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卡拉庇安带着岁生走进了风墙之内, 风精灵想要探头出来,又被岁生摁了回去,风精灵便安分下来不动了。

  烈风之王并没有带岁生行走于王都之中, 而是开辟出一道风桥直接走到了高塔之上。

  然后祂唤来侍女给岁生奉茶。

  或许是顾忌岁生的身份,祂虽然警惕却没有轻举妄动。

  岁生的目光倒是被侍女所吸引,只因为对方看向烈风之王的眼神很有意思。

  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压抑着的情绪。

  喜爱, 怨恨, 还有粘稠的带着诅咒的恶意。

  怨憎会, 爱别离, 求不得。

  岁生来了点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垂下眼行礼,顺势挡住眼中浓烈翻滚的情绪, “回大人的话, 我名阿莫斯。”

  “好了阿莫斯,退下吧,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这里。”迭卡拉庇安如此吩咐,目送少女远去。

  岁生察觉到两人之间不一般的氛围, 也就问出了声,“你和阿莫斯……?”

  “她是吾的子民。”迭卡拉庇安表情带着些困惑, 但转瞬即逝, 要不是岁生时刻注意着祂的表情可能也看不见。

  唔, 想来这两人之间很有故事。

  但看迭卡拉庇安的样子, 是不会和自己说了, 岁生在心里轻叹一声, 他还有些想看乐子呢。

  祂不再开口, 岁生也不说话, 安然自若的开始品茶。

  风精灵安静了一路, 现在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岁生在迭卡拉庇安看过来之前又将祂塞了回去。

  风精灵:……??

  迭卡拉庇安扭头看向岁生,用那双苍雪般的眼睛和他对视,“您在此时降临于此,是为何事?”

  “游历。”岁生言简意赅,说出了那个万能的答案,他看着外面的风墙出神,古恩希尔德说高塔孤王无法听见子民的祈求,他偏了偏头,“你一直居于高塔之上?”

  迭卡拉庇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有什么不对吗?代行者大人。”

  岁生轻笑一声,“只会俯视自己子民的君王,位子可坐不长久。”

  迭卡拉庇安因为他的话正襟危坐,但很快松了一口气,“您不必担忧。”

  紧接着,祂再出口的话就带着傲气和自得,“吾为子民们造筑了王都,用风墙隔绝外面的严寒和风雪,让他们免于伤冻的侵扰,吾爱着吾的子民,正如他们爱戴着吾。”

  岁生:好吧,和傻子讲不明白。

  所以如此,高塔的孤王被推翻是必定的结局。

  他的目光放到外面的风墙之上,厚重的、宽阔的风墙笼罩着王都,生活在这里的人看不见蓝天,风雪被隔绝在外,连带着他们也被变相囚禁在风墙之内。

  难怪后来的蒙德那样崇尚自由呢。

  岁生撑着下巴,将王都修筑成环形,不管是内城还是外城的人,都被安排好了自己的生活,按部就班,一复一日的机械的生活。

  而高塔上的君王还沾沾自喜,为自己高明的抉择。

  祂忽视了子民的祈愿,看不见子民在压迫下的挣扎,只满足于现状,北风之王安德留斯无法攻下这里,迭卡拉庇安同样也无法占领安德留斯的所属地。

  于是祂在高塔上接受着所有追随者的跪拜,继续着繁华永远的梦。

  一味隔绝子民与外界的联系,不让子民出去探寻生存的生机,不论是君王还是神明掌权,这里最后都只会在人民反抗的斗争中变成一抔尘土。

  唉。

  岁生轻叹一声,祂还真是愚蠢。

  迭卡拉庇安无事可做的时候总喜欢站在高处巡视自己的王都,看着自己的子民有条不紊的忙碌,祂觉得那种感觉很不错。

  于是祂站起身对岁生发出邀请,“代行者大人要来看看吗?看看在我治理下的都城。”

  岁生欣然点头,多探查一下消息也好。

  迭卡拉庇安存了些炫耀的心思,祂想能在高天之上来的这位面前表现一番,毕竟这位可以说是天理的代言人,还是在他这里弥补一下初次见面时的形象吧。

  熟不知岁生早就给他判了死刑。

  高塔上的视线很开阔,可以很清楚的将整个王都尽收眼底。

  “您看,他们都在对我们行礼,他们都爱戴着吾。”迭卡拉庇安如此说,岁生顺着祂的视线看过去,那些瘦弱的凡人,被烈风吹得直不起腰,却被神灵认为那是敬仰爱戴的表现。

  ……?

  他没事吧?

  岁生一句吐槽卡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他都有些怜爱迭卡拉庇安了,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在诸神并起的时代活这么久的,还敢和人争夺王神位的,他这个智商和情商真的没有被其他魔神联合起来揍一顿吗?

  “代行者大人,您觉得如何?”迭卡拉庇安语气狂傲,“安德留斯曾经来攻打吾的王都,却无法撼动半分,吾将子民保护的很好。”

  “吾可有当风王的潜力?”

