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大概率，那个妇人的女儿，已经死了……
“咳……当然，前提是那东西得灵验，万一是骗子呢，要是她女儿没死，那这玩意就纯属坑人，真假不明，没证据的东西听个热闹就行，别信，别信。”见气氛不对，刘夏绘赶忙摆手打圆场，试图把氛围重新拉回来。
白妍适时笑了，配合着道：“他说的没错，其实我们当地也会有很多老人家没事总爱往那边跑，可能是习惯吧，有时候说了什么，好的就听，坏的就当玩笑，左耳进右耳出，也一样大事没有，平安得很呢。”
刘夏绘附和：“对嘛对嘛，这东西都是骗人的，还是要辩证地看待客观事实才行。”
秦杨杨乐了，一掌拍在刘夏绘肩胛骨上：“哟，你还懂这个？”
刘夏绘嘿嘿一笑：“托您的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白妍不客气，笑得更欢了，“这话能这么用吗？哈哈哈！”
几个人笑闹着，阮怜婴坐在楼诚边上，楼诚对今天下午的事情心里仍有愧疚，觉得是自己监管不力，没有及时制止，才害阮怜婴受了重伤，于是饭桌上极其勤快，又是帮打汤又是帮夹菜，客气得不行。
阮怜婴对此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虽不需要，但也都无言地受下了，这种事情，有时候不是谁的错，只是对方心态使然，适当提供一个机会，“赎罪”了，心态也就平了。
而相比对面的热闹，小桌的另一边就显得冷静许多，林深到现在已经第五碗了，可总觉得还是没怎么吃饱。
莫浅坐在边上，看着他一碗吃完，又接一碗，觉得有些奇怪，便凑近了小声问他：“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深垂眸，低头喝了一口果汁，摇头：“没，就是饿了。”
莫浅眨了眨眼：“哦……那，你多吃点。”
林深：“嗯……”
不说莫浅，林深自己也觉得怪。
按理说，活了二十几年，就算再饿，他的饭量也从来没膨胀到这种地步——五碗下去，该有的饱腹感竟然一点都无！
不仅如此，从晚饭一开始到现在，他除了饿，还有像是运动不当而导致的肌肉发酸的感觉在四肢隐隐蔓延，尤其是后颈，不适感最为强烈。
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些，这顿火锅吃下来，林深总觉得煮出来的香味里好像还混了一丝其他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味，不难闻，但就是突兀，有种很不合时宜的感觉。
更不妙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深发现，这顿火锅一直到结束为止，他所有吃下去的东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说饱腹，反而越来越饿了。
“老宋，问个事。”坐在小桌旁，林深用纸巾擦着嘴，低声。
宋凌云：“你说。”
“如果我吃不饱，你觉得会是什么问题？”
这话乍一听像开玩笑，所以宋凌云并没当真，只觉得林深今晚食量确实大了不少，玩笑地说道：“怪我，之前不上进，单接得少，让你现在跟着挨饿。”
林深：“……”
“我没开玩笑。”
宋凌云皱了皱眉，神情严肃了些，想了想，问道：“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林深：“……有。”
宋凌云看着他。
林深眉心微蹙着，抬眸，盯着宋凌云：“我感觉，你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重了。”
……
几个人一起把锅碗收拾洗净，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秦杨杨最后一个从厨房里出来，正擦手，口袋里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把手又放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一条未读消息。
点开，秦杨杨先是微愣，然后眨了眨眼，装作没事人一样把手机收了起来。
进门，莫浅坐在白妍的床上和白妍看着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阮怜婴是伤患，一吃完就被大家赶上楼休息去了，刘夏绘则拉着楼诚在地上盘腿而坐，塞着耳机，游戏开起。
秦杨杨站在门口，想了想，默默合上门退了出去，拿出手机，给莫浅去了一条消息。
『浅浅，宋队和你哥找我有事，我上去一趟，你们先玩着哈。』
房间里，莫浅看着手机上秦杨杨发来的消息，眨了眨眼，然后熄屏。
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白妍高兴，和莫浅并肩坐在床上，挽着手摇啊摇，笑颜如花。
楼诚和刘夏绘塞着耳机，俨然已是界外人，莫浅把电视调大声了些，坐回床上，扣了扣紧白妍挽着的手，凑近轻声：“我哥说，你们下午在叙旧，什么情况？”
“啊……那个啊。”白妍笑着，歪了歪头，尾音不自觉地拖长，“其实也没什么啦……”
莫浅不放人，视线追着她跑：“嗯？”
“哎呀，你也真是……”白妍被她缠得又哭又笑，莫浅抓着她胳膊不放，闹了一会儿，白妍收了笑，抓了抓弄乱的头发。
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本来我想趁着这次再见的机会，再试一次……”
莫浅停下动作，安静地看她，认真道：“你又……？”
白妍低了低头，带过一笑：“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莫浅摇摇头，表情坚定：“不是！”
“其实我也大概知道，就算告白再多次，你哥他也不会接受……但你知道吗，我就是……老放不下……”白妍脸上挂着笑，但笑意里，却满是拼命想要掩藏的酸苦。
“我是不是哪里还不够好……？”白妍搂着莫浅的手，枕着她的肩膀，埋头低声。
