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在古代当太监这么赚钱吗【完结】>第109章 仗着宠爱作天作地

  刘觞愣了一下, 其实他与李谌两个人,也是经常闹别扭的,但李谌从没说过这么重的话, 尤其他的表情。

  李谌的双眼充斥着冷漠暴怒的光芒, 仿佛一头发狂的野狼,刘觞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怎么,”李谌怒喝道:“还要让朕请你出去么?!”

  刘觞心窍微微发颤, 说不出来的难受, 凉丝丝的盯了一眼李谌,没有言语一声,转头便走, 大步离开了御营大帐。

  刘觞气冲冲的走出来,闷头回了自己的营帐,他回去的时候, 兽医刚好将小灰灰送回来。

  小灰灰的门牙掉了一颗, 兽医带他去医治, 这会子已经不流血了,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变成了豁牙子, 一开口叫唤有些漏风。

  小灰灰从兽医怀里跳下来,立刻钻进了刘觞怀中,用小脑袋不停的拱着刘觞。

  刘觞抚摸着小灰灰的脑袋, 生气的道:“小灰灰,以后你就只有一个阿爹了!”

  “嗷呜?”小灰灰迷茫的歪头, 嗷呜了一声果然漏风。

  小灰灰也意识到自己牙齿漏风, 连忙闭起嘴巴, 还用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一脸卖萌的模样。

  刘觞继续抱怨道:“是天子了不起啊,随随便便朝别人发火,你说是不是,儿子?”

  小灰灰:“嗷呜嗷呜?”

  李谌喝退了刘觞,听到“哗啦”一声帐帘子的响动,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窍中充斥着暴虐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刺激,就能这般发火。

  刘觞一离开,李谌便后悔了,紧紧盯着摇晃的帐帘子,他快速追上去两步,大喊着:“阿觞!阿觞!”

  只不过刘觞已然离开,御营大帐又十足隔音,根本听不到李谌的呼唤声,李谌当即从御营追出去,往刘觞的营帐而去。

  他刚来到刘觞的营帐门口,还没来得及打起帐帘子,便听到里面传来刘觞义愤填膺的嗓音。

  “他就是孩子脾气,本来也没多大。”

  “生气就生气,有什么了不起,这次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哄他的,就是他无理取闹。”

  “长得帅了不起?胸大了不起?反正我也睡够了,爱谁谁!”

  李谌撩起帐帘子的动作突然顿住,一时间手掌有些发颤,心窍也跟着颤抖起来,那种无名的火气噌噌的往上冒,血行加速,脸色涨的通红,心里想着,难道阿觞与朕在一起,就是因着觉得朕长得还不错?现在他腻歪了,竟然背地里如此说朕!

  李谌气得狠狠放下手来,也不进去了,一甩袖袍转身离开,没有回御营大帐,冲到马厩牵了一匹马,飞身上马,直接狂奔而出。

  “陛下!陛下!!”鱼之舟在后面追了两步,但是怎么可能追的到,他想问李谌这是去哪里,也不带守卫。

  但是李谌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策马狂奔,直冲营地而出,消失在猎场之中。

  鱼之舟着急坏了,立刻跑入刘觞的营帐,急切的道:“宣徽使,大事不好了!”

  刘觞抱着小灰灰还在抱怨,道:“怎么了?”

  “陛下!”鱼之舟道:“陛下他方才冲出营地了,一个人,也没有让侍卫跟着。”

  刘觞一听,又是天子,自己还在气头上,才不愿意多管闲事了,免得他又让自己滚开。

  刘觞淡淡的道:“天子也不小了,肯定有自己的承算,他喜欢跑出去,你若是拦着,还会叫你滚开呢。”

  鱼之舟一听便知道,宣徽使与天子在闹别扭,鱼之舟道:“方才宣徽使离开,天子是着急来追宣徽使的,必然也是知晓自己说了一时气话,宣徽使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刘觞狐疑的道:“他来过?”

