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秋是我二叔……”沈怀珵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拍《旧塔》的片酬是两百万。

  按照他二番的戏份来说已经算很少了。

  甚至低于乔止逸。

  沈怀珵对钱一直不太敏感,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他对剧组开出的条件一字未改。

  实则是被压了低价的。

  家里提前索要片酬,肯定是遇到急用钱的地方了。

  沈怀珵立马给自己的手机开机,拨通二叔的电话,可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

  庄弗槿想出声劝解,却被刘先洛抢了先:“别着急,要是有事他还会给你打电话的。钱的事你不用担心,预支片酬不合规矩,但我可以自己拿钱给你,多少都行。”

  庄弗槿无声地笑了。

  刘先洛哪里是在关心沈怀珵的家事,他是在给沈怀珵下套。

  给的是钱,还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沈怀珵接着给父母打了电话,沈父沈母都说家里没有用钱的地方,他们也不知道沈离秋是怎么回事。

  临挂电话,还嘱咐沈怀珵好好拍戏。

  沈怀珵的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

  休息时间结束,他又调整好心态去拍戏。

  庄弗槿趁这个时间出去打了几个电话。

  都是打向京城的,他让庄氏的几个副总尽快把沈离秋的情况汇报给他。

  沈离秋行为怪异,一身投机商人的市井气。

  他一手促成把沈怀珵送来庄弗槿身边的事。

  庄弗槿早觉得他不对劲。

  拍摄第六条时,乔止逸已经没有了故作姿态的忸怩。

  刚才庄弗槿的批评如一盆兜头冷水,把他的自大和虚张声势都浇灭了。

  得益于乔止逸的配合,沈怀珵能赶在天亮之前收工。

  他从助理手里拿过手机的第一件事,还是给沈离秋联系。

  沈怀珵边拨打电话边裹紧了衣服走出片场。

  这次,沈离秋直接关机。

  室外的漫天大雪,映照在沈怀珵的眼睛里,也是一片白茫茫的凄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满腹心事。”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怀珵回头看,见庄弗槿靠在墙边。

  寒风吹动庄弗槿的头发。

  “你还没走?”沈怀珵看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你是在等我吗?”

  庄弗槿慢慢向沈怀珵走过来。

  沈怀珵浅色的瞳仁在雪光映衬下显得越发纯洁无辜。

  “我是在等你,你准备去哪?”

  “回酒店,收拾东西,如果家里出了大事我要及时赶回去。”

  沈父病后,老二沈离秋成了这两年沈家的掌权人。

  庄弗槿往车的方向走去,沈怀珵也跟上。

  他没有注意到庄弗槿似是不悦,脸上的表情山雨欲来。

  “我也要回酒店,你请假了吗?”

  “我要是回京了会向刘导说的。”

  “那钱你是不是也要收刘导的。”

  到车边,沈怀珵拉了几次车门都没拉开,转过头,发现庄弗槿正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怎么了?”

  庄弗槿非常严肃地说:“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真要筹钱,我会向他借的。”

  庄弗槿轻笑出声。

  他解开车锁,坐上驾驶位。

  沈怀珵坐到副驾,还没扣好安全带,就听见庄弗槿叹息一般的语气:

  “你是真不懂刘先洛的意思吗?”

  沈怀珵:“欸?”

  庄弗槿发动车子,雪天路况极差,他车速却不慢。

  有一些规则就隐藏在大雪掩埋之下,可雪面以上的地方如此洁白美丽。

  普通人都不愿意做揭开潜规则的人。

  粉饰太平,不好吗?

  庄弗槿在圈子里待久了,也不像二十出头的时候那样犟,非要跟别人争个对错、碰个头破血流。

  他不为难别人,剧组里有什么事他也不上心。

  对地下交易佯装不知。

  可这次的事,庄弗槿感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仿佛地壳下的岩浆即将喷发。

  庄弗槿正心烦,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铃声。

  屏幕上的名称是陈雾。

  庄弗槿对沈怀珵说:“你接电话,开免提。”

  沈怀珵刚按下接通和外放,陈雾的声音急慌慌地传来:“已经查清楚了,三千万。”

  车上的气氛静得吓人。

  “沈离秋欠了三千万赌债,最近又被讨债的找上门,他眼见沈怀珵最近攀不上你,就打起了片酬的主意。还有刘导那边……刘导也有自己的心思……”

  庄弗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紧了,道:“继续说。”

  “刘导答应替沈离秋垫上所有的钱,条件是这笔钱要沈怀珵还,他的一年值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