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豆子的菊花枕头做好之后,林长风也该去打猎了。

  休养生息了两季的动物们如今正是膘肥体壮,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只要今年秋天的收获够多,那么明年他和李豆子的乡村小别墅就有着落了。

  林长风出门,喵喵就自动跟在李豆子身边保护。

  喵喵如今已经长成,个头和林长风之前看到过的成年虎相差不大。甚至因为林长风的异能蕴养,比那些完全成年的老虎更胜一头。李豆子走在它身边,安全感满满的。

  秋天的山林被各色黄的红的树叶浸染,是文人骚客笔下道不尽的愁思与哀怨。但是对李豆子来说,是数不清得收获与喜悦,他一头扎入深山,简直就像老鼠进了粮仓一般——

  板栗子、山梨子、野柿子、猕猴桃、野花椒、山里红,满山的果实他一只鼠——啊不,一个人——搬不完、根本搬不完!

  采的东西太多,一个人搬太吃力,最后连喵喵身上都放上了背筐。

  去年林长风一个人,又要打猎又要采集,囤的东西就能保住冬天不挨饿。

  今年不一样,他俩分工合作,林长风专心打猎赚钱,李豆子带着喵喵负责采集。所有的收获加在一起不仅能保住冬天,连明年的春天、夏天都够。

  林长风今年猎了一头熊、三头麂子、五只红狐、六头梅鹿,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兔子、山鸡若干,可谓是大丰收!

  李豆子喜滋滋地盘算:“熊掌拿去卖,镇上的有钱人喜欢这个,价钱高。”

  “好,熊肉留着给喵喵加餐,这几个月也辛苦它了。”

  “嗯嗯,要留的,”李豆子点头同意,“喵喵可真是帮了我大忙,要是没有它,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弄回来。”

  林长风无奈笑道:“你就不能一次少弄点嘛。”

  每次李豆子出门,那都是一出去一天,回来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家搬。林长风心疼他,说就放在那儿,等他回来去取,偏偏这人还不肯,说是什么放在外面不放心,这大山里没人偷没人抢的,哪有什么不放心的。

  熊肉和狐狸肉都留着给喵喵吃了,剩下的他俩留了两头梅鹿和一头麂子,兔子全部剥了皮,晒干做腊肉,野鸡也是这样。留好一家三口的口粮,剩下的都要拿出去卖了。

  卖家都已经寻好了,观蒲楼方掌柜出面引荐的徐员外。他手里有一支商队,本来是靠着蒲河做私人漕运生意,将南边的稻谷运往北方,再从北地粮商手里买麦面小米送到南边,赚个差价。

  后来想着这么大的船只用来运粮太可惜了,干脆做起了丝织茶叶、皮毛草药、笔墨纸砚等贵价物品生意,走上一趟便能赚得盆满钵满,可比运粮划算太多了,就是生意做大了难免遭贼惦记。

  本来徐员外看林长风长得高大,是想将他纳入船队做个打手的,做生意走南闯北,一路上水贼匪盗不少,多一个武力就多一份安全。奈何他不论怎么说,林长风就是不干,只答应猎些好皮子卖过来。

  徐员外虽然可惜,但也别无他法,他是个正直的人,不好强人所难。

  林长风卖的麂子梅鹿都是活的,熊皮和狐皮品质也好,徐员外也不压他价,一共卖了六百三十二两,加上李豆子采的草药,一共得了六百五十二两。

  李豆子掰掰手指:“税交了五十两,咱们一共还有……”

  “六百零二两。”

  “对!六百零二两……”

  六百多两啊,不是六百文,天呐!李豆子语气发飘,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云端一般。

  林长风看他傻乎乎的样子,伸手拍拍他脑袋:“傻了?咱房子有着落了。”

  “对,房子,咱们可以去镇上找工匠了,不必等到大家农闲。”

  “没错,”林长风摩拳擦掌,他俩终于要有个正式的家了。

  钱凑齐了,接下来就是买地基,别看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土地把控的还是很严格的。

  房子不是随便划块地就能建造的,官府对这方面是有规定的,想要建房需得村长同意、由村长领着去县里登记,缴纳了买地金才能拿到地契,并且这块地只能用于建房,建成之后还要去另外登记房契。

  李豆子原本的小屋子倒是可以推倒重建,但是那一小块地方不够用。林长风想要一个四面连廊的大房子,中间开天井,除湿排水增加采光。

  屋前要有院子,种种花、养养草,还要盖个喵喵屋,虽然好大儿不见得能在村里长待,但是该它的也不能少。

  村长听完林长风说的这一大通,脑子有点晕乎:“你那猎户生意这么赚钱?”