“不是的。”莫浅拍着好友的后背，轻轻回搂着她，像一块坚实的盾，一座沉稳的山，坚定不移，“你很好，特别勇敢！只是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但你要相信，我哥不接受，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他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白妍的声音有些闷，压得更低：“……真的吗……”
“嗯。”莫浅轻轻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妍闻言也笑了，但脸上的笑意很快就逐渐消失，表情也随着嘴唇的抿紧和颤抖慢慢撇了下去，无话的片刻间，将头整个蒙进了莫浅怀中，猫一样地用额头蹭着，低闷道：“浅浅，谢谢你……”
莫浅摸着她的头，目光温和：“嗯。”不客气……
……
楼上客房。
秦杨杨站在林深的房门前，敲门敲了好几声都没动静。
觉得奇怪，刚要拿手机发消息，门就开了。
秦杨杨一愣，慢慢收起手机，迟疑片刻，盯着眼前不大的门缝，小心地伸手，推了推。
门开了。
秦杨杨站在门口，探头往里望了一下，房间里灯光昏暗，只亮着过道灯，电视也开着，犹豫了片刻才走了进去，反手关门。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去，电视里就传来“啊啊啊啊啊——”一嗓子凄厉的惨叫，秦杨杨显然被惊到了，拳头一紧，睁大了眼睛，顿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
……恐、恐怖片？
正纠结自己是进好还是不进好，一道黑影就从转角处闪了出来，秦杨杨条件反射，一个刺激，张大了嘴，险些叫出声来！
宋凌云食指抵唇，皱眉示意她噤声。
秦杨杨眼睛睁得老大，楞在原地，木木地点下了头。
然后无声的口型道：“宋哥，什么情况啊？？”
宋凌云薄唇微抿，稍稍让开身，秦杨杨会意，上前两步，探头望去。
只见房间里，一张方正的大床柔软，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挺低，洁白蓬松的被子里包着一个隐约可见的轮廓，像是睡得有些不稳，被角不时地拉动两下，带出一两声低沉难忍的呼吸。
秦杨杨犹豫了，默默退回到原地，看着宋凌云，压低声用气音问道：“林哥生病了？”
“不确定，所以叫你过来确定一下。”
宋凌云音色本就偏低，再往下压，就更透出了几分性感的味道，春夏季节，衣服偏薄，此刻一身灰黑的长袖休闲衬衫套着天生的衣架子就立在眼前，贴身的布料隐约勾勒出的腰腹线条堪称完美，秦杨杨愣着神，仿佛看到了行走的荷尔蒙六个大字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贴着，一眨就晃眼。
神他妈的荷尔蒙……
醒了醒神，秦杨杨握拳抵嘴，清了清嗓子，抬起头，面露不解：“……医疗那块的东西，我师父还没教我，要等今年的考试过了才能接触到，我怕我……”会帮不上忙……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凌云打断了，“和医疗无关。”
秦杨杨：“……啊？”
看了一眼床上不安稳的人，宋凌云皱了皱眉，看上去极其不悦，沉声：“之前你和五队的朋友打电话，提到了信息素。”
秦杨杨一懵，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这……什么时候听见的？？？！！！
这是要她社死吗……？
是要她社死吧……？！
“那个……宋、宋哥，那只是……我们……小姐妹之间的玩笑话，你……你都听到了……？”秦杨杨自知自己说话从未如此磕巴过，然而此刻已然处于在社死边缘线上疯狂蹦跶的境况，唯有希望宋凌云什么都没听见，要是让自家老大听见她在私下里YY他们，那就完了！！！
这张脸干脆撕了算了啊！！！
在一颗疯狂乱跳却仍不忘迫切祈祷的诚心之下，宋凌云张了张嘴，面不改色：“嗯，我听到了。”
“……”秦杨杨呆住。
内心仿佛千千万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再掉头狂奔回来，就这么来来回回，秦杨杨一脸呆滞，回神的那一刻，内心几乎用上了黑熊咆哮的力量才堪堪让她在宋凌云面前站稳脚跟。
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秦杨杨怂，但本能逼着她不得不继续挣扎，心慌意乱间，竟然引动了思绪猛然跳脱，蓦地一下，脱口而出：“刚说的信息素，和林哥有关？”
宋凌云眯了眯眼，眸色微沉。
秦杨杨当即闭嘴收声，心想完了，这是踩到狼尾巴了……！
“他今晚状态不对，结合之前电话的内容，我需要你提供一种可能性用来参考，别多虑。”宋凌云淡道。
秦杨杨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迟疑地看了一眼宋凌云，斗胆问了：“所以意思是，这间旅馆，其实并不普通……？”也就是说，最初过来的目的就不是团建，而是消杀？！！
也不藏着掖着，宋凌云坦然：“嗯，还不确定，所以过来做个前期试探。”
这种情况之前也有，他们一队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宋凌云的思路经常和公司的规章起冲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激进风的办事效率确实比老老实实按章办事要高出不少，但这种风格也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至少整个公司，除了宋凌云，这样带有冒险性的思路和做法，恐怕还真没谁敢兜。
也就是仗着他们一队人少……
秦杨杨明白人，闻言即问：“需要保密吗？”
宋凌云点头低声：“最好是。”
秦杨杨：“……好，我知道了。”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听完宋凌云言简意赅的说明，弄清楚来龙去脉后，秦杨杨立马言归正传，不浪费一点时间，提出了疑问：“除了嗅觉的变化和四肢酸痛发软，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宋凌云淡淡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片刻道：“有。”