  “来过。”鱼之舟道:“方才天子来过,只是……在营帐门口,听到宣徽使说……说……”

  刘觞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话,什么睡够了,才不会哄他等等……坏了,那都是刘觞的一时气话,难道李谌当真去了?

  刘觞转念一想,怎么了,就允许天子说气话,让自己滚蛋,不允许自己说气话?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亏他干的出来。

  刘觞越想越气,道:“天子不是心情不好吗?正好让他出去散一散。”

  鱼之舟则是担心:“可是……猎场刚刚出现了发癫的棕熊,小臣是怕……”

  刘觞烦躁的挥了挥手,道:“等一会儿再说罢,若是一会儿天子没回来,再叫人出去寻,你在这儿这般担心,指不定天子一个人跑出去还欢心呢。”

  鱼之舟也只好如此了,希望李谌只是跑出去散散心,并不会遇到什么事儿。

  李谌赌气,策马狂奔离开营地,一个人窜入猎场中,越想越是生气,亏得朕如此爱慕刘觞,而那个刘觞呢,终究是个没心肝的,让朕这般牵肠挂肚,你看看他倒是好,嘻嘻哈哈的去找耶律延木,难道朕比耶律延木要差么?

  他这么想着,心中的怒吼更甚,疯狂的策马狂奔,也不狩猎,一路横冲直撞,低矮的树枝刮上了李谌的面颊,李谌丝毫也不停歇,还是犹如癫狂一般横冲直撞。

  “嘶……”李谌一只手拉住马缰,另外一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不知怎么的,心跳实在太快了,那种心慌的感觉席卷而来,李谌说不出来的难过,呼吸越来急促,紧跟着便是头晕目眩的感觉。

  嘭——

  李谌拉着马缰的手劲儿一松,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正好撞在林间的石头上,瞬间昏厥落去,不省人事……

  刘觞抱着小灰灰给他梳毛,又给小灰灰洗了个澡,等着天色昏黄下来,这才从营帐走出去,道:“天子回来了么?”

  陆品先从旁边经过,道:“陛下并未归来。”

  “什么?”刘觞道:“还没回来?”

  刘觞心底里着急的厉害,心想这个李谌,真是不知道轻重,跑出去这么久也不回来,营地里还有契丹使团,晚上必然还有晚宴,这么晚了不回来,是想要放契丹使团鸽子么?

  刘觞立刻道:“派人去寻,快!”

  “是!”

  神策军去寻李谌,刘觞自然也坐不住,他立刻抱起小灰灰,道:“儿子,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咱们也去找找他。”

  小灰灰:“嗷呜!嗷呜!”

  刘觞抱着小灰灰骑上马,离开营地,跟着大部队出去寻找,猎场占地面积宽大,其中一面还临着野林子,虽然有栅栏隔开,以免野林子之中的野兽窜进来,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出去,还是易如反掌的。

  因此想要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十足的不容易。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从昏黄转变成了漆黑,刘觞更是心急如焚,太不让人省心了。

  “嗷呜嗷呜!!”

  小灰灰突然吼叫起来,虽然牙齿漏风,但是异常的激动,冲着一个方向不停的怒吼。

  “儿子!”刘觞一个没抱住,小灰灰竟然从马背上窜了下去,轻盈的落在地上,冲着刘觞叫了两声,又冲着黑暗的林子叫了两声,示意刘觞跟上来。

  小灰灰叫唤完,立刻朝着林子跑进去。

  刘觞道:“快跟上!”

  众人跟着刘觞往前策马狂奔,小灰灰身姿矫健的跑在最前面,等跑了一阵之后,小灰灰更是激动,不停的狂吠。

  刘觞定眼一看,是一匹白马,鱼之舟立刻认出那匹马:“这是天子离开之时骑乘的马匹。”

  马匹在这里,但是天子不知所踪,实在是太奇怪了,就算天子闹别扭,也不该把马匹扔下,这偌大的猎场想要一个人走回去,实在太难了。

  马匹在原地逡巡,时不时的吃着草,小灰灰一跑过来,马匹有些受惊,小灰灰却没有空打量它,而是冲着前面“嗷呜嗷呜”狂吠两声,继续往前跑去。

  “快看!前面有人!”

