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忱在皇上寝殿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始终没能面见父皇,最后终于等到殿门开了,却不是宫人来传他觐见,而是母妃出来了。
兰贵妃忧愁满面,对他摇了摇头。
段景忱赶紧上前,问:“母后,我父皇病情如何?”
兰贵妃黯然道:“偶尔清醒,大部分时候意识都是昏迷,今日恐怕是不能召见你了。”
段景忱皱眉问:“怎么如此?”
“太医也查不出原因,分明前几日是有所好转的,没有咳嗽,也不呕血了,却不知为何突然昏沉,用什么法子也不能清醒。”
蹊跷,斟酌片刻,段景忱道:“母妃,父皇平日的餐食用药,可有什么人经手?\"
“这些时日你父皇的饮食起居,都是我亲手照料的。”
\"好,劳烦母妃多费些心思,切勿让可疑之人,尤其是……”兰贵妃递了个眼神提醒他,他便没有将东宫二字说出口,只道:“让可疑之人有机可乘,加害了父皇。”
“放心。”
段景忱点点头,“那今日儿臣便回去了,不打扰父皇休息养病。”
话还没说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躁动,二人循声望去,见宫中侍卫正紧急朝着宫门赶去。
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了片刻,通传消息的宫人匆忙赶来,焦急地要往皇上寝宫里进。
兰贵妃拦下他,“太医正在给皇上诊病,不要进去惊扰,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贵妃娘娘,中州知府苏世昉在宫门外咒骂朝廷,辱没皇上。”
听到苏大人的名字段景忱顿时变了脸色,不必想,定然是因为中州的案子搁置不前,他唯恐朝廷将此事压下去,徇私包庇京中官员,想要以此极端方法将事情闹大,好让案子能够继续进展。
可他这是不想要命了么。
“我去看看。”
宫门外。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段景忱赶到时,侍卫已将苏大人团团包围,两人目光交错时,苏大人大喊了一声:“别过来!”
表面是喊给那些侍卫听,实则是喊给段景忱听的。
而后他继续道:“中州知府苏世昉,出身寒微,幸得朝廷赏识,寒窗十年入仕,为官至今十三载,却未有半分功绩,惧贪官淫威,为苟全性命,置百姓生死于不顾,酿成人祸,致使中州数万人丧生洪灾,今以死谢罪,盼能使圣上警醒,官场蠹虫一日不除,大齐百姓一日不能享盛世太平!”
字字振聋发聩,说罢,苏世昉举起手中长剑,划破了喉颈。
血流如注,喷溅在宫门外,人群起伏着惊吓的呼声,段景忱站在旁侧,望着苏大人倒下的尸体,目光深幽,伫立良久。
这一条命,用处是煽动民心,不管是有人害父皇卧病也好,还是父皇护短装病也罢,刑部拿不到盖印的手谕,总得有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冒死把案子查下去。
傍晚回到王府,段景忱心绪有些烦乱,第一件事就是去寻那让自己可以安心的人。
可他不在府中。
说好了会在他之前回来,这都几时了?审刺客审到哪里去了?
知道他不会出什么事,可还是忍不住担忧,心中胡乱想着无数个万一,段景忱在房中根本坐不住,索性站到府门外去等了。
而那人抱着一罐子蜜饯,正从集市往回赶呢,原本是能早些回府的,这不是买东西去了么。
绕了一圈,一个时辰就耽误过去了,回到王府,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府门外头站着,这高挑的身姿,潇洒倜傥,玉树临风,不是宣王殿下还有谁这么标致。
“忱哥哥!”他跳下马背,缰绳交给府中下人,飞跑着扑向段景忱,“怎么站在外头啊?”
怎么站在外头,你说怎么站在外头?
段景忱看着他手里的瓷罐子,问:“拿的什么?”
“蜜饯,刚在集市上买的。”
眉头一皱,段景忱似乎很是嫌弃,“你爱吃这个?”
“我不是要自己吃的,不在这站着,走,进去说。”他拉着段景忱的手回府。
段景忱张张嘴,想说的是本王不喜甜腻,而后犹豫了一下,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入了正堂,他将罐子放在桌上,“王爷今日进宫见皇上,可还顺利?”
段景忱摇摇头,“父皇重病昏迷,我未能见到他。”
“这么严重?到底是什么病啊?”
