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第124章 脐带血

  江彦回来了?

  已经到了后半夜,可这一晚的不平静依然在持续。

  沈怀珵在听到江彦声音的那一刻就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歪七扭八地屐着拖鞋,跑出院子里去看。

  对上庄弗槿深如寒潭的眼睛。

  “你们也倒是有趣?姓江的深更半夜跑来找一个有夫之妇?江彦以为你和他什么关系?”

  沈怀珵躲闪掉庄弗槿的目光,他的身体因为兴奋而轻微战栗。江彦的到来给他死气沉沉的心态注入了活力。

  一瞬间,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江彦像一个春天,和他相比,嘉陵镇所有的风景皆黯然失色。

  沈怀珵用钥匙打开了大门繁琐的铁链,一门之隔,沈怀珵再看向江彦时,发现对方也在贪婪地扫视自己。

  江彦比出国前强壮了些,头发理得短短的,精神又爽利。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

  沈怀珵往前迈了一步,手指捏了捏江彦的衣角,确认面前这个人真实存在着,不是幻觉。

  拍《旧塔》时,江彦也赶到雾山镇看他,在拍摄地一住就是一月有余。

  人的身份随时在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并非牢不可破。

  比如当下,江彦深夜来拜访结了婚的故友,非常不妥,他们不能再像拍摄《旧塔》时那样自然而然,亲密无间。

  当时沈怀珵逢人便说江彦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问心无愧。此时四目相对,江彦的心里却不知生出多少邪念,想拥有,想名正言顺地陪在沈怀珵身边。

  沈怀珵的眼神中也不复清白坦荡,经历这样多的事,他这么不清楚江彦对自己有一点点区别于普通朋友的心思。

  月亮照彻人间却洞明不了人心。

  他们两厢默默无言,庄弗槿倒先按捺不住,伸手一拂,石桌上的一套昂贵瓷器被扫落在地,顿时摔得粉碎。

  “演什么牛郎织女?”庄弗槿说,“沈怀珵你没告诉他吗?你怀孕一个月了。”

  江彦露出今晚第一个震惊的表情,他的气质和先前无忧无虑的京城阔少大不相同了,像被冰雪淬炼过,屏气凝眉间,威压沉沉。

  沈怀珵也被他挑着长眉的质问神情镇了一下,低声承认:“是,我怀孕了……”

  月亮在江彦的眼睛里凝成一道光点,他从海外赶回,匆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脸上也没有丝毫疲惫。

  听完沈怀珵的话,细微的失落感仅仅从他眼底一闪而过,他依然是爽朗豁达的江彦,世俗的磨砺让他变得深沉了些,但对沈怀珵的心意百折不回。

  “嗯,身体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好。”

  庄弗槿忍无可忍,一把抓过沈怀珵的胳膊,将人拽到自己身后:“你在国外撞坏了脑子吗?”

  沈怀珵的手臂被捏麻了,他想甩开男人粗暴的手,又听见江彦说:“拜访一下邻居,你也不要太紧张。”

  “我们算哪门子邻居?江家的事物都成了一个烂摊子,你不帮着处理还有心情抽空回国?江榭有你这样的儿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那与我无关。”江彦从不仰人鼻息,他和江榭的父子恩情从被强行送出国的一刻就断了。

  这段时间,他在美国接手了外祖父的产业,同样操持得风生水起。

  并且,在经营私家侦探公司时,他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为着这个新发现,也带着对沈怀珵割舍不下的情感,江彦又回到了国内,要和沈怀珵同住深山。

  正如他所说的:“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和沈怀珵的约定,江彦永远铭记于心,且绝不失约。

  他和山城的春天一起回归了。

  “我住在旁边那栋房子里。”江彦把居处指给沈怀珵看。

  这附近的一片房产都被庄弗槿购置了,江彦落脚的地方和这个小院隔江相望。

  沈怀珵顺着看过去,看到了水边盛开的葳蕤灯火。

  庄弗槿被气到发笑:“你还要长待。”

  “住在镇上也不需要你管吧。”

  江彦眨了眨眼睛,他比庄弗槿还要小五六岁,在气势上却完全不输。

  没有人知道江彦的忽然回国具体要做什么,但一定和沈怀珵有关。

  沈怀珵在他手上,抓住了目标,就握住了江彦这条毒蛇的七寸。

  故而庄弗槿的心慢慢定下来。他在风雨里如履平地久了,今夜的事还不足以让他转动铜鼎一样的心肠。他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又胸有成竹的样子。

  “做邻居就摆正自己的位置,”庄弗槿的脸上挂着主人家的温和的笑,“现在,我和我的夫人要睡了。”