  “是不是天子?”

  “真的是天子!天子在这里!”

  神策军大喊呼唤着,将其他分散开来的神策军全都召集过来,刘觞翻身下马,快速冲过去,便看到李谌倒在地上,他的额头流了很多血,染红了旁边的石头,怕是坠马之时脑袋撞到了石头所伤,万幸的是,现在已经不流血了,血迹呈现干涸的状态。

  “陛下!陛下!!”刘觞不敢去碰李谌,怕他身上还有其他伤口,连忙大喊:“崔御医!崔御医!”

  崔岑冲上来,检查李谌的伤口,在他的四肢捏了捏,确保没有任何骨折和其他的摔伤,道:“头部撞伤,其余都是擦伤,快,先抬回去。”

  神策军将昏迷的李谌抬起来,一行人火速赶回营地。

  刘觞担心李谌,一直没有离开,心里多少有些自责,都是自己一时赌气,若是早一些听鱼之舟的劝解,早一些出来寻人,李谌也不会兀自昏迷这般久,连血迹都干涸了,若是真的有其他的摔伤或者骨折,后果不堪设想。

  刘觞自责的厉害,抱着小灰灰十足的紧张,差点子把小灰灰给撸秃了。

  崔岑给李谌包扎了伤口,道:“宣徽使不必太过担心,陛下没有大碍,一会儿便能苏醒,或许会有些头晕恶心,都是正常的。”

  应该是脑震荡,毕竟李谌坠马磕到了头部,这会子还在昏迷。

  鱼之舟见刘觞坐立不安,便出言安慰道:“宣徽使,陛下已然安然无恙,宣徽使也不必太多自责,想来陛下醒来,看到宣徽使如此自责,也会难过的……”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软榻上的李谌突然动了一下,因着头疼恶心,难耐的闷哼了一声。

  “谌儿!”刘觞抢过去,紧张的道:“谌儿,怎么样?哪里难受?”

  李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似乎很迷茫自己怎么会回到御营大帐,他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楚了榻前的人是刘觞,当即便怒火冲冲的道:“怎么是你?谁允许你叫朕小名儿的?”

  刘觞一愣,没想到李谌火气还这么大。

  李谌又道:“朕不需要你管,你不是已然腻歪了朕么,你走!”

  鱼之舟:“……”简直现场打脸,方才还安慰宣徽使,陛下不会怪罪的,结果打脸来得太快了。

  刘觞耐着性子道:“陛下,你受伤了,还是快些躺下来吧,崔御医说你可能会有些头晕恶心的症状……”

  “朕不需要你管!”李谌打断他的话,嗓音愤怒又冷漠:“你不是已然腻歪了朕么?觉得朕孩子气长不大么?还在朕跟前假惺惺的做什么?怎么,是怕丢掉你的荣华富贵么?”

  刘觞的脾性一下子也上来了,平日里他是很能忍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社畜,忍耐的功夫还是有的,但今日面对李谌,还真是忍不下来,毕竟在刘觞心里,李谌已然是不同那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与你心尖儿上的人说同一句话,产生的效果必然是不一样的。

  刘觞皱眉道:“陛下,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然还能如何?”李谌冷笑道。

  鱼之舟道:“陛下消一消火气,宣徽使方才寻找陛下……”

  不等鱼之舟说完,李谌再一次打断:“住口!谁让你说话的?”