秦杨杨：“是什么？”
“脖子。”
在原地愣了几秒，秦杨杨开了口，犹疑：“……后颈？”
宋凌云：“嗯。”
表情变得有些为难，秦杨杨皱着脸，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那后颈，宋哥你，碰过了吗……？”
“没，怎么？”
秦杨杨微愣，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一字一句透着的都是大写的犹豫，内心却早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场景，这很可能就是……发情了啊！
但这种话她要怎么讲？
就说是……发情了？
可这他妈谁信？？？！！
然转念一想，如果林深真是受了旅馆内某种类似ABO的影响，一旦发情症状得不到缓解，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秦杨杨欲哭无泪地侧过身，额头抵上冷冰冰的墙，仿佛一个自暴自弃生无可恋身心遭创的受难者，闭紧双眼，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来一般……艰难。
“这是……发……发……情了……”
宋凌云皱眉：“？”
秦杨杨撑开一只眼皮，看到脸就知道宋凌云根本没听清，又把眼睛闭上了。
羞愤得像是要把蹦出口的每个字都狠狠咬过一遍，秦杨杨加重了语调，却不想用力过猛，声音扬高了好几分，大声道：“他这是发情了……！”
宋凌云：“……”
最难以启齿的话说出了口，顿时就像合闸的大水找到了开裂的缺口一般源源不断，再没了原有的压力，仿佛开启了话匣的开关停不下来，秦杨杨紧着声说——
“如果林哥真的被ABO的世界设定影响发情了，按设定会发情的应该只有Omega，而Omega一旦到了发情期，除了抑制剂之外就只有Alpha能遏制发情，或者应该说是用行动来缓解一直到这个过程结束，方式有很多种，按最普遍的设定来说，咬破后颈的腺体是一种，腺体就是在后颈附近如果摸到有一块发硬的地方应该就是，可以用牙齿咬破作为临时标记，优点是方便快捷，缺点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如果想要治本的话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
话音到这，戛然而止。
宋凌云：“就是？”
秦杨杨压低了头，别过脸去，耳根子犹如熟透了的红苹果，艰涩地低声。
“就是，做……做……”
“……”
“可以了，我知道了。”
秦杨杨如释重负，猛出了一口热气，心脏跳得飞快。
房间里，经过一场风风火火脸红燥热的发言后，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到只剩下电视机里时不时传来的鬼哭狼嚎……
片刻的沉默，秦杨杨带着蠢蠢欲动的丝许好奇，小心地开口，轻声试探。
“……宋哥，你是Alpha吗？”
“不知道。”宋凌云低声回答，单手插兜，指尖在一颗颗圆润的糖果间心不在焉地摩挲着。
“如果不确定的话，信息素是有味道的……”以防万一，秦杨杨想了想，补充道，“在普遍的设定里，Omega一旦发情，如果没有抑制剂，信息素会迅速扩散开来，从而影响周围所有的Alpha，如果碰上自制力差的，在嗅到发情信息素的那一刻起，会很容易暴走失控。”
秦杨杨低了低头，犹豫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在想，如果……Alpha不是你的话，或许，有没有可能……”是在这间旅馆里的其他人……
“设定里除了抑制剂外还有其他控制信息素的手段吗？”在听完秦杨杨的一席科普后，并没有大的反应和不适，宋凌云几乎是听进去就接受了，甚至已经开始在设定的基础上思考对策了。
不愧是我们宋哥……！
秦杨杨心里暗叹。
可遗憾的是，即便宋凌云接受能力再强，但在普遍的设定里，除了她先前所说，并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抑制发情……
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林深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了这间旅馆有问题！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多说，光看秦杨杨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宋凌云淡道，“你先回去吧，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暂时保密，你护好莫浅，帮手有带吧？”
……帮手，指的是秦杨杨的人偶。
秦杨杨点头：“有，待会我就去布防设眼，一有情况，马上联系。”
宋凌云点了点头：“注意隐蔽。”
秦杨杨比了个OK的手势，准备开门，想了想，又回头，说道：“如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时找我，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嗯，那你们……自己小心。”
踏出房门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走廊上的灯光昏暗，秦杨杨在门口站了片刻，总觉得刚刚漏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没说。
一路走一路想，直到拿出门卡准备刷门时，秦杨杨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卧槽完了……忘记说了……”
……Omega和Alpha一旦那什么，在措施这种事情上，不成功，便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