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第40章 掌中物

  今天是偷拍视频被曝光之后,进行正常拍摄的第一天。

  片场看似按部就班,实则暗流涌动。

  好多人心里头不安定,庄弗槿一看就看出来了。

  毕海来给庄弗槿敲定一会儿的拍摄细节。

  庄弗槿状似无意地说:“我看大家精神都还挺好的。”

  “害,哪儿呢,”毕海摇摇头,“昨天闲聊群里那一闹,乔止逸不知道中什么邪,帮沈怀珵说话。今天大家还正常上班就是猜不准上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毕海说的上面自然是刘先洛。

  剧组也是一个小社会,工作人员也要站队的。

  此时的情况是乔止逸站在了沈怀珵那边,而庄弗槿自始至终态度中立。

  毕海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掺和这件事就对啦。”

  庄弗槿挑眉:“刘导有办法了?”

  凑过来到庄弗槿耳边低声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解决一个沈怀珵,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庄弗槿笑而不语。

  刘先洛是真的能镇住人,一天拍摄下来,组里各司其职,没人出岔子。

  刘先洛依然是平日最常见的一身装束,灰色的帽子和衣服,鬓边的白发从帽檐底下伸出来,暴露在每个人的视线下。

  庄弗槿一天的大戏结束后,被刘先洛叫住。

  停下脚步,庄弗槿看到风从雪堆上刮过,吹起一层细小的白色颗粒。

  刘先洛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走过来,直至和他并肩。

  “弗槿,今天还是演得这么好。”

  刘先洛亲近地同他说。

  两人一起沿着路走,周围收工的人都偷偷看他们。

  因为他们两位是剧组的权利核心。

  几句话之间搅动的是整个演艺圈的风云。

  “刘导拍的也好,有你坐镇,《旧塔》会是一部最出色的片子。”

  冬季下午五点的天空半明半昧,路边有人家的门口开了灯,在浅黄色的光束下,庄弗槿看清了细小飞舞的雪花。

  又飘雪了。

  “《旧塔》是我的心血。”刘先洛的嗓音天生就有些低,“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坏它。”

  雪落在两个人的肩膀上。

  他们返程下山的路上起了白雾。

  庄弗槿笑了一下,明亮俊朗:“亲手把偷拍视频发布出去的不就是您吗?”

  镇上的人家里开始飘出晚饭的炊烟,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刘先洛也许是被风景吸引,放慢了脚步:

  “你最懂我。瞒过谁也瞒不过你。”

  他们曾经是师徒,也曾是好友。

  即使如今产生了分歧,积累的默契轻易是不会丢失的。

  庄弗槿最早看出偷拍事件是刘先洛一手策划。

  “您是为了炒作?还是要逼走沈怀珵?”

  “你说呢?弗槿。”刘先洛平和的样子像被淡雾笼罩的远山。

  “我猜是前者。牺牲沈怀珵的名声,甚至是您自己的名声,为电影造势。”

  庄弗槿的语气似在轻叹,“您不是为了为难新人不择手段的人。”

  “你才二十多岁,眼光就和我这个中年人一样透彻了。”

  刘先洛像从前一样教导庄弗槿,“买卖不成仁义在,小沈不愿意跟我,我不强求。我更想要的是电影成绩。”

  庄弗槿恍然大悟,这才是他认识的刘先洛。

  行事作风凌厉如海风过境,果断爽快。

  怎么会只为感情冲昏头脑?

  “你把我看矮了,是不是?”刘先洛笑说。

  庄弗槿不得不再重新认识一次刘先洛。

  “导演,您之前从来都认为哗众取宠是可耻的。”

  “我们多久没合作过了。”

  “快三年。”

  “三年,”刘先洛叹了口气,“人都会变的,我也是。”

  走过一片石子地,庄弗槿微微搀扶了一下他的这位师父。

  他才发现刘先洛已经没有了昔日扛着摄像机爬高上低的矫健。

  “我这三年总在国外忙忙碌碌,拍出来的东西也算是受了一点西方的认可。我早就不是二十岁,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拍文艺片的年轻小子了。”

  “情怀不能吃饱饭,”刘先洛拍了拍庄弗槿扶着他的手,“《旧塔》我为什么找你拍?仅仅是因为是你的故事吗?是因为有你庄弗槿才能有热度。”

  庄弗槿听说过刘先洛早期的一些事迹。

  刘先洛作为先锋派的年轻导演出道。

  年轻时离经叛道,风格大胆,在穷乡僻壤里拍小人物的呐喊。

  特立独行,才华斐然。

  主流电影人因此容不下他。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先洛自己就成为了主流电影人。

  他是华语电影的金字招牌和权威评委。

  曾经最憎恶规则的他成了规则本身。

  “我不信师父变了,”他又称他为“师父”,“只追求票房的商业导演是不会接《旧塔》这种小众剧本的。”

  “确实小众,还文艺,”他们已经下了山,走到了停车场所在的一块平台上,刘先洛说,“鱼和熊掌我想兼得,片子的质量和外面的名利我都想要。”

  刘先洛把自己的贪婪明明白白地讲出来。

  百尺竿头,他自然想更进一步,名利双收。

  “小沈没什么知名度,我推他一把,现在大众都记得他的名字了。只是力道有点猛了,组里的人开始恨上他。”

  风不断吹着庄弗槿的大衣衣角,深色的衣料像秋雁的翅膀一样翻动。

  “组里的人不敢说什么的,如果您不再故意和沈怀珵起冲突。”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嘛,人性的事谁说的准。怕他们背地里给小沈使绊子。”

  司机早把车开了过来,两人要去的酒店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小沈的事,我只管到这了。彻底放手了。”刘先洛给司机摆摆手,示意再等等,“以后你想保护他也好,对他不闻不问也好,都是你们两个的事。我绝不干涉。”

  刘先洛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

  人到中年的孤独,知音稀少的苦闷,全不加掩饰地倾泻出来。

  他草草埋葬了一段他得不到的感情。

  在他心里一切都为电影让路,那才是他不择手段、倾尽半生浇灌出来的鲜花。

  刘先洛和庄弗槿告了别。

  潇洒的、从容的,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么多事从没被他放在心上。

  庄弗槿站在原处目送着黑色的汽车驶远,直到被风雪遮掩地看不见。

  雪花掩埋住了刘先洛的足迹,大雪妆点出一个新的雪白世界,大雪之后,或许要一个有新的开始吧。

  “我不想保护他,也不会不管他。”风雪茫茫,庄弗槿自顾自地说,“我想掌控他。”

  这点声音很快散在寒风里,成为了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