”法涅斯低垂着眼，“他们在试图挣脱命运的枷锁。”
岁生冷漠地看着他，“听见了。”
“你要如何做？要毁灭这些文明吗？”
法涅斯轻笑一声，“别那样看着我，厄斯，禁忌知识的存在就是原罪，即使他们摆脱了我为他们定下的命运又如何？我说了，禁忌知识会让提瓦特走向毁灭。”
他大手一挥，大海掀起巨浪，大雨连降白日，潮水吞没了尚在萌芽阶段的罪恶与妄想。
仙灵一族因为包庇了人类而惨遭遗弃，祂们失去了和天空的联系，从此背负诅咒，退化成了空壳。
岁生看着自己走遍的大陆，接触过的文明在眼前覆灭，但他什么也做不到，就连阻止的动作都无法做出来。
他眉头攒起，有些想要作呕，“你太武断了法涅斯，那些人是无辜的。”
“不，是你太仁慈了厄斯，罪恶，就不该出现在提瓦特。”法涅斯微笑着看着他。
岁生知道，这件事，让一道天堑在他们之间横亘，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