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生!”温迪扑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来看我了?”

  “来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岁生摸了摸他的头,“我去见了安德留斯, 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没和安德留斯接触过。”风精灵被岁生捧在手心里,他们走进了古恩希尔德为岁生准备的营帐, “阿乌的计划很顺利, 岁生还记得之前阿乌弹得那首曲子吗?我们以那首曲子为号, 向高塔之王发起反抗。”

  嗯……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反抗引领。

  “你们一定会成功的。”岁生将风精灵放在木桌上, 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高塔。

  他们会成功的,推翻乖僻残暴的高塔孤王的统治,奏响反抗与自由的高歌。

  ——

  烈风呼啸, 天空像是破开了大洞, 阴冷的寒风灌进人的脊骨,将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阿莫斯拿着暴君曾经赠予自己的弓,一步一步踏上高塔,像以往每个日夜那样。

  越靠近烈风之王的王座, 她心里恨意越浓,她的神经绷紧, 精神却高昂。

  终于, 阿莫斯站到了迭卡拉庇安面前, 她像以往每一天一样朝这位乖僻的君王行礼, 站直身后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王, 是不是, 只要杀死您, 只要站在和您一样的高度, 您才能看见我呢?”

  “是不是这样,才能得到您的注视呢?”

  迭卡拉庇安有些困惑,“阿莫斯,吾并未召你觐见。”

  “你杀不死吾,退下,吾原谅你的失礼。”

  “来不及了,王。”阿莫斯摇头,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您听见了吗?被狂风遮掩住的声音,现在,终于让您听见了吧?”

  如今追随迭卡拉庇安的统治的人只剩一部分,而另一部分人选择了反抗,就在今日,被压迫的烈风的子民站了起来,向高塔进攻。

  阿莫斯站在王座之下,挽箭搭弓,瞄准了烈风之王。

  “阿莫斯,吾说过,你杀不死吾。”迭卡拉庇安还是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以往常伴自己左右的女猎手,在箭矢射向自己的那一刻,聚拢的烈风毫不犹豫的将阿莫斯和她的箭矢一同粉碎。

  在这一刻,阿莫斯才认识到自己与烈风之王的差距。

  她闭上眼,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成为了烈风之王的侍女的那一天,她的目光注视着俊美孤高的烈风之主。

  而后很多年日复一日的追随祂的脚步,期盼祂能够给予她「爱」,祈盼祂能够给予她「注视」。

  「我梦见海浪与细沙,我梦见青翠的森林与大地。」

  「我梦见野猪在浆果丛嬉戏,我梦见高耸的高塔。」

  「我梦见血泪与战火,我梦见孤王的陨落。」

  「我梦见凌冽的狂风将我吞没。」

  阿莫斯在飓风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只有那柄曾经她无比喜爱,日夜拭擦的弓,从中空坠落,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反抗之旗被无名的少年高高举起,他和无名的骑士、无名的精灵还有弓箭手阿莫斯带领被压迫的子民一起推翻了用烈风统治旧蒙德的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

  岁生站在高处,拿出了时钟,有些心不在焉的观察着这场战役的走向。

  阿莫斯身死,阿乌身中数箭,他们在晨曦到来之前倒下了。

  岁生看见,温迪小小一只,身前坠着让岁生帮忙挂上的羽毛,穿梭在交战的人群中——

  他在寻找挚友。

  在蒙德的历史书中所提到的无名少年从高塔上坠落,他身中数箭,殷红的血染湿了他的披风。

  温迪也看见了,他就那样看着自己的挚友坠落。

  少年在抗争中为了诗歌、蓝天、飞鸟,以及与他一样生在风墙内的人们而死。

  “温迪,闪开!”眼看又一支箭矢朝风精灵而去,岁生有些焦急了。

  然后就见风精灵的周身聚起了青色的风元素,狂风大作,巨大的风场接住了坠落的少年,折断了向他而来的箭矢,强悍的龙卷风风场朝着高塔而去。

  旧的神座崩毁,孤王陨落,风王新生。

  新神诞生,天生异象,天降福音。

  所有人注视着空中化为人形的风精灵,祂以挚友的模样重塑自身形体,黑色短发随风飘扬,两鬓各垂下一小条渐变绿的麻花辫,青色纹路在祂的身上显现,作为风精灵时背后的翅膀化为两片洁白羽翼。

  祂的神名在所有人心头浮现——

  风之神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从空中降落,古恩希尔德上前为祂戴上胜利的桂冠。

  祂的目光和站在高处的岁生相接,然后移开,祂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面带微笑,仿佛安睡的少年面前,将缺了个口的竖琴捡了起来。

  祂拂动琴弦,用神风吹散冰雪,劈开山峦,将温暖的季风引导至蒙德周边。

  “听凭风引。”

  幸存的人们神色激动,眼含泪水,“听凭风引!”

