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墨因在文什身边的身影越发频繁,阿加纳也有眼色地退下,关上门给他们留下相处的空间。
雄虫在看书,墨因替他擦好头发就蹲在一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看。那道炙热的目光难以忽视,文什翻了几页书,便突然不动了。
见状龙人凑过来,张嘴想问他怎么了。
下一秒,雄虫靠过来,一只手拿着书挡住了他们的脸。
放下书后,龙人的脸红得要烧开了。
文什坐直身体重新捧起书,余光见龙人呆愣的表情后眼里闪过笑,那晚他不是很大胆热情吗?
“不要蹲着了,找张椅子坐。”
雄虫继续看书,脸上热度退下去的墨因在一边坐着,盯着落到自己手边的发丝,慢慢数着。
半个小时后,文什合上书,起身时发现墨因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探过头来,注视着龙人的脸,雪白的手指落在对方眼角的伤疤,那道陈伤看起来有年头了,痕迹很浅。
即使睡着了眉眼依旧不安地隆起。温热的指腹轻轻抚平那个川字,顿在那里看了很久。
迷迷糊糊间墨因睁开了眼,看到眼前依稀的脸后叫出声: “……温温。”
文什嗯了一句,起身: “不早了,去睡吧。”
墨因抓住了他的手,露出一个纯真的笑: “温温晚安。”
“晚安。”文什回以浅笑。
很快,等不及的雌虫陆续找上门,不约而同都是同一天,想必是一直关注着彼此的动向,一旦谁有行动,其他虫也坐不住了。
“冕下,已经一周了,您该有闲暇时间吧?”乌廉一进来就直白发问,目标明确。
“我的要求并不高,不要一直磨磨蹭蹭的了。”说着看到文什身边的墨因不由皱眉,语气愈发恶劣。
“我已经选好了我的雌君。”
“请回吧。”
“文什你骗虫崽呢?”乌廉吹鼻子瞪眼的,见雄虫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心里有些慌了, “是谁?你选了谁!”
雄虫坐在那里,看着雌虫几近发狂的神情,抿了口茶。
“他。”突如其然开了口,文什目光看向龙人, “我的伴侣,墨因·卡里奇。”
“……”
乌廉四处张望,都没在四周发现其他虫,想到什么不可置信指着龙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他?”
“就他?”
“他谁啊?!”说着突然要抓龙人,半路被对方的手控制住。
动弹不得,那巨大的力道瞬间让雌虫想起那天反被教训的事,嚷嚷着: “不碰就不碰,松手!”
墨因望着他不似作假的态度,摆出了个凶煞的表情,才收回了手。得以逃脱的乌廉捂着自己的手,言语多有不满: “他到底有什么过虫之处,你要选他。”
“与殿下无关。”
乌廉气得肝疼,不明白他哪里不如对方了,恶狠狠瞪了龙人一眼,走前还放狠话。
“文什算你狠!”
“你不愿意和我睡就算了,怎么找都得给我给配子吧!”
雌虫怒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文什注意到旁边的目光,偏头看着墨因,被桌子遮挡的下方握住了对方的手。
“放心,我不会的。”
墨因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沉默点了点头,脸上的戾气一闪而过。
想抢温温的坏虫。
乌廉一出圣殿反脚就踹了一脚大门,惹得守卫惶惶,他一走就传成了皇太子上门找冕下要名分不成,摔门而去。
皇宫里的虫皇听说以后,为这玩世不恭的雌子犯愁,现在都敢在众目睽睽下脚踢圣殿大门,以后怎么得了。
突然想起了那只叫乌廉带话的雄虫,陷入了沉默。
下午,三只雌虫一同上门。
文什对此并不惊讶。
“冕下日安。”纳希面色无异向雄虫行礼,那件事就在两虫互不提及下从未发生。
“冕下,您到底跟皇太子说了什么?”哈顿迫不及待发问,连一贯地温文尔雅都不再伪装。
阿尔及尔则是站在后面沉默不语,目光定定看着雄虫身边的龙人。
“我选出了我的雌君。”
“墨因·卡里奇。”
此话一落,周遭的空气凝固下来。
三只虫不加掩饰的目光凌厉,震惊无比。
元帅沉声道: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是平平无奇的雌虫罢了,凭什么……
纳希一身妥帖的军服,肩上的军衔耀眼,面沉如水投下凝视的目光。
“他在哪?”