“不知道,太医诊治不出病因。”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已交代母后注意父皇饮食了。”段景忱往那蜜饯罐子瞟了一眼,“你呢?不是说替本王审刺客,审到集市上去了?”
他一笑,“审自然是在别处审的,不过审完以后,他说这集市上的蜜饯好吃,要买给他妻子和女儿,我就顺道跟他一起去了,也买些带回来。”
倒是……还算有心。
“刺客呢?”
“放走了。”
“走了?你审出结果了?”
“审出一半。”
“审出一半是什么意思?”
“就是另一半要等一等。”
“等什么?”
“哎呀你别急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段景忱被堵了一记,倒还嫌他话多了?这府里谁是王爷?
有些不快,但看在他买东西的份上,今日便不跟他计较了。
咳。
“我……”段景忱伸出手,可是还没碰到那罐子,身旁那人刚坐下歇了口气,便又站起来给拿走了,“我去袁姑娘院子一趟,王爷等我。”
“?”段景忱看着他背影,满脸迷惑。
什么意思?这蜜饯,是给袁姑娘买的?
他想干什么?
王府东院,他抱着罐子进去,站在院中大咧咧问:“袁姑娘在吗,方便我进来吗?”
袁盛榕闻声从房中出来,“棠公子?何事?”
“这个,给你买的,拿去吃吧,不用客气。”他打开盖子,香甜的味道四散开来。
没人跟他客气,袁盛榕往罐子里瞟了一眼,冷漠道:“多谢好意,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不爱吃?”
怎么会不爱吃,不是说女孩子都爱吃吗?这刺客大哥说话靠谱不靠谱啊。
“拿回去吧,被宣王殿下瞧见了,棠公子岂不是又要受教训了。”
“我……”那日动静,定是被听到了,这可真是,丢脸啊,他窘然岔开话题,“受什么教训,都说我跟袁姑娘是朋友了,送些吃的又没什么,快拿着,我尝过了,很好吃的。”
袁盛榕垂眸静静看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而后没再拒绝他的好意,接到手中,“那多谢了。”
“不客气,你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还未走出院落,听到袁盛榕在身后道:“棠公子不必担心。”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她,“袁姑娘说什么?”
袁盛榕道:“我不怕死,你不必担心我临阵退缩误了宣王殿下的事,不必如此费心笼络我。”
被看穿了心思,他没有否认,低头一笑,给姑娘行了个君子之礼,再没多说什么,离开了她的院子。
有人再一次要被他气死了。
整个晚膳,段景忱一句话没说,饭后沐浴也没有叫他一起,独自洗完独自回去,回去之后便上床歇息了。
他从暖池回来,卧房漆黑一片,王爷连一盏灯没留给他。
我们宣王殿下,大概是醋坛子里泡着长大的,动不动就要酸上那么一下,着实是……可口极了。
身上还带着潮气,他掀开段景忱的被窝,扭着身子钻进去,直接便是没有一点正经,伸出舌头舔他的小腹,顺着胸膛一路往上亲。
“你若是以后打算找个姑娘成亲,趁早跟我说一句。”
这话是从宣王殿下口中说出来的?
宣王殿下会说这么幼稚别扭的话?
他笑容隐在夜色中,吊着人心思,故意不回答,手心握着个什么东西,看不清,他撑起身子,将那东西用指尖捏着,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而后低下头,吻上了段景忱的唇。
甜香的味道铺面而来,滑溜溜的舌尖情意撬开了段景忱的嘴唇,接着又撬开他的齿关,甜蜜汁液流进嘴里,一块蜜饯被渡了进去。
“给王爷的在这呢,王爷吃,不要生气。”
这人……段景忱重重一声呼吸,抱着他翻身,压着他吻上了去。
每次亲他的时候,不咬他几口都像不痛快似的,今天心中带着气,段景忱咬得就更重了。
“好玩么?”他按着他手腕,威胁的语气:“什么时候能玩够?”
故意惹他生气的把戏,从认识到现在,多少回了,没完没了。
可偏偏就是这种再明显不过的手段圈套,屡试不爽,次次宣王殿下都要朝里面跳。
这怎么能不叫人上瘾呢。
没什么好解释的,气人他最会,哄人也是擅长的,抱着段景忱他开始耍无赖,黏着王爷的身子,话不说什么,哼哼唧唧怎么肉麻怎么叫。
段景忱哪里受得了,一把扯掉他身上那层薄薄的衣袍,这么会叫,今晚不许停,给本王一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