  烈风之王高塔暴君长达四百多年的统治终于落幕。

  【叮——您的奖励已到账!】

  【「逆转时钟」碎片+1,现在收集(2/4)】

  岁生手中的黑色时钟融入碎片后又变了个样,上面繁复的鲜花不见了,金色的纹路在上面显现,在暗处的时候,能看出流光溢彩,他的头有些眩晕,一大堆消息被强硬的塞进他的脑海里,他忍着头疼,捕捉到一个信息。

  现在的他,掌握了「复苏」的技能。

  「复苏」:身为最强大的神灵之一,复活一个人又有什么困难呢?

  复活。

  岁生托着下巴沉思,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阿乌明明已经死去,自己却在千年之后的蒙德还见到他的原因吗?

  他走下山坡,走到巴巴托斯面前,对方正蹲在少年身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年的心口处放着一枚漂亮的羽毛,那是巴巴托斯千挑万选出来专程带给少年的。

  “我还是晚了一步。”巴巴托斯开口,岁生也不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停留,听着他诉说。

  “……飞翔吧,飞翔吧,就像飞鸟那样,代我看看这个世界,代我飞到高天之上。”巴巴托斯低声轻喃,“他还没有见过蓝天白云,见过鸟语花香,还没有来得及见到他所奋斗的新世界。”

  “我不会称王,就让自由的风吹拂蒙德吧。”

  沉默许久的岁生轻叹一声,拨动的时针,「复苏」技能生效。

  柔软的青草和漂亮的花朵疯长,簇拥着少年,那些箭矢被粉碎,身上的血窟窿也被柔和的元素力修补,少年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尽管很微弱,但巴巴托斯确实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见到这样奇异的一幕,连忙回头,岁生有点不好受,所谓复苏,其实就是他自己身上的生机被分离出去,用来填补少年身上的漏洞,他银白的发和金红的眼变得黯淡了几分。

  一股拉扯力朝他袭来,柔和的光晕笼罩住了他,他看向朝自己而来的巴巴托斯,“我该走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你……总之,保重。”

  巴巴托斯连忙伸手想要拉住他,“不,等等!”

  就在他马上要抓住岁生的时候,岁生在他面前化成光点,消散了。

  不,为什么?

  他做了什么才救回阿乌?他自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但是友人的失而复得又让他情绪没那么低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没关系,总会等到那一天的。

  巴巴托斯在安顿好蒙德所有事宜之后,将自己的神力分给了挚友一部分,然后又安顿好挚友,自己才化为千风选择了沉睡。

  -

  这边,岁生也回到了之前游戏的地方,他跪倒在地,努力压抑着的疼痛猛然迸发,他呕出一口血,弄脏了游戏场地里的道具。

  “温迪,帮帮我。”

  他不知道温迪现在在哪,周遭的光线很暗,温迪在另一边,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后连忙赶过来,还没靠近就闻见了腥甜的铁锈味,他暗道不妙。

  “怎么了?你怎么样了??”

  “道具脏了。”岁生细细喘气,“你帮忙处理一下,我先走了。”

  “喂,等等我啊,我扶着你走吧。”温迪随便扔了个风团过去,那团血污就散了个干净,他三两步上前抓住岁生,而后心里又是一惊,岁生的情况太不妙了,他体内有几股不同的力量在横冲直撞,“你到底怎么了?”

  走出密室后,温迪注意到岁生面色惨白,唇上还沾着血迹,看上去很骇人。

  游戏场地的骑士上前询问,“愿风神护佑您,两位先生,需要帮助吗?”

  “谢谢,不用。”岁生略带些强硬的按住温迪的手,抿了一下唇,拒绝了骑士的帮助。

  “你……”温迪还想说什么,岁生拂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的往中央广场去,他的喉咙像是有火在烧一样,他不敢开口,害怕一张嘴就会呕出血来,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挤压着,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急需找到空和派蒙,回到尘歌壶内休息。

  他的直觉驱使着他必须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

  好在,旅行者和派蒙也寻来了,岁生扑进空的怀里,“送我回尘歌壶。”

  噗——

  血污染脏了空的衣服。

  “哇啊啊啊岁生!”派蒙尖叫着,七手八脚的和空一起把人带回了尘歌壶,跟来的温迪惴惴不安,等空和派蒙从房间里出来他稳了稳身形。

  “抱歉,是我的错。”

  空肃着脸摇摇头,“他身边的磁场一直在变化,而且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他身体里有几股力量在博弈。”

  “温迪。”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目光坚定,“不,巴巴托斯,请你告诉我,岁生是否就是「代行者艾尔厄斯」?”