  鱼之舟没有法子,只好退在一边。

  刘觞道:“好好,别人的好心你都当作狼心狗肺,小臣就是一个攀龙附凤之人,真是让陛下看走眼了,对不住啊。”

  说罢,大步离开御营大帐,重重摔下帐帘子走了。

  李谌看着刘觞离开,他头疼的厉害,恶心想吐,心跳飞快,心慌的也厉害,后知后觉自己的脾性为何如此暴躁,没来由的想要发火。

  李谌又有些后悔,但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伏在榻边干呕了好几口。

  刘觞也不知道今天与李谌吵了第几次架,气愤的离开营帐,对着地上没有点燃的篝火木头使劲踢了一脚。

  “宣徽使?”郭郁臣从旁边经过,手里抱着一大堆树枝柴火,显然正在搭建篝火,而搭建了一半的篝火,全都被刘觞踹塌了。

  刘觞一愣,连忙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一时泄愤,我给你重新搭起来。”

  郭郁臣憨厚一笑:“没事没事。”

  刘觞蹲下来帮忙搭建篝火,郭郁臣瞥斜了他一眼,道:“宣徽使刚从陛下的御营出来罢?陛下的伤势如何了?”

  刘觞干巴巴的道:“没事了,休养几日便好。”

  郭郁臣道:“宣徽使与陛下……吵架了?”

  刘觞冷哼一声:“谁敢与天子吵架呢?”

  郭郁臣一听,准保是吵架了,他嘴巴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不会出主意。

  刘觞看了郭郁臣两眼,询问道:“小郭将军……你与阿爹,不吵架吗?”

  “不曾啊。”郭郁臣很自然的道:“自然不曾。”

  “为何不曾吵架?”刘觞更是奇怪:“你们就没有见地不和的时候?”

  郭郁臣挠了挠后脑勺:“见地不和的时候肯定是有,可也不曾吵架,毕竟每个人的见地都不一样,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吵架,岂不是累死了?”

  “也是……”刘觞感叹道:“小郭将军你是老好人嘛,谁会和你吵架呢。”

  “其实也不尽然。”郭郁臣笑道:“主要还是枢密使,枢密使为人沉稳又成熟,很是包容郁臣,宣徽使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嘴笨,总是惹得旁人不痛快,但是每次枢密使都能包容郁臣,且郁臣还从枢密使那里学会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受益良多呢!”

  刘觞喃喃的道:“沉稳、成熟?”

  “在聊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光从附近走过来,对郭郁臣道:“这里本使来帮忙,你去忙那面。”

  “好嘞,”郭郁臣笑道:“多谢枢密使,那我去了。”

  郭郁臣很快离开,刘光蹲下来,与刘觞平齐,和他一起搭建篝火,淡淡的道:“觞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刘觞没精打采的道:“阿爹看出来了?”

  刘光一笑:“何止是阿爹看出来了?连郭将军都看出来了。”

  “唉——”刘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阿爹,我与天子吵架了,一天吵了好几次。”

  刘光道:“你们平日里也没少吵。”

  的确如此,刘觞自从和李谌在一起之后,就没少吵架,李谌特别容易吃醋,每次都是因为吃醋的事情吵架,刘觞本以为已然习以为常,李谌年纪小,总是要哄一哄的,也无伤大雅。

  刘觞抱怨道:“天子这次太过分了,竟然让我滚,我都这么关心他了,他一点儿也不领情,还说我谄媚,我攀龙附凤?我阿爹的银钱已经多到没地方花了好嘛,拼爹啃老就足够了,还需要这么攀龙附凤吗?”

  刘光无奈的摇摇头,道:“阿爹早就与你说过了,让你找一个乖巧的,听话的,没有什么根基的,这样他日日宠着你,顺着你,也不会令你生气,也不会令你心烦,还会讨你开心……可你偏偏看上了天子的颜色,今日只是因着这么点的事情你们便吵架,那往后呢?往后还有更多更大的坎儿,你们要如何迈过去?”

