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清沉默地发觉，宁柏舟是半抱着他的。
即使是热带海岛，晚上也会凉快一些，晚风的清爽和宁柏舟身上隐隐约约传来的温暖相得益彰。
“只是综艺上的回答，你不用当真。”他轻巧地岔开话题。
宁柏舟：“你说的都是假话？”
“还说不是新人。”傅时清叹气，转身面向他，“在真话和假话之间，还有一种东西叫场面话。”
其实他今晚的回答真实度很高，也没有用太多技巧来回避问题，但这一点不需要让宁柏舟知道。
宁柏舟沉默了。
他童星出道，拿最佳新人的奖项时还被很多人质疑过资格，但他的经纪合约里估计没有综艺要求，出道多年，他都没有当过综艺常驻，频繁上综艺也就这半年的事。
傅时清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告诉你了，回去睡觉吧。”
宁柏舟：“你去哪？”
“茶喝多了，睡不着，我去海边散步。”傅时清简单答道。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宁柏舟说：“我也去。”
傅时清皱眉，下意识想拒绝。
他记得宁柏舟说前一晚没休息好，午觉睡得也没他久，晚上又没喝两口茶，此时就应该回去睡觉。
但他存了一点私心：夜晚的海滩散步，好像挺浪漫。
傅时清：“困了不要怪我啊。”
宁柏舟摇头：“不会。”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会困”还是“不会怪你”。
两人像做贼一样偷偷溜出院子，一人照一侧的路，摸索了一会儿才到海边。
今晚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月光让海面和沙滩都笼罩上一层银色。
白天人潮汹涌的海滩变得寂静，海浪温柔地涌动，广阔而包容。
傅时清伸出手，框出一个长方形，四处比划。
宁柏舟在他身后半步，默默地看着他晃来晃去。
忽然，框住的对象变成他，然后定住。
他挑眉，问：“这是一个特写？”
“是。”傅时清放下“镜头”，笑道，“很适合你。”
宁柏舟：“想当导演？很适合你。”
“别学我说话。”傅时清摆摆手，又沿着海边走。
“没有学你。”宁柏舟跟着走，“我看过你的vlog，镜头很好。”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啊。”傅时清看他一眼，又自嘲地笑了笑，“好久没拍了。之前就是vlog暴露了地址，之后再拍也只有大怼脸和公共场合随便拍的吧。”
“拍摄方面我不专业。”宁柏舟随口否认，“可以从短片开始尝试，会容易一些。”
傅时清也随口回应：“再说吧。”
也许夜晚会让人更愿意聊天，也许是在镜头前紧绷了一天的精神终于放松，他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没那么多想做的事。”
宁柏舟有点惊讶：“我以为你是有很多兴趣爱好、很多朋友的人。”
话题天南海北都接得住，在所有剧组都和大家打成一片，活跃的、有生机的，社交时像小太阳、私下其实有点冷，做爱时游刃有余，偶尔才会害羞。
傅时清笑了笑：“嗯，我看起来是。”他没再说什么。
从他淡淡的笑容里，宁柏舟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以为完全了解了傅时清，但此时傅时清说，不是这样哦。
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它急速膨胀，膨胀到宁柏舟无暇思考，直直地问：“你暗恋过吗？”
傅时清偏头看他一眼：“怎么又问，这回换你当时间旅者了？”
宁柏舟定了定神，在脑海里找出问这个问题的缘由。
从晚饭散场后他就在想傅时清的回答。傅时清只回答了这一个问题，没有编造的痕迹，前后逻辑一致，应该是真话。
关于“看不出来”，是看着他说的。但那是说给他的吗？不一定，看着提问者回答问题也是礼貌的一种。
如果不是说给他，那是参照以前的经验，还是对正在经历的事情的总结？
回到最初假设，如果傅时清说的是假话，那就是有暗恋过，这个暗恋对象是他，还是傅时清的前任，或是喜欢但没在一起的人……可能性太多了。
宁柏舟推演了所有可能，把它们依次排序，用第一个问了傅时清，没有得到确切答案。
他顺势搬出第二顺位：“我希望你一直开心。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们可以断掉。”
傅时清在心里无奈地叹气。
他试探地问：“我不能一边喜欢他，一边和你保持一对一的肉体关系吗？”
宁柏舟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你不是能性爱分离的人。”
他不愿意让宁柏舟知道的事，被宁柏舟亲口说出来，感觉有些奇妙。
傅时清不愿多说，下意识把问题抛回去：“你能？”
反问完他才觉得不妥，明明他们都知道宁柏舟答案是“可以”。
