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第100章 试管时间

  “沈怀珵在楼梯间低血糖了,我帮他开了一瓶水,他又吃了饼干,刚才独自下楼了,也许你现在去能接到他。”

  陆铎辰轻描淡写几句话,把自己和沈怀珵之间的故事一笔带过。

  他生来逻辑严密,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庄弗槿也像是被他的手段瞒过了,没有再继续追问。

  只说:“不着急接他,我是来和你确定一下,试管的最快时间。”

  “下周一。”陆铎辰道。

  庄弗槿算了算日子,正巧是一周后,他满意地点头:“那就下周一。”

  沈怀珵又坐在了男人的副驾驶。

  男人总是带他去一些地方,可两人之间的交流越发稀少。

  沉默在他们之间架起了一堵墙。

  从医院出来,庄弗槿认真开车,沈怀珵从包里掏出饼干,无声地吃着。

  他吃东西时没有一点声音,也小心翼翼地不把残渣弄到车上。

  他体会到了当狐狸时,冬天在野外找到一点发霉干粮的感觉。

  庄弗槿觉得他不成体统:“刚才在陆铎辰面前还没吃饱?”

  沈怀珵谨慎地说:“饿。”

  “那就快点儿吃,一会儿我们要去见叶老。”

  沈怀珵快要被饿昏的头脑里亮起了一道光:“叶老师?他知道我是清白的,他能给我作证!”

  庄弗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雀跃的他。

  太瘦了。

  庄弗槿盯着他平坦的腰腹想。

  是该多吃一点,不然怎么生得下孩子呢?

  庄弗槿约叶翁在一家美术馆见面。

  沈怀珵背着书包,边走边看墙壁上悬挂的画。

  并不漂亮,也没有独特之处,却能在如此华贵的场馆里进行展览。

  他觉得某几幅画的风格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出自谁手。

  叶翁坐在咖啡区等待他们。

  还是老样子,穿着中式的长衣长裤,胡须顺畅飘逸。

  “叶老师。”沈怀珵看到他,疲惫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叶翁和庄弗槿对视一眼。

  然后才含笑望着他,说:“我同意当《狐仙》的导演了。”

  沈怀珵对电影的事并不是很关心,他装作开心的样子:“太好了,但是叶老师,汪狄说我抄袭的事……”

  “电影下周就要开机。”庄弗槿出声打断他。

  叶翁自然地和庄弗槿聊了下去:“时间还好,大概赶到秋天能够杀青。”

  “班底请的都是十几年前您用惯那套,不用磨合太久。”

  “弗槿有心了。”叶翁喝了口咖啡,“《旧塔》成绩太好,大家都很期待你的下一步,没想到你会选择我这个老朽合作。”

  沈怀珵听他们说着互相恭维的漂亮话。

  再一点一点敲定《狐仙》的细节。

  一番已经确定是沈怀珵。

  “你愿意自降身段做小沈的二番?”

  叶翁惊讶地说。

  “这没什么,他确实配做绝对主角。”

  庄弗槿说这话时,手心在沈怀珵的脊背上抚弄。

  沈怀珵如坐针毡。

  但他的修养不允许他打断其余二位的谈话。

  “小沈什么时候能进组?”

  沈怀珵还没反应过来,庄弗槿就替他回答:“下周二,周一我需要带他去趟医院。”

  叶翁聪明地不深究,又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话。

  沈怀珵觉得叶老师有些变了,对方走出了那间破旧巷子里的老宅,浑身沾染了一些世俗的精明气。

  谈吐举止,完全是一个商业片导演。

  不知熬了多久,当沈怀珵的脊梁都已坐痛时,叶翁终于和他搭话。

  “小沈,你看这个馆子里的画,怎么样?”

  沈怀珵如实道:“很平庸。”

  “但它们能在京城最好的场馆展出。”

  沈怀珵不解其意,这和画的水平有什么关系呢?

  败絮其中罢了。

  “这些是汪狄的画。”叶翁笑着说。

  “……”

  “他不仅是吴校长的外甥,他的父亲还是这家美术馆的拥有人。”

  “所以呢?”

  叶翁捋了捋胡子:“所以有的时候,人要认命。”

  外面打了一声春雷,刚刚还艳阳四射的天,此时已阴沉晦暗。

  墨黑的云彩被风裹挟着,疾风也吹动树枝哗啦啦地响。

  沈怀珵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认!”

  他的眼神颤抖,像第一次看清叶翁一样。

  咖啡厅里的店员震惊地看着他们,叶翁招招手,让他又上了一杯新咖啡。

  “你知道我十几年前为什么退出影坛吗?”

  叶翁往杯里放了一块糖,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有人说我的美术风格抄袭汪狄的父亲。”

  沈怀珵退了半步,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

  庄弗槿扶稳他的肩膀,又被他推开。

  “同样的手段……”沈怀珵喃喃。

  叶翁:“同样的手段,对我有用,对你也有用。”

  “我当时就是没认输,才被他们搞的十几年无戏可拍。”

  “不一样的,只要您帮我作证……”

  “我不会帮。”

  咖啡的苦味冲到沈怀珵鼻腔里。

  外面的雨已经落下了,击打在玻璃上,锵然有声。

  天旋地转,暴雨倾盆。

  沈怀珵蓦然转头,望向庄弗槿。

  他又被一个巨大的阴谋裹挟了,他眼中呼啸而过的哀恸,比暴风中的春芽更无助。

  庄弗槿的嘴角紧紧绷着,没有表态。

  叶翁还愿意同他多说几句:“我早看出来绘画界是一滩污水,你何必主动走入泥潭?你在演戏上有天分,背后也有了大树,不如就此转行。”

  沈怀珵愤愤地掂起书包,背到背后:“你要我像你一样审时度势。”

  “难道人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转弯的吗?你怕汪家,你厌倦了画画,可我不是你……我是一定要争我的清白的。”

  沈怀珵转身走了,穿过这个寂静无人的,不在营业时间的美术馆。

  刚出大门,雨丝就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春天的寒意扑面而来。

  沈怀珵像没有知觉一样,进入雨幕里,走向学校的方向。

  叶翁还在咖啡杯里不疾不徐地搅动勺子,话语里带了些嘲讽:“年轻真好。”

  庄弗槿看向玻璃窗外,沈怀珵正在过马路,瘦而直的身影像雨中孤鸟。

  风暴随时都会折断他的羽毛。

  他总是要从庄弗槿准备的笼子里飞出去。

  庄弗槿的唇挑出僵硬的弧度:“无知者无畏,他太天真了。”

  笼罩一座城市的骤雨之下,沈怀珵孤零零的选择显得那样无关紧要。

  “下周二开机,这些天您带着组里人员多费心。”庄弗槿推开凳子,站起来,向叶翁伸出手。

  叶翁慌忙与他握手。

  叶翁今年四十八岁了,那些沈怀珵嗤之以鼻的名利他视若珍宝。

  蹉跎半生,好不容易迎来一个翻身的机会。

  沈怀珵的绘画梦算什么?

  从叶翁让沈怀珵拿着要参加决赛的画作,找自己指导开始。

  抄袭的帽子就扣在了沈怀珵头上。

  只要叶翁不帮对方说话,对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