  刘觞被他越说越没有信心,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刘光轻轻顺着刘觞的鬓发,温柔的道:“觞儿,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不是光靠爱慕与欢喜便可以的,还要面对很多不可避免的问题。而这个人,值不值得你付出,你要想清楚。”

  刘觞以前没有谈过感情,这也是头一次,难免会觉得很迷茫,很生疏,听了刘光的话,又觉得更加迷茫了,真的值得吗?拼爹不好嘛?啃老不香嘛?没事儿花花钱,有事儿喝喝酒,这不是每一个社畜的梦想吗?而刘觞却因为和小男朋友吵架,在这里唉声叹气。

  李谌受了伤,但因着他受伤的缘故不能声张,所以便没有传扬出去,只是说偶感风寒,晚上的晚宴就不参加了。

  李谌躺在御营大帐中,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之声,心里越来越不痛快,辗转反侧,怎么也歇息不了。

  “嘶!”他一翻身,正好碰到了头部的伤口,疼得一个激灵,干脆坐起身来。

  李谌心跳很快,狠狠深吸了两口,总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按理来说,自己的脾性也不算是暴躁,怎么今日如此暴躁,一句话不对付,火气蹭蹭的往上冒,说不出来的难受。

  李谌看了一眼营帐门口的方向,没有人影儿,嘴上嘟囔着:“朕不让他来看,他还真是不来,此时怕是与耶律延木饮酒作乐,早就把朕忘在脑后了罢?”

  鱼之舟实在看不过去了,道:“陛下,耶律特使失血过多,还躺在营帐中静养,哪里能够去饮酒作乐?”

  李谌一想,也对:“那……阿觞他没有与耶律延木饮酒作乐了?”

  鱼之舟道:“自然是没有的。”

  “咳咳!”李谌咳嗽了一声,从榻上下来,道:“朕躺乏了,出去散一散。”

  鱼之舟心知肚明,他一定是去找宣徽使的,只是嘴巴太硬,不愿意承认罢了。

  鱼之舟立刻拿来披风,给李谌披上,毕竟他受了伤,绝对不能着风,然后点起宫灯来,道:“陛下,小臣为您导路。”

  李谌与鱼之舟出了御营大帐,便往刘觞的营帐而去。

  到了营帐门口,李谌别扭的道:“朕什么时候说要来这里了?鱼之舟,你怎么引的路?”

  鱼之舟淡淡的道:“陛下难道不是想来这里?那陛下想去何处?小臣为您导路。”

  “罢了!”李谌挥挥手,借台阶就下,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顺其自然罢,若是朕到了门口才离开,被旁人看到,还以为朕不敢入宣徽使的营帐呢,惹人笑话。”

  鱼之舟:“……”想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李谌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这才进入刘觞的营帐,进去一看,黑灯瞎火的,竟然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李谌奇怪的道:“宣徽使呢?”

  正好一个小太监进来掌灯,道:“回陛下,宣徽使方才出去了。”

  “出去?”

  小太监点头道:“户部程郎中请宣徽使过去喝酒吃肉,宣徽使去赴约了。”

  李谌眯着眼睛,幽幽的道:“喝酒、吃肉?”

  朕都这么难过了,恶心干呕,眩晕心慌,他不来看朕便算了,竟然还有心情去与程熙之喝酒吃肉?不与耶律延木混在一起,就与程熙之混在一起!

  李谌脸色瞬间涨红,气怒的额角青筋直蹦,大步走出营帐,怒气冲冲的去找刘觞。

  刘觞今日本身没心情喝酒吃肉的,抱着小灰灰窝在营帐中,思考人生的问题,准备早睡早起身体好。

  奈何程熙之突然来找他,想要与刘觞一起喝酒。

  程熙之看起来心情不好,他之前与陆品先吵架,一直没有和好呢,就是因为狩猎“作弊”这种小小不言的事情,吵得很凶。

  刘觞一听,程小三也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而心情不好,自己也是因为和小男朋友吵架,而心情不好,两个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于是干脆同意了程熙之的邀请,一起喝酒去了。

