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眼瞳一动,两虫对上。

  “……我来。”

  此话一落,阿尔及尔震惊不已,脸庞上的肌肉抖动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只是想要雄虫不干涉罢了,但绝没肖想过要对方做那么大的牺牲。

  眼底惊涛骇浪不断,稍微镇定下来的雌虫理了理思绪,刷新了黑龙的重要性。

  冕下比他想象中的要远远更重视那条黑龙。

  “……如果虫工授精失败,需要自然受孕呢?”

  阿尔及尔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七魂早已在雄虫说出那句话时失了六魄。震撼的同时愈发好奇,他想知道雄虫的底线到底在哪。

  雄虫沉默,落入阿尔及尔便是默认,他嘴皮不由抖了抖。

  “有问题吗?”

  那么惊世骇俗的决定文什都能眼不眨地决定,后续的一切自然顺理成章。

  要不黑龙的雄虫找来,要不他履行冕下的职责,以SS级雄虫的身份,用最好的配子去验证正确与否。

  阿尔及尔僵在那里,良久干巴巴道: “没有。臣敬佩您的牺牲”

  文什转身的一瞬,恍如乌云散开,重见天日。

  一边的亚雌张大着嘴,看着雄虫向他走来。

  这,这真的是他可以听的吗?

  冕下不会真要杀他灭口吧?

  阿加纳缩成一团,直至雄虫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他腿一软赶忙扶住门。

  回去以后,阿加纳不分昼夜查找着消息,他不敢想象冕下屈尊去和黑龙结合。那根本不是一个物种,一巴掌下来娇娇冕下就一命呜呼了。

  有多少次他都想偷偷禀告大祭司,但是看到不远处同样不停翻阅的雄虫,就歇了心思。

  一边抹眼泪,强忍着哭声去看那些消息。

  冕下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他一直不想承认,自从冕下失踪以后,都快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了。

  冕下从不会对某件事或物那么执著。

  眼泪吧嗒吧嗒,模糊了视野,不小心泄露出哽咽声。

  亚雌已经思维发散到雄虫去世了,眼泪就愈发多。

  专注的文什瞟了一眼,一直想忽视,可对方一直断断续续发出抽噎声,距离从研究院回来已经过了一周。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纸巾,啜泣的亚雌抬头,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冕,冕下。”

  阿加纳接过开始擦眼泪,又擤鼻涕,再次抬头时雄虫已经不见了。

  黑龙趴在地上,身体微微起伏着,听见身后门开的声音也没有反应。

  出现在门口的文什站在那里看它,距离那次实验已经一个多月了,他终于敢面对它了。

  迟迟不见那些虫过来,黑龙眼眸有些疑惑,鼻子喷着气息。霎时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缓缓转过了头。

  眼底倒映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水波在眼眸里不断回荡,涌出的液体折射出光芒。

  黑龙起身,面向雄虫。

  文什站在那里,手上抱着白蛋。

  黑龙低低地叫了起来,抑制着上前的冲动,像是自身得出的经验,太过于主动反倒会吓到雄虫引来对方的厌恶。

  文什一步一步走近,突然蹲了下来,将白蛋双手递到跟前。

  黑龙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熟悉的气息,低头轻轻在上面磨蹭着,眼神无比柔软。

  瞧着黑龙小心翼翼,满是温情的动作,文什眼中有什么咔嚓一声碎掉了,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雄蛋乖乖躺在雄虫手心,享受着黑龙的亲昵。

  久久都不见雄虫有动作,黑龙恋恋不舍抬了头,似乎要从雄虫的神情上窥见出什么。

  头靠近一点就收回一点,长长的尾巴在地面摩擦着。

  嗷嗷。

  愣神的文什终于被低低的叫声唤回来了,看去,黑龙湿漉漉的黑眼瞳满是担忧。

  几乎是瞬间,雄虫后退了几步,重新将虫蛋抱在怀中。

  他的动作让黑龙很受伤,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低垂着头,摆出最低的姿态。

  眼眸一颤,文什避让开目光,说明了来意。

  “一切我都知道了。”

  黑龙抬头,眼眸一点点亮起来,尾巴也开始摇。

  文什没注意到,继续说: “你的雄虫是谁?”

  黑龙惊喜掺杂着疑惑,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嗷嗷。”

  “它的雄父是谁?”文什加重了语气,将目光放到怀里的小东西身上。

  黑龙一愣一愣的,预感到了不好的气息,视线落在白蛋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雄虫冰冷的话劈头盖脸落下: “我知道山洞的那个房间给谁住的了——”说着目光落到黑龙身上。

  “还有你为什么会乖乖跟我回来。只要你说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不然……你的蛋我不敢保证它们会是安全的。”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黑龙眼泪就已决堤,汹涌而下。模糊的视野里,雄虫的身影太过于冷漠,可怕了。

  心里的侥幸散去,黑龙低低哀嚎了起来了,头贴着地板,庞大的身躯不断颤抖,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怆。