  岁生:……

  好吧,可能当初祂建筑王都确实是为了保护子民,但在漫长的没能和安德留斯分出胜负的斗争中,祂开始耽于享乐,沉浸在自己能当上风王的美梦中,逐渐忽视了子民,再也听不见子民的请求。

  岁生的表情一言难尽,敷衍道:“我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迭卡拉庇安倒是喜上心头,原来真的是借着游历的名义来各国视察,祂可是听说了金贵之神和鸣神的事情,如此,获得了代行者大人的认可,就成功了大半了。

  岁生要是知道祂在想什么肯定说什么也要揪着祂的衣领质问,但现在他只觉得头痛。

  “好了,我要去城里转转,你不用跟着,也不用让人跟着我。”岁生摆摆手,从高塔之上慢慢踱步往下走,曲曲折折的楼梯遮掩住了迭卡拉庇安探寻的目光,岁生呼出一口气,将风精灵扒拉出来透气。

  风精灵被闷得浑身都发烫了,终于能出来透气,祂围着岁生飞了一转,叽咕叽咕又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不对啊,岁生将风精灵揪住,“温迪,你会说话的吧?”

  风精灵看上去更心虚了,好像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岁生:……

  “说话。”

  “……话。”风精灵低眉顺眼,不敢反抗,扭扭捏捏的吐出一个字。

  “……”岁生没忍住揪了揪祂的小翅膀。

  “为什么要骗我?”他冷着脸质问风精灵。

  温迪语气颓丧,瞧瞧瞥他一眼,“抱歉,我很少和外人交流,有点害羞。”

  岁生差点要被气笑了,“行,那你就继续害羞去吧。”

  他松开手,直直往下走,也不等后面的温迪,他越走越快,后面嫌楼梯太多他按照肌肉记忆捏了一团风,乘着风站在了平稳的地面上,温迪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岁生并没有生多大的气,他和温迪也不是很熟悉,对方骗了他就骗了吧,他心平气和地想。

  他看着高塔之外的王城,抬脚就要往外走,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阿莫斯?”岁生狐疑,阿莫斯站在这里做什么?

  “方便告诉我,您和王谈论了什么吗?”少女面若冰霜,那双漂亮的眼睛敛去了些许恨意,还带着一些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

  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为什么呢?”岁生恶趣味上头,他对上少女的视线歪了歪头,“不如这样吧,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如何?”

  “您请问。”阿莫斯掐了掐手心,“如果我清楚的话必不会隐瞒。”

  岁生轻笑一声,“那你告诉我,你和迭卡拉庇安是什么关系吧。”

  “……”阿莫斯沉默了很久,最后呼出一口气,“是恋人。”

  “啊哈?”虽然确实猜到一点,但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迭卡拉庇安看上去就不像是会理解爱情的样子,而且人类和魔神,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阿莫斯看出了他的惊讶,语气变得落寞,“是恋人,但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乖僻的塔上君主怎么会理解凡女的爱意,祂对凡女饱含爱意的话语充耳不闻。”

  “君王对忤逆自己的人降下惩罚,烈风撕碎了他们,我亲眼看见前一天还笑着和我打招呼的邻居因为违抗祂的命令被飓风绞杀。”阿莫斯眼里氲起了泪,眼眶通红,“魔神怎么会理解凡民的痛苦,祂自以为的保护实际上是枷锁,我跟在祂身边的时候见到了很多那样的场景,那样让我痛心的场景……”

  嗯哼哼,岁生看到她的心里种下了怨恨的种子。

  那就让他再来推一把吧,他微微弯腰,让阿莫斯附耳倾听。

  “阿莫斯小姐,你们甘愿被压迫吗?”

  “为什么不反抗呢?”

  “一个人不够就十个人,十个不够就百个,百个不够就千个万个。”

  “现在城中有多少人惧怕祂?有多少人怨恨祂?又有多少人尊敬祂?”岁生直起身,“暴君,是不可能在王位上安坐的。”

  “阿莫斯小姐,你跟着烈风之王太久了,你或许可以回头看看,你的族人们,你的亲朋们,他们在做什么。”

  阿莫斯微怔,很快就向他道别,急匆匆的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那些子民在暗地里做准备?”温迪实在好奇,悄声问他。

  岁生耸肩,语气轻描淡写,“不知道啊,我诈她的。”

  温迪:“啊?”

  岁生又摸摸下巴,“不过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有人在做准备了,也包括你和古恩希尔德和她的族人们,不是么?”

  温迪说不出话来了,他好一会儿才贴着岁生,期期艾艾,“我做错了吗?”

  他只是千风中的一缕,是风中细微的元素精灵,因为回应了古恩希尔德的祈祷才降临于此,所以有很多事情还在学习当中。

  他不太清楚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所以向这个让自己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无比熟悉的人寻求帮助。

  “不,你做的很对。”岁生摸了摸他的头,“不去了解民生,还搞君主专制,这是他应得的。”

  温迪:“什么?”

  “没什么,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岁生摆摆手,“走吧,去转一转。”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说,我终于抽到景元啦!!虽然是大保底,但是也很开心!本来还决定再不出就不抽了哈哈哈,谁知道他就来了。

  所以可能景元要插一下队,写完这本和新娘就写景元那本网恋男友,有多余的精力也可能双开新娘和网恋男友,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先收藏一下呀,名字是《我的网恋男友不可能是神策将军》,是鸡飞狗跳的沙雕恋爱故事,点进专栏就能收藏啦。

  嘿嘿,评论区发红包!我再搞个抽奖!让你们都沾沾欧气!天降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