  刘觞与程熙之没有进入营帐,干脆就坐在篝火旁边喝酒吃肉。

  程熙之气愤的道:“宣徽使,你说生气不生气!陆品先就因为这点子事情和我吵架,还说我舞弊,舞弊啊!这么严重的帽子扣下来,我到底做什么了我?还有啊,他不同意就算了,我绝没抢他的猎物啊,所以我什么也没干,他却和我吵架。”

  刘觞挑了挑眉,道:“其实……你退一步就好了,陆少将军也没做错什么,你们俩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吵架,实在太不值得。”

  “凭什么我退一步?”程熙之梗着脖子道:“我不,凭什么不是他退一步?再者说了,虽然是小小不言的小事,但他现在都没来向我低头认罪,我觉得是他不重视我,他若是重视我,就算我做了十恶不赦的大事,他也会替我分辨的。”

  刘觞:“……”

  刘觞道:“可能陆少将军不是那种底线不分明的人,底线分明也是件好事儿啊。”

  程熙之道:“你还是不是兄弟?怎么来替他说话,你要跟我站在同一战线,和我一起数落陆品先这个大坏蛋!”

  刘觞见他已经醉了,无奈的道:“好好好。”

  程熙之歪头看着刘觞,笑嘻嘻的道:“哈哈哈,你……也和天子吵架了罢?”

  刘觞叹气道:“没有。”

  “没有?”程熙之捂嘴笑起来:“我都看到了,你和天子偷偷的……么么么!”他说着,嘟起嘴巴,做了几个亲嘴的动作。

  刘觞更是无奈,竟然被程小三看到了?

  程熙之道:“但是今天,你们却没有么么么!而且天子平日里是绝对不会放你落单的,今日却放你出来和我饮酒吃肉,你说奇怪不奇怪,必然是吵架了!”

  刘觞感叹道:“程三公子,你怎么不去做侦探呢!让你在户部统计户籍,还真是屈才了。”

  “侦探?”程熙之奇怪:“侦探为何物?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刘觞:“……”

  程熙之咂嘴道:“阿觞兄弟,要我说你,你真是不知足啊!陛下啊,那可是陛下啊,长得俊美,还年轻,不像陆品先,都是个老男人了!”

  刘觞眼皮狂跳,陆少将军好歹是个少将军,还未过三十,怎么就成老男人了?

  程熙之掰着手指头数着李谌的优点:“陛下还……还温柔,对你百依百顺,不像陆品先那个坏蛋,让他把猎物让给我都不行,还要……还要教育我,我是找了个男人啊,还是找了个爹啊!”

  刘觞:“……”的确,李谌年纪小爱撒娇,压根儿没有爹味儿,而陆品先底线分明,做事一板一眼,冷静稳重,的确有一点点爹味男友的感觉。

  刘觞无奈道:“其实陆少将军对你也很好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吧?平日里嘘寒问暖,那么温柔,你的屋舍,还是陆少将军出钱买下来的,他给你默默做了那么多事儿,还不声张,不求回报,是真的对你好,你看看你最近,都滋润了不少,胖了。”

  “胡说!”程熙之醉醺醺的摆手道:“我没胖!没有,你才胖了!你胖!”

  刘觞道:“要我说,你就是作,小作精一个,你就是仗着陆少将军宠着你,所以作天作地。”

  “你胡说!”程熙之继续反驳:“你才作!你作你作!你也仗着天子宠着你,不然天底下的人,谁敢与天子吵架?还不被砍……砍头啊?”

  刘觞一愣,是啊,如果天底下有人敢与天子吵架,肯定会被拖出去砍头的,没道理让他滚。

  虽然觉得程小三说的是歪理,但刘觞莫名觉得还是有道理的,就算是李谌再生气,也只是逞口舌之快,说一些口不择言的话,但是并没有实质的伤害过刘觞。

  小灰灰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歪着头,尖尖的耳朵抖来抖去,趁着二人不注意,偷偷去瞥地上的酒坛子。

  它用小脑袋将酒坛子撞倒,“咕咚”一声,酒水缓缓的流出来,小灰灰果然是个小怂包,被酒水吓得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又好奇的上前,像一只小猫咪一样,用小爪子沾了沾酒水,伸舌头要舔。

  “诶,儿子!”刘觞一把抱起小灰灰:“你不能喝酒。”

  小灰灰:“嗷呜?”