  失望透顶的目光深深印在眼底,文什眼中浮现痛楚,心绞痛不止。

  下一秒,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将雄蛋放回营养箱里,失魂落魄的雄虫并没有注意到雄蛋主动贴上来,似是在挽留他的动作。

  文什出了门,转头望向隔壁,黑龙的声音持续不断,引来了研究员的注意。

  “它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叫?刚才是谁进去的?”严厉的声音响起。

  一边的诸多研究员面面相觑,都不吱声,角落里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

  “院长,是,是冕下。”说到后面声音几近于无。

  同时,得到答案的阿尔及尔看了过来,正好对上了雄虫的目光。

  见雄虫下一秒就走,雌虫眼里止不住的惊讶,回头看着反应激烈的黑龙,不知道雄虫到底做了什么。

  无比悲痛的黑龙贴着玻璃,爪子敲打着玻璃,四肢的铁链碰撞,铛铛铛作响。爪子紧握,似在蓄力,嘴里的小火苗还没冒起来。

  灭了。

  那瞬间,眼里荒芜一片。

  文什出了研究院,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他不明白,为什么黑龙就这么护着那只雄虫……明明对方都那么对他了!

  就算对方出面承认,也不会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但黑龙为什么就不为自己想想。

  至于为什么不将这个告之黑龙……文什苍白着脸,不愿去想。

  那天以后,阿加纳就发现雄虫的寝宫不再彻夜亮堂着了,冕下似乎放弃了。

  要找到那只神秘雄虫无异于大海捞针。

  亚雌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跟在文什身后。文什发现旁边欲言又止的亚雌,脚步一顿,随口一提。

  “不用找了。”

  猛地听到的阿加纳眼一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找的话,冕下岂不是要——

  一想到这,阿加纳就着急了: “冕下,还有时间的,说不定,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脊背笔挺的雄虫微微摇头,耳坠敲击着发出叮叮的声响: “不必了……找不到。”

  文什已经想通了,都过了那么久,那只雄虫说不定压根不在乎黑龙和蛋,或者早已经死了。再追查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说他消极怠工也罢。

  ……今天他就前往研究院,配合阿尔及尔。

  文什到了研究院,阿尔及尔看到他以后眼里闪过喜意,自从那天以后,雄虫拒绝了他的通讯和接见。现在看到雄虫主动过来,不免有些激动。

  “冕下,您终于来了。”

  嗯了一声,文什目光淡漠,等着将他做好参与实验的准备告之对方,下一秒却听到了出乎意料的消息。

  “那天您离开后,黑龙反应很剧烈,之后不知道怎么又昏迷不醒了。”说着雌虫注意着雄虫的反应,顿了一下, “您亲自去看一眼吧。”

  看见文什眼底的怀疑,阿尔及尔露出点苦笑。

  文什到了隔离室前,黑龙果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旁边的检测器上数据很稳定,看不出什么问题。

  眉心隆起,长长的睫毛飞颤,似是知道他心中的不悦,身后传来阿尔及尔解释的声音。

  “您明鉴,我对虫神发誓,之后研究院没有对黑龙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此话一落,文什偏头瞟了他一眼,没说信与不信,只是又转过了头,静静望着那条格外温顺的大黑龙。

  突然语出惊虫。

  “我要带它回圣殿。”

  “不行!”

  阿尔及尔脱口而出,意识到他的语气过于强硬又软了语气, “冕下三思啊,黑龙不能随便离开隔离室。圣殿也没有可以关押它的地方。”

  “它一直昏迷不醒,也找不出昏迷的原因,不会有问题。”

  “可是——”阿尔及尔想据理力争,解释黑龙脱离研究院管控的威胁。

  “圣殿的守卫并不比研究院差,就算黑龙突然醒了,也会第一时间控制住。”

  “冕下您答应过的,找到那只雄虫就开始实验,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任何眉目,就同意用其他雄虫代替。您要反悔吗?”

  “没有。”文什立在哪里,一身长白袍,透露出疏离和冰冷, “但黑龙现在昏迷不醒,你觉得能开始吗?”

  阿尔及尔闭嘴,望着隔离室里面的一动不动的黑龙。

  雌虫无话可说,文什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带黑龙走。

  “除了黑龙,那两颗蛋我也会一起带走。”

  听见这句话以后,阿尔及尔就知道雄虫是认真的,而且不会更改想法的。

  “它们需要及时孵化,在黑龙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文什说着。

  一直待在营养箱里会导致蛋发育缓慢,缺少雄虫孵化的雄蛋甚至会陷入长久的沉睡,能不能唤醒就是概率问题了。

  没有虫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无声对峙了很久,阿尔及尔终于低头,让出了路。

  “冕下,请。”

  文什看了他一眼,往隔离室走。

  “黑龙苏醒以后,我希望您会履行自己的承诺。”站在原地的雌虫忍不住出声,语气生硬。

  文什脚步一顿,下一秒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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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写甜文,甜文!可每一个脑洞发散后都能在我这变得苦大仇深,瘫。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