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苗愣愣地看着对方。
年轻男人穿着警服站了起来，身高腿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无比严肃认真，加上这身制一服带来的天然的威严和压迫感，芮苗直接被这句话的严肃性给唬住了。
回想他和对方的问答，小猫儿这才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然而他没想到一开始是杀人案的问讯，最终对方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漂亮的眼睛颤抖着，下意识帮斐珩辩解：“不是……”
然而年轻男人却已经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芮苗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意思，只感觉他的眼皮下压，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他一字一句、语气缓慢：“性一骚扰他人，按法律须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行政拘留，并处以罚款。”
听到拘留两个字，芮苗吓了一跳。
他慌忙站了起来，蓝色眸子里的海水波光粼粼：“没、没有，我们只是为了拍摄做准备。斐珩没有、没有骚扰我……”
原本坐着没有注意到，站起来以后，芮苗才发现男人似乎走得离他有点近了。
此时他站起来，对方笔挺的制一服外套就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肩上的徽章亮晶晶的。腰间一条皮带束着，勒出两道劲瘦的腰线，看得出来、很有力量。
芮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被后面的沙发绊到，差点又坐回去。一条线条流畅的手臂拉住了他，勉强扶稳的同时，这距离近到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Alpha浓烈具有侵占性的信息素从极近的地方散发出来，很陌生，是某种薄荷的味道，有点刺激性。
年轻警察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笑了一下。他的笑里带着些芮苗看不懂的意思，然后他抬起头盯着门外，似乎要穿透这道门望向门外的斐珩。
“也就你才会相信，这种东西真的是为了拍摄。”
他从鼻子里轻轻哼出来一声，又转回头来看向芮苗：“你还替他说话。”
芮苗卷翘的长睫毛下意识眨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的视线有点烫人，而且这话的语气，总觉得有点酸。
可是这个警察他明明是第一次见，这种感觉来得毫无道理。
男人盯着小漂亮低着的脑袋，毛茸茸的银发上一个可爱的小发旋。在无人看见处，他咬了咬牙，又两步走回去坐下，拿起笔，似乎要继续记录。
芮苗见他似乎放过了“性一骚扰”这一茬，这才松了口气，又乖乖重新坐下了。
“出了化妆间以后，你去了哪里？有谁可以证明？”
男人的语气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然而芮苗经过刚才那一茬更不敢乱说话了，讷讷地大致说了一下自己后续的行动，只是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刻意找人和遇到金毛的事情。
年轻男人皱了皱眉，抬起头：“你去完厕所，出来就在电梯间遇到了谢璟？确定吗？”
芮苗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回想了一下，睁着无辜的圆眼睛点了点头：“嗯。”
年轻警察突然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芮苗搞不懂，每次对方这样笑，他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刚想问，就看到男人用那只记录的笔戳在下巴上支着。
他突然做出这个动作显得有点可爱，然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芮苗瞬间腰都坐直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从摄影棚出来，厕所和电梯间是两个反方向。”
年轻警察眯起眼，语气有点暧昧不明，他慢慢悠悠地：“你上完厕所不回摄影棚，去电梯间干嘛？”
芮苗突然就噎住了。
他又没有真的去厕所，根本就不知道厕所具体在哪里。然而这年轻警察一来就搞清楚了整个楼层的分布，甚至比在这里呆了一上午的他更加清楚。
他一心虚，卷翘纤长的睫毛就下意识胡乱眨动，颤颤地。柔嫩湿润的唇瓣微微张开，却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似的，像是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
刚刚他说错话了，这个警察就差点要拘留斐珩。
现在他根本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会觉得杀人案件跟他有关，要把他抓到警察局去审问吧。
一想到这里，小猫儿有点害怕了，圆圆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染上了委屈的红。
他努力忍着，不敢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掉眼泪，用力睁大眼睛和眼前的男人对视，心里慌乱地想着、要怎么圆下去，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小小的鼻尖都已经泛红了。
年轻警察原本优哉游哉地，还想看这个漂亮的Omega小明星要怎么继续编。然而目光触及他越来越红的鼻尖，他的眼神却忽然开始轻微闪烁起来。
芮苗很无助，他正准备跟B612求助，却突然听到“啪”地一声。
年轻警察不知道为什么合上了本子，甚至连钢笔的帽子都盖上了。
他低着头，语气轻松：“关于您的问讯结束了，待会儿出去以后，您帮我叫一下下一位同事进来。”
小猫儿有点茫然。
他还没回答，怎么突然就结束了？
他还没回过味来眼前的男人为什么突然放过了他，就见年轻警察站了起来，把本子插进了裤腰后面：