  “哎呀呀?居然问我这种问题。”温迪打着哈哈,他做了一个缝嘴的动作,“命运之物自有命运,总有一日你会知道他的故事,但不该由我来告诉你。”

  但是他不肯定也不否认的态度,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到底为什么会被埋葬在雪山地底?阿贝多说他的身上有和我同出一源的星海的气息,但是你知道的,我和妹妹都是从世界之外来的,岁生难不成也是吗?”空眉头紧锁,“可是我在渊下宫找到一本名为《日月前事》的书,书上面说他是由原初之人的肋骨……”

  “嘘。”温迪制止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这不是「法则」允许说出口的东西。”

  “「原初之人和祂的影子」是提瓦特最大的秘密,继续踏上旅途前往下一个国度吧,或许你们会在智慧的国度找到答案。”温迪拨了拨身上的伪神之眼,“等他醒来再通知我吧,实在抱歉。”

  空将他送出尘歌壶,又折回岁生的房间。

  黑色的时钟在空中显现,散发着微弱的光,从时钟分离出来的柔和光点笼罩着岁生,空打开了元素视野,看到这些光点融进岁生身体里面,攀附在经络上,为昏睡的人温养着身体。

  空轻叹一声,为岁生掖了掖被角,算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岁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与他相貌相似但比他高出不少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时不时皱眉,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岁生感觉身体有些僵直,想动一动,但他好像被禁锢着,根本无法动弹。

  “性格还是不要太冷漠了,嗯嗯,再加点武力值,万一被那些想要复仇的龙王逮住了被揍了怎么办?”

  “我看看……身高。”男人摸了摸下巴,“算了就这样吧,还挺可爱的。”

  岁生的眼睛眨了眨,男人对他露出一个笑,轻拍一下他的头,“好了。”

  他瞬间感觉到自己能够活动了,他偏着头,询问:“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里?”

  “怎么这么多问题……”男人又拍拍他的脑袋,岁生的脑海里就自动浮出了各种信息。

  面前的男人名为法涅斯,自己是他创造出来的「影子」。

  “法涅斯?”岁生喊出了他的名字,又无比笃定到,“法涅斯。”

  他想起了还没来到提瓦特,发小发来的那个游戏,本该被他忘记的游戏文本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中。

  「第一年,作为影子的你诞生了。

  你的主人法涅斯很满意你的出现,祂很喜欢你。」

  「第二年,与你同出一源的其他四个影子诞生了。

  你们和法涅斯一同创造了风雨雷电、山川河流、日月星空和人类。」

  「第三年,你的主人让你作为祂的使者在大地上行走」

  「你的主人告诉你,如果人们饥饿,你就降下食物;如果人们贫穷,大地上便显现矿藏;如果人们迷茫,你便给他们带去安慰。」

  我,原来是影子?

  “我,是你的影子?”岁生又问。

  “什么影子不影子,你是我用肋骨创造出来的,抽骨的时候痛死我了。”法涅斯嘟囔着抱怨,“不过好像确实可以再捏几个影子出来,算了,以后再说。”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艾尔厄斯了。”法涅斯一锤定音,他的眼睛低垂着,面露慈悲,“吾允汝司掌时间与空间,掌管生命与死亡,汝拥有吾赋予的至高无上的权柄。”

  岁生:唔。

  他的腰不由自主地弯下去,“厄斯得令。”

  “好了没事了,自个儿去玩吧。”法涅斯摆摆手,又去捣鼓其他东西了。

  岁生起身在这处宫殿内里观察,这里没有外出的门,只有巨大的高高的窗,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天空,白云被风吹拂着,游走着,舒卷着。

  他在一面镜子前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他身后有着一对漂亮的洁白的羽翼,银白的发像是冰凉的月光,额前的印记是燃烧的火,缀着星子的金红色的眼倒映着命运的齿轮。

  岁生:见鬼,我怎么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他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探手摸了摸自己的羽翅根,啊不是,这翅膀是真的啊?难怪这么重呢,他又走回法涅斯身边,“翅膀很重,收起来。”

  “哦哦,忘记了。”法涅斯头也不抬打了个响指。

  岁生身上陡然一轻,羽翼消失了,空中只落下轻飘飘的两片羽毛。

  -

  另一边,尘歌壶内,空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就见岁生周身气势一变,风包裹着他让他升到空中,洁白的羽翼撑破了轻薄的睡衣,在他身后显现。

  空:……眼花了吗我是?

  不然为什么房间里的东西无风自动,岁生还长出了一对翅膀??

  很快,翅膀消失了,岁生也被风送回床上。

  空:够了。

  所以来这一下就是为了给我瞧瞧岁生的翅膀吗?

  也没说他是羽族后裔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昨晚写文写着写着睡着了zzZ

  水母:肚子疼,睡觉了。

  我:我争取再写点,可能写不完,好困。

  水母:一起睡。

  然后发完消息切回码字软件之后,我就安详的睡了过去。

  下次还是用电脑码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