  沈怀珵纯稚无辜地被他揽在臂弯里,漂亮到像只布娃娃。

  江彦也笑,对着沈怀珵笑得少年意气恣肆汪洋。

  “明天见。”他对沈怀珵说。

  天上的云彩暂时挡住了月亮,江彦的头顶星光更亮。

  明天见。

  明天也会见面的。

  沈怀珵许久没有听过如此满怀希望的字眼。

  他频频点头,看着江彦走远了,还仍然高高伸着手朝他挥舞的背影。

  江彦的出现把沈怀珵从崩溃边缘拯救了出来。

  他不再钻牛角尖,认为全世界没有任何人在乎自己。

  就在十几分钟前,沈怀珵甚至想过一死了之,结束他和腹中孩子的两段生命。

  他心里某一部分彻底被庄弗槿毁坏了,自轻自贱,幻想轻生。

  他明明一直在服用抵抗劣等病的药物,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坠入思维的深渊,没有人打捞他,庄弗槿只在意他表面的健康,当他不自残,庄弗槿就判断他是健康的。

  沈怀珵的身心早就全病了。病得隐秘,也因为庄弗槿的有意忽略,从不允许心理医生来对他进行干涉。

  今晚见了江彦一面,让沈怀珵觉得自己还有救。

  红晕的气色重新出现在他的脸颊上,可庄弗槿眼里的情绪却沉甸甸的,似有千斤。

  他们一言不发地各自进了一间卧室,庄弗槿打开房间里所有能用的灯,白茫茫的光线下,他点燃了一根烟。

  雾气扩散,在墙上映出了一道升腾的虚影。

  庄弗槿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晚风沿着敞开的玻璃直吹进来,在他的衣服上凝出一层露水。

  他心里有股预感,一种石头即将顶出水面,纸包不住火的不好预感。

  抽了小半包烟,他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凌晨三点,对面那位接通的却很快。

  “这么晚了,是刚结束夜戏?”

  清脆悦耳的声音,是陆铎辰。

  他做医生的,作息昼夜颠倒,庄弗槿也因为拍戏要熬通宵的时候,就喜欢晚上和他通电话。两个人随便讲些什么,就能简单熬过最汹涌的一股困劲。

  这次,庄弗槿却有好几分钟都没有说一个字。

  陆铎辰很快听出了不对。

  庄弗槿那边安安静静的,根本没在拍戏。

  “你是因为失眠找的我?这可罕见了,”陆铎辰说,“你现在风光得意,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庄弗槿前几年有很严重的失眠症,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沈眠的样子。

  那时候陆铎辰还不需要半夜值班,但也每次都接他的电话,默不作声地陪他消化失去爱人的悲伤。

  “我想沈眠了。”

  庄弗槿伸手弹去了衣襟上的冰凉露水,说。

  陆铎辰顿时失语。

  庄弗槿不清楚此时此刻京城是什么天气,能否看到月亮,但即使能望到同一轮明月,他荒凉的心境也无法被陆铎辰感同身受。

  “梦魇住了吗?快三年了。”陆铎辰的声音有些滞涩。

  庄弗槿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我还是不习惯离开他太长时间,我想回京城见他。”

  “很快了吧,他就在这里等你。”

  微寒的夜,两人的对话诡异,阴气森森。

  若是有第三个人听到,会认定正在闹鬼。

  沈眠都死去多久了,怎么能在京里等庄弗槿?

  陆铎辰却语气平常:“需要我替你下楼看看他吗?”

  “白天吧……这样晚了别打扰他。”

  陆铎辰笑了几声,值班室里只他一个人,发出的唯一一点动静显得很空旷。

  他很快扯开话题,聊到南边的天气,提起让庄弗槿回去的时候给他带哪些特产。

  竟一个字也没谈沈怀珵。

  庄弗槿的这道电话是来疗伤的,大约一刻钟后挂断,陆铎辰继续端坐在办公桌前阅读论文。

  他的思路仍旧被干扰了,半晌也没有用手指翻动一页。

  最近半年,庄弗槿很少有患得患失的时候,陆铎辰知道对方复活沈眠的疯狂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庄弗槿有自己的一套研究活细胞的医生团队,陆铎辰被排除在外。

  但他知晓沈眠的所在,那人就冷冰冰地待在京都医院地下三层的冷库里。

  一住就快三年。

  曾经陆铎辰没太在意,他清楚庄弗槿的偏执,不愿意下葬放着尸体也无妨。

  后来庄弗槿启动了复活沈眠的计划,一个平常的下午,庄弗槿来见他,兴致勃勃:“我能救活沈眠了。”

  陆铎辰当他在发疯。

  “如果我拥有脐带血,能完全分化出新细胞呢?”

  “人类的脐带血功能有限……”

  “但有一只狐妖愿意给我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