  “汪汪汪汪——!!”

  “汪汪!!”

  远处传来犬吠的声音,好像是犬笼中的猎犬在叫,起初并没有人在意,毕竟猎犬叫两嗓子也是常事儿,但是一只猎犬叫起来,第二只也跟着叫起来,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狂吠声连成一片。

  程熙之掏了掏耳朵:“猎犬怎么都叫了?好吵啊!”

  刘觞看向犬笼的方向,道:“不知道啊,平时不是挺安静的吗?”

  程熙之道:“或许是契丹进贡的那几条水土不服罢?”

  昨日耶律延木献上了一些猎犬,因为一个个姿态英武,李谌很是喜欢,将这些猎犬交给太仆寺的官员,与带来的猎犬一同饲养在犬笼中。

  刘觞奇怪道:“水土不服的话,昨儿个怎么没见水土不服?”

  “汪汪汪——!!!”

  “呋——呋——呋——”

  哐!哐——哐——

  猎犬不只是狂吠,还疯狂的冲撞着笼子,仿佛发癫了一样,金属的笼子被冲撞的哐哐作响,几乎不敢重负。

  有人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了!猎犬咬破笼子跑出来了!”

  暴虐的猎犬竟然咬破了笼子,所有的猎犬仿佛受了刺激,一个个冲出笼子,扑向营地的空场。

  “快,抓住猎犬!在那边!”

  “那边也有!”

  “抓住它们!”

  猎犬冲入营地,狂吠怒吼,不停的向四周冲撞,让刘觞奇怪的是,这些猎犬竟然不怕火焰,按理来说动物都是怕火的,小灰灰就很怕火,看到篝火都会绕道走。

  而那些猎犬,横冲直撞的跑过来,竟然直接越过篝火,甚至有的被火焰燎到了毛皮也不知躲闪,仍旧发疯的就扑咬。

  “宣徽使,当心!”程熙之大喊一声。

  一个黑影迅雷不及掩耳的扑向刘觞,小灰灰裂开呲牙“嗷呜!”大吼一声,也扑过去。

  猎犬被小灰灰带了一个跟头,并没有扑中刘觞,但猎犬被咬了一口,因着见血的缘故,兽性大发,更加凶猛彪悍。

  刘觞急中生智,抄起地上的篝火木条,扔向猎犬,大喊着:“儿子,快回来!”

  小灰灰颇有灵性,听到刘觞的呼唤,立刻向后纵跳,带火的木条砸在发疯的猎犬身上,小灰灰直接跳到刘觞怀里。

  那猎犬被燎伤了毛皮,发狠的狂叫,三两下将火焰扑灭,竟然又朝着刘觞扑过来,十足的执着。

  “快跑!”刘觞抱着小灰灰撒腿就跑,扯着醉酒反应迟钝的程熙之,道:“快啊!”

  李谌来到营地空场附近,便听到一阵骚乱的杂响,许多人大喊着,从远处朝这边狂奔过来。

  “猎犬咬破了笼子!”

  “猎犬疯了,见人就咬!!”

  “不要过去,陛下不要过去!”

  李谌心头一紧,心窍棒棒狂跳,抓住逃奔而来的人:“宣徽使呢?看到宣徽使了么?”

  “宣、宣徽使?”官员战战兢兢:“好像……好像还在那面儿。”

  李谌心窍更是发紧,一句话也不多说,逆着人群冲上去。

  “陛下!陛下!别去啊,危险!太危险了!”