  “啊,还行吧,我也不知道这些需要多少银子,就是先提出一个设想。”

  “看样子是赚了不少,”村长嘀嘀咕咕,“同样是猎户,怎么沈小子过得这么贫穷。”

  这话林长风不好接,他笑着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您什么时候方便带我去衙门办一下这事。”

  “今天就行,明儿个有事,你带上银子了嘛。”

  “带是带了,不知道够不够。”

  “没事,过两天再送过去也是一样,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大的地要花多少钱。”

  村长长这么大没经手过这么大的房屋置地,对这个花费属实是没有概念。

  “这样也行?”林长风心想:还怪人性化的。

  “先去问问呗,钱够了就买,不够的话也办不了,差役都是看钱办事的。”

  好吧,高估了。

  这县衙林长风也不是第一次来,之前办理户籍的时候来过,办理弓箭购买凭证时也来过,也算是轻车熟路。与林长风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的官府高高在上形象不一样,这个时空的人民生活中要和官府打交道的时候还挺多的,差役虽然有小心思但还算好说话,不过也可能跟县令管得严有关系。

  置地钱按照面积大小有所区分,如村长家那样一间堂屋四间卧房大小的十两银子足够,林长风想要的大小得花上五十两银子。

  花了钱,领了地契,这小房子计划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林长风细细收好地契,露出满意地微笑,村长在旁边忍不住道:“你可真行,竟然随身背了这么多银钱,就那么大喇喇放在背筐里,也不怕被人偷了。”

  “这不是想着要办事嘛,平时也不带这么多。再说也没有大喇喇,上面不还覆着一块布遮住了嘛。”林长风嘿嘿一笑,主要是这年头去哪儿都靠腿走,能一趟办完的事情他决不允许走两趟。

  “行吧,来都来了,干脆把泥瓦匠人定好得了。”

  “我正是这样想的,不过我不懂这些,不知道您有没有认识的?”

  “我有一个老哥哥,是在牙行混日子的,他认识的人多,我领你去问问。”

  “哎,好,辛苦村长了。”

  村长觑他:“说这话!”

  “错了错了,下回不跟您客气了。”

  “这还差不多,”村长满意了,一回头看人还在原地傻乐,胡子一吹,“还不快跟上!”

  “来了来了。”

  村长领着林长风一路到了城西,在酒楼商铺之中,夹杂着一间中等大小的铺子,这里就是牙行了。

  和林长风想象的很不一样,是个很正经的铺子,里头的牙郎来来往往,领着客户出门的、给人登记咨询的应有尽有,大家少有闲谈,各有忙碌。

  林长风小声和村长嘀咕,他以为的牙行是那种拿着小鞭子,站在一群群奴隶旁边呵斥看管的凶残样子,但现在看来,人家就是正经的中介,不搞那买卖人口的生意。

  村长听他这么说,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一个年轻牙郎笑着开口道:“这位兄弟说的那种也不是没有,城东集市上就有一家,他们叫人牙子。”

  林长风尴尬一笑,这小哥耳朵还挺灵的。

  村长问道:“不知刘大在不在?”

  小哥一笑:“您来的不巧,他刚刚带着人去城北看房子去了,不知您二位有什么需要,我也是能帮着介绍的。”

  村长:“不用不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可就不知道了,城北要租的房子多,一家一家看来,不到天黑回不来。”

  村长眉头一蹙,这也太晚了,他俩还要赶着回村里呢。可是要真找牙行的人帮忙找人就得花钱,这年头赚钱可不容易,他可不想林长风花这冤枉钱。

  村长拉着林长风出了铺子,悄么商量道:“要不咱们下回再来。”

  林长风没有那么多顾虑:“也不用,走一趟怪麻烦的,不然就让那小哥带咱去吧。”

  “啧,你这孩子,那不是要花钱吗?这城里人都钻了钱眼子,让他们带着还不知道要花上多少钱呢。”

  林长风劝慰道:“村长,我想着早定下早好,听着那小哥的意思,您哥那边也有客户,咱不好多耽误人家生意。”

  两个人嘀嘀咕咕,牙郎小哥见状也不着急,他静静等了一会儿才出门把两人招呼进来:“两位,外头太阳怪大,不如进来喝口茶歇会儿吧。”

  他领着人进来也不忘记推销自己:“您二位放心,咱们都是正规生意人,不做那坑蒙拐骗的事情,收费也不高,不用当心被宰的。不如你们先说说要办哪方面的事情,我听听看能不能帮上忙,这事情要是没有成,咱也不收费,你们也用不着担心吃亏。”

  林长风很心动:“我是想着要建房子,想问一下有没有好的泥瓦匠人。”

  小哥听罢一拍手:“这你们可找对人了,我可刚好认识,你们进城的时候肯定都看到那城墙了吧,就是我认识的老先生帮忙做的,人家十来岁就开始做这行,手艺没话说。”

  村长打断他:“你这后生净胡说,那城墙不是当初县令大人召集囚犯修建的嘛。”

  “老先生说的不错,城墙确实是这样,但是那上面的女墙弓楼、飞檐翘角,一般的人可做不来。听我爹说,当年蒲河发大水,县里的人全部去抗洪了,恰巧老城墙倒塌,一时召集不上来适合青壮修建,这才让当时才十三四岁的一批泥瓦学徒搭着囚犯帮忙修建的,如今二三十年了,还好的很呢。”

  “听着是这么回事,”这事情村长也有听说,倒是不好辩驳,“那你这个怎么收费?”

  “好说,师傅两天的工价,”小哥也不卖关子,接着道:“一般大师傅的工钱是五十文一天。是多是少得你们自己谈,我这给的只是一个大概,根据我经手的这些买卖计算得来的一个均数,你们当个参考,做不得准。”

  这小哥倒是会做人,林长风问道:“不知怎么称呼?”

  牙郎小哥闻言露出了点真心诚意地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桥,您怎么称呼?”

  “林长风,这是刘老,我们村的村长。”

  “好,这边坐,我给你们仔细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