文什起身,毫无畏惧对上对方嗜血的目光,当着这些虫的面与墨因十指相扣: “我的雌君,墨因。”郑重的话容不得一丝作假。
他们的视线随之转移,眼里明晃晃的不甘和敌视。
“我没见过你。”三只雌虫挑剔的目光对龙人评头论足,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冕下,你太过任性。”元帅一身的威压,这是被羞辱后不再压抑的怒火。
手握五大军团,他在虫族几乎是说一不二。不过因为文什是他的未婚夫才加以忍让,但他没想到他处处退让,最后居然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哪怕文什选的是其他三虫,他还不至于会感到被侮辱了。
哈顿见纳希已经不客气出声了,有眼色岸上旁观。
“这是我的选择,没有谁能加以干涉。”文什下了逐客令, “阿加纳,送客。”
“大人们,请。”阿加纳适时出现,态度很恭敬却不容改变。
纳希深深看了雄虫一眼,甩手而去。哈顿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可惜地叹了口气,跟在后头离开。
反倒是一直没有反应的阿尔及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两只虫走远了才沉沉出声。
“冕下,他是黑龙。”
文什抬眸看他,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
“冕下,不管是帝国还是虫民,都不会赞同您的选择的。”阿尔及尔眼底无比失望,还带着一丝被屡次戏耍的怒气。
面对几近于威胁的话,文什反问。
“阿尔及尔大人关心的是什么,你心里有数。”
雌虫眼一缩,被戳中心思后有些恼怒: “冕下您何必挖苦我,臣不过是为了全虫族罢了。”
“如果你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就不必再说。”雄虫雄虫扯了扯嘴,眼里明晃晃的嘲讽,背过身来语气冷淡, “至于那个秘密我心里有数。”
说着文什注意到龙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自从阿尔及尔出现以后他都是防备的姿态。眼里浮现心疼,用力握紧了墨因的手。
察觉到的龙人扭头看他,耷拉着眉眼,语气可怜: “温温……怕。”
“不怕,我在。”文什注视着,见龙人精神不济,有些担心。
龙人点头突然抱住了雄虫,文什轻轻拍着他的背,在雄虫看不过的地方,墨因那张怯生生脸突然露出一个狰狞凶残的表情。
血盆大口,眼角的疤痕无比凶煞。
对面的阿尔及尔被吓了一大跳,面对他的挑衅气得手抖,愈发觉得黑龙就是不详之物。
“冕下,求您令择他虫啊,就算不是我!”他言语恳切,可雄虫却压根听不进去。
“您之前数次向我承诺的事情,您都忘了吗?”
望着文什冷漠的背影,却对黑龙嘘寒问暖,对比他百般努力都得不到对方的一个好脸,阿尔及尔愈发不甘,对黑龙的仇恨不断加深。
“阿尔及尔,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让我如何再信你?”安抚好墨因后文什转身,冷眼相待。
阿尔及尔被那祖母绿的眼眸里的冰棱刺得开不了口,嘴唇嗫嚅: “冕下我确定这次一定没——”
“够了!”文什勉强保持的温和散去,眉眼冷冽。
“退下。”
仿佛隔空被扇了一大巴掌,雌虫挂不住脸,面瘫脸扭曲。
定了定神,阿尔及尔沉声道: “既然冕下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用其他方式阻止您了!”语罢,快步离开。
“温温。”墨因担心看着他。
“没事,放心。”文什挤出一点笑,偏头看着雌虫离开的方向,回想着对方最后那个同归于尽般决绝的神情,心中隐约不安。
看着满眼依赖他的龙人,文什表情松懈下来,语气温和。
“我不会让他得逞。”
墨因见雄虫放松下来重新展颜,看着那些雌虫离开的方向,漆黑的眼瞳混沌一片。
都想抢走温温,伤害温温的坏蛋。
意识到黑龙的不安,加之阿尔及尔那番言论,文什想着他应该要做些什么解除后顾之忧。
“温温?”墨因看着一直盯着他看的雄虫。
文什注视着龙人,握紧了他的手。
圣殿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台下的众虫叽叽喳喳,探究的目光看进去,他们已经在圣殿门口待了一个月有余,一旦有什么风吹早动目光瞬间都会锁定,不肯放过任何可能与冕下接触的机会,哪怕是只见上一面都好。
这次显然不同往日,随着大门打开两队守卫跑出来,在两侧站立。见这种架势,在场的虫目光愈发期待。
一头白发出现,而后是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圣洁疏离的雄虫现身的那刻,全场一阵骚动。
“冕下!冕下!”
“冕下,看这里!”
“我爱你冕下!”
文什站在高处俯视,台下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庞清晰,墨因如同忠诚的守卫站在他旁边。
见虫民过于激动,纷纷往前挤,守卫及时向前将他们拦住,以防造成混乱发生。
修长的手一抬。
全场默契般安静下来,挤到前面的雌虫蓦然不动了,抬头望着高台上的雄虫。
彻底恢复平静,文什向他们的子民们宣布: “我要宣布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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