  李谌顾不得什么危险,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刘觞不能受伤。

  刘觞不会武艺,猎犬那么凶悍,若是真的咬了刘觞……

  这些猎犬是经过长时间训练而来,它们全都认准了猎物的脖颈去咬,一旦咬中了猎物,是不会松嘴的,非要等猎物断气儿才可。

  李谌越想越是后怕,与神策军一起逆着人群冲上去,大喊着:“阿觞!阿觞!你在哪里,应朕一声!”

  营地的人群实在太多了,羣臣大夫,还有契丹使团,大家语言不通,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几乎无法分辨出来。

  刘觞怀里抱着小灰灰,拉着醉酒的程熙之狂奔,隐隐约约听到呼唤声,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在这里,这!!”刘觞大喊着:“我在这里!”

  “阿觞?”李谌听到刘觞的呼应声,顺着声音冲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刘觞和程熙之。

  他们跑在人群的最后,猎犬不断的追赶着,眼看着便会与神策军大部队汇合。

  刘觞没命的狂奔,虽然托着一个醉酒的程熙之,但是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完全可以逃离。

  却在这个时候,突听“啊呀!”一声,有人踉跄了一下,伸手摽住刘觞,刘觞被他一带,嘭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竟然是遥辇氏!

  遥辇氏坠倒刘觞之后,爬起来的十分迅速,快速向前跑去,刘觞重重摔在地上,便没有遥辇氏的迅捷了,他的下巴磕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怀里的小灰灰也跌了出去,还把身边的程熙之也绊倒了,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

  “呋呋呋——”

  “汪汪!汪汪汪!!”

  趁着这个空当,猎犬已经追上来,冲着刘觞直扑而上,对准刘觞的脖颈就咬。

  “阿觞!”

  李谌大步冲上去,想也不想拦在刘觞面前,他伸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佩剑,但是因着出来只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有想着佩剑,李谌伸手摸了一个空。

  李谌干脆举起手臂,横在刘觞面前,发癫的猎犬冲上去,本来是要撕咬刘觞的脖颈,被李谌这么一挡,咬中了李谌的手臂。

  “嗬!!”李谌闷哼一声,温热的血液顺着尖牙的缝隙流淌而下,染红了李谌的臂弯。

  “谌儿!谌儿!”刘觞爬起来,慌张的大喊着。

  咬住李谌手臂的猎犬是耶律延木进贡来的猎犬,比中原的猎犬更加凶悍,眼睛充血赤红,咬合力惊人,一旦见到了血腥就不撒嘴,疯了似的狠狠钳住。

  刘觞慌张的头脑一片空白,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抄起地上散落的柴火,冲着那发狂的猎犬狠狠打了一记。

  猎犬吃痛,咬合力稍微松了一些,李谌使劲甩手,将猎犬甩下去,按住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道:“阿觞,快走!”

  神策军冲了过来,阻拦住那些发狂的猎犬,还有人拿来了大网,将猎犬全部捕获起来。

  刘觞扶住身体踉跄的李谌,摸了一手的热血,不等他开口,反而是受伤的李谌紧张的道:“阿觞,你受伤了没有?你脸上怎么都是血?”

  刘觞被遥辇氏拽了一把,下巴搓在地上,但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稍微磋伤了一点儿,流了一点血而已。

  刘觞抹了一把脸颊:“没事,只是擦伤。”

  随即紧张的道:“陛下你受伤了!快,御医!御医!”

  李谌见刘觞如此关心自己,完全不像之前吵架那般疏离,心里顿时踏实下来,可怜巴巴的咬着下嘴唇:“阿觞哥哥,谌儿好疼,谌儿若是留了疤,阿觞哥哥不爱见了怎么办?”

  刘觞的心口又是发紧,又是发酸,回想起李谌冲到自己面前,用手臂挡住猎犬的场面,手心里便都是冷汗。

  加之被李谌这般可怜兮兮的撒娇,瞬间什么吵架的念头都飞灰湮灭了,心疼的厉害,安抚的道:“怎么可能?谌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烦烦、进击的卤蛋君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