“接下来这个问题，是我私人的一个小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芮苗愣愣的，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要问什么“私人”小问题，就看到年轻男人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关于你被包养的绯闻，是真的吗？”
——
直到从房间里出来，芮苗脑海里还回荡着年轻警察问他的那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合上了笔记本，对方卸下了工作状态。哪怕十分认真严肃地看着他的时候，眉眼间那种情绪变化根本无法掩藏。
他敏感地注意到，对方看他的眼神变化了很多。从问讯时那种掩藏得很好的平静无波、变得灼热、关切，一秒钟都没有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过。
这种眼神，他在祁遂、周峋还有薛矜，他们身上都见到过。
小猫儿其实有点奇怪，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年轻警察跟他同样没有过接触。
他自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在漆黑的房间里喘一息着，拿着他的照片，无法自持地将它弄脏、然后又克制地坐起来，用纸巾一点点地将它擦干净。
也不知道他的手机相册里，有个专门关于他的收藏夹，从他出道以来所有的活动、舞台、各种各样的杂志照片，全都能在里面找到。
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严肃正直，看起来只是例行公务盘问他的男人，在刚刚单独问讯他的那十几分钟里，几乎已经用视线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个遍，仿佛一台机器，将他身体的每个细节都刻进了脑子里。
或许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在对方的梦里，呜咽着被迫让对方在他身体里成结。
然而漂亮的Omega小明星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睁着蓝蓝的猫儿眼望着对方，根据记忆回答了对方这个奇怪的问题。
“假的。”他瘪着嘴巴软软道，“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还P了一张假照片。”
他漂亮的睫毛垂下去，看起来有点委屈。
却没有注意到年轻男人的眼神在他回复完这句话以后瞬间松懈了下来，就像是那种只要听到爱豆亲口回应黑料是假的，就会无条件相信的小狗。露出了自从芮苗进来以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然而这情绪变化只是短暂的一瞬，芮苗抬起头来以后他就收起来了。
“嗯。你可以出去了。”
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工作状态，为了掩饰嘴角的笑容，嘴巴拉得很平。
芮苗听说可以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整个问讯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他来说心理压力真的很大。然而他却不知道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出门的漂亮背影，然后就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依然端正严肃，屏幕上却输入了和他目前的样子截然相反的文字。
全是心照不宣的Alpha男友粉的“芮老婆指定老公①群”里，此时突然出现了这样一段文字。
【尤圳圳没有圳：老婆很可爱，想曰。他说绯闻是假的。】
不出意料，群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回复——
【醒醒、中午了。】
【绯闻当然是假的，我老婆只能我来包养。】
【怎么又提绯闻这事儿？今天控评了吗搁这巴巴。】
年轻男人歪着脑袋，看着群里这群Alpha粉的回复，他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不屑地按熄了屏幕。
你们懂个屁。他心想。
绯闻是假的，老婆亲口告诉我的。
想曰是真的。
——
由于突然发生的杀人案，整栋大楼都封锁了，拍摄自然也无法继续进行。
芮苗接受完问讯出来以后，崔英就跟他说，可以先回去了。
小漂亮回化妆间换衣服的路上碰到了谢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竟然还没走。见到芮苗，他走了过来，却在走了两步以后突然停下，视线定在他身上某个地方。
芮苗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裙子的其中一条开叉勾住了一点。此时整条大腿竟然都露在外面，甚至连原本看不太清楚的金色图腾都露出来了，不怪得他觉得有点凉凉的。
芮苗脸蛋泛起了一点粉，连忙整理了一下裙摆。
谢璟走上前来：“这个图腾也是斐珩帮你画的吗？刚刚没看到呢。”
芮苗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注意力总是会第一时间落在那个图腾上，就连刚刚的年轻警察也是。然而刚刚已经差点闹出“性一骚扰”这一茬了，他此时也只是含糊应了一声“嗯。”
见谢璟没有说别的，他也没有理会他，匆匆进了化妆间去换衣服。
里面没有人，斐珩也不知道去哪了，也许还在警察那边接受问讯。芮苗飞快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穿好了鞋子，去看手机，楚忱竟然还没有发消息过来。
他当时因为有事提前离开，走的时候跟他说了，让他下班的时候等他来接他。
芮苗犹豫着要不要给斐珩发消息，然而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谢璟居然还站在门外。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逆着走廊的灯光，从头精致到脚的男人散发着格外矜贵的气场，明明周围的人看着他都绕道走，他却跟个保镖一样守在门口。
见芮苗开门出来，他冲他笑了一下。
“哥哥，是不是要回去了？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