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清笑道：“这有什么。你不会哭了吧？”他嘴上玩笑，手却抚上宁柏舟的后脑勺，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好在宁柏舟没低沉多久，很快收拾好情绪，两人又一起走去化妆间。
贴得很近，手臂时不时碰到一起。
他们目不斜视，保持这一点彼此支持的肢体接触。
“青未，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不知道。大家好像都习惯于有一个起点与终点，然而我是一个不喜欢定下目的地的人。你也不喜欢吧？试试看，随意一点，有时候人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条件。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打破迷宫。再见。”
“再见。我会的。”
“卡。”宁清艺拿着一束花，笑道，“恭喜小潘，杀青了。”
潘思逸受宠若惊：“谢谢宁姐。”
“姐，你这样子我很尴尬啊。”傅时清玩笑道，“我能借花献佛吗？”
“随便你们。”宁清艺大度道。
傅时清从潘思逸手里拿过花，又递给她一遍。
潘思逸克制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和一堆人合照，傅时清在人最多时凑了一下热闹，又去拍自己的戏份。
他本以为等他拍完下一场，潘思逸就走了，没想到她等在宁清艺旁边。
“找我有事？”傅时清意外道。
几天合作下来，他已经不那么介意他和潘思逸的过去，但他们还算不上朋友。
“聊两句。”潘思逸笑了笑，“去你车上？”
傅时清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他问：“聊什么？”
“不用这么紧张。”潘思逸扫了一眼他的手臂。傅时清这才发现，他双手环绕放在身前，很典型的紧张表现。
傅时清松开手：“抱歉，习惯了。”
潘思逸也没多说，径直道：“我想到了一些事。刚才的台词，我真的对宁柏舟说过，没想到他会用在电影里，表现一部分的释怀……那你呢？”
傅时清沉默。
话不用挑得更明，他们都知道，潘思逸在问“你释怀了吗”。
傅时清以为，在《镜花水月》开机前他会回答“没有”，在合作这几天后他会说“是的”。
可是好像不是这样。
他和潘思逸的故事乏善可陈，用宁柏舟的方法讲，无非是两个大学生谈了几个月恋爱，发现性格不合后分手。
但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这么轻松。他们各自有错，他不该在和江裔分手后那么着急投入下一段恋爱，潘思逸不该对他的缺点视而不见、自我催眠。
那时候的他头脑空空，虽然是表演科班，却从不主动学习。比起枯燥的理论，他更想要他人的关注。他以为和潘思逸恋爱后，他能藏好自己的缺点，只给她看她喜欢的。潘思逸从小我行我素，过分自信地认为她能掩饰鄙夷、放大爱意，持续地迎合傅时清的喜好。
显然他们都没能做到。
傅时清不知道潘思逸怎么看待这段恋情，对他来说，这成为一个很难跨过的坎。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完全消化它的影响。
面对宁柏舟时，他仍旧焦虑。
最后，傅时清只说：“我不知道。”
“如果我说毫无感觉，似乎有点冷血。但我的确没有和你一样的感受。”潘思逸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有很多……其他的反思。”
傅时清忍不住笑了：“不愧是你，从来不从爱情的角度出发是吧。”当年所有的爱情片，都是他提出要看的。
“这是缺点，我后来才意识到。”潘思逸笑了笑，“有很多事我都是后来才明白的，比如我的解读并不是永远更厉害……或者说，我没有资格一直这样认为。如果我始终自觉高你一等，就不应该试图和你恋爱。恋爱是一种平等的关系。”
傅时清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她真的变了很多。
他又想到刚才的台词，潘思逸真的对宁柏舟说过“我是一个不喜欢定下目的地的人”，而他最开始会喜欢潘思逸，就是因为她坚定向前的姿态太美丽。
现在看来，不止是潘思逸误解了他，他也不是真正认识潘思逸。
潘思逸认真道：“我很清楚自己是傲慢的人，只是以前我不觉得这有问题……其实你也在我意识不到的时候包容了我很多。谢谢。”
傅时清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为了朋友吧。”潘思逸挤了挤眼，“柏舟很喜欢你，而我觉得你们很合适。如果我成了你和他好好恋爱的阻碍，那罪过就大了。”
傅时清移开视线，嘴硬道：“你还算不上阻碍。”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潘思逸笑着摇摇头，“不过，他三天两头在群里问，这个护肤品好不好，敷面膜频率太高会不会对皮肤有害，一天带妆十八小时怎么办……是你吧。”
傅时清：“……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他没说，其他人一头雾水呢。”潘思逸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他和我有点像，但他不是我。他不是因为你好看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只在乎你好不好看。”
傅时清想了想：“谢谢你夸我帅。”
“这倒是你超大的优点。”潘思逸哼笑道，“好了，没别的事，希望你们好好恋爱。再见。”
傅时清接话：“再见。我会的。”
两人顿住，然后相视一笑。
潘思逸：“太敬业了，下戏还说台词。”
“毕竟我演他，你演自己。”傅时清又笑了笑，“我送你出片场吧。”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以来缀在心头的焦虑好像在慢慢消散。
潘思逸：“行。”
然而轻松的氛围过于短暂，几乎是刚下车，傅时清就看到眼熟的媒体。他心道不妙，转身想让潘思逸回车上，却被更多记者堵住。
潘思逸神色一凛，看了傅时清一眼。傅时清明白她的意思：她常年在剧场，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因而会保持沉默，全权交给傅时清发声。
他沉声道：“我和潘思逸是大学同学……”
傅时清的话被打断。似乎没人关心他和同剧组女演员单独待在保姆车上的事。
无数话筒挤在他面前，声音嘈杂。
“你和宁柏舟是什么关系？”
“你有插足金彤和宁柏舟的恋情吗？”
“宁柏舟是gay吗？”
“你们两次和不同女生一起吃饭，是否存在多角关系？”
……
每一个问题都是预料外的。
傅时清脸上没了一贯的微笑，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像立在人潮中心，直到冯心怡和片场的安保人员赶到现场。
坐在酒店里，傅时清还懵着。
刚才的问题回荡在耳边，他一遍遍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似乎哪里都有问题，但他清楚冯心怡的能力，她不会让事情闹到他眼前。
宁柏舟也是，他一帆风顺的人生里不曾有任何污点，以后也不会有。
……但他是不是没告诉经纪人。
傅时清开口便说：“我要在他身边。”
“恋爱脑。”冯心怡骂道，“你知道什么情况吗，你就去。”
傅时清：“什么情况？”
冯心怡转给他一条微博，言简意赅道：“宁柏舟初恋被扒，疑似男生。”
----
52章，有人在扒小宁初恋
报：今天双更！
大概十一点更下一章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