傅时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宁柏舟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宁柏舟说：“我不知道。”
“嗯？”间隔太久，傅时清差点忘了他自己的反问。
出声了他才意识到宁柏舟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性爱分离。
傅时清立刻清醒。
世界很安静，他只能听见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宁柏舟对他的心跳无知无觉，自顾自地说：“我以前一直认为，性和爱不是一回事，所以炮友和恋人泾渭分明。或者说，越过性的边界成为恋人，让爱受到性的压制而最终消失，是非常没有必要的事。”
傅时清凝神细听，这个描述……恐怕说的是张君浩。
“但是，金彤说送我一个分手礼物。”宁柏舟忍不住笑了，“我们聊了一晚上性和爱，也可能是辩论。总之，我没有成功反驳她的理论，所以我不知道。”
分手的情侣聊了一晚上性和爱，想到这个画面，傅时清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相对而笑，彼此感染，越笑越开心，甚至笑倒在海滩上。
他描述的情况傅时清很熟悉，他和江裔分手时听到的“爱没必要，有性就行”的言论，也狠狠重塑了他的爱情观。
看起来宁柏舟也要经历这个过程，只不过宁柏舟的结果应该比他好。
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要更重视从宁柏舟身上感知的可能性？话是这几天和金彤聊的，之前的情况作数吗？
傅时清偏头看宁柏舟，却发现他双眼紧闭、呼吸平缓。
居然睡着了？
看来是真累了，往常做爱完他都没睡这么快的，无论上下，总是傅时清先睡着。
他撑起身，偷偷拍了一张宁柏舟的睡颜。
大概快要日出，天色很暗，照片只拍清楚了轮廓。傅时清笑了笑，又拍了一张海面。
【@傅时清：最美的海边日出[]】
【F.：最美的海边日出[]】
海面发了微博，宁柏舟发给了宁柏舟本人。
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宁柏舟再睁眼时，看到的是天花板。他懵了一会儿，皱着眉回忆，发现记忆停留在他躺下。
应该是傅时清抱他回来的？
想到这里，宁柏舟有点不好意思，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准备去洗漱，却刚好碰到红姐。
“小宁，你这一觉睡得久啊，都十一点了。”罗俏红打趣道。
“前天没睡好。”宁柏舟抿了抿唇，问，“红姐，还有早餐吗？”
罗俏红：“还吃早餐呢？午饭点啦。”
宁柏舟：“我比较想吃早餐。”
“那也行，反正常哥和小培游戏输了，要给我们买饭带回来吃。”罗俏红随手一指，“小清在那边，你让他给你盛，我回房间收拾一下。”
“好。”宁柏舟迅速走进卫生间。
他莫名有些不敢面对傅时清，洗漱完在洗手台边撑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大厅。
在镜头前，傅时清又端起他的满分笑容，阳光灿烂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宁柏舟回应道，“红姐说还有早餐。”
傅时清的笑容变得微妙：“是还有。你要不等等午餐？”
宁柏舟不明所以，仍旧坚持：“我想吃早餐。”
“行。”傅时清转身，从锅里盛出一碗粥
粘稠的粥里漂浮着豌豆、胡萝卜丁和肉丝，颜色诡异，搅一搅还能拉丝。
傅时清眼神飘忽：“我们都吃过了，能吃的。”
宁柏舟：……
*Q：如果知道早餐是这样的，你还想吃吗？*
*A：（毫不犹豫）想。*
**？？？**（贴图，其他嘉宾满脸嫌弃）
*Q：为什么？*
*A：卖相不是最重要的，（垂眼）其他条件满足就行。*
*Q：什么条件？*
*A：（语速减慢，似乎有些犹豫）味道，吧。*
宁柏舟还在吃早餐时，常建华和张新培就带着午餐回来了，衬得傅时清的粥更磕碜。
即使如此，宁柏舟还是默默吃完了。
午餐过后，也到了两位嘉宾离开的时间。车怡萱航班时间有点赶，宁柏舟先和她录完离开的镜头，才回来收拾行李。
节目组和常驻嘉宾们也在准备离开，镜头和麦克风都收起来了。
虽然人多眼杂，但傅时清还是拦住宁柏舟，低声问：“我昨天就想问了，你路过我房间时，怎么看了一眼？”
“你观察得好仔细。”宁柏舟笑了笑，“我还以为需要两人一间。”
傅时清故意道：“不想和我住？”
宁柏舟轻笑：“你说不想就不想吧。”
他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傅时清又问：“我没收拾房间，今天可以在你房间睡吗？”
“可以。”宁柏舟点点头，伸手拉住要走的傅时清，看着他的眼睛说，“每天都可以。”
——最后傅时清带着一脸傻笑回去收拾东西。
宁柏舟的航班是剩下的人里最早的，他离开院子时，院外空无一人，节目组说好送嘉宾到机场的车还没来。
他皱了皱眉，解锁手机，准备切回工作号联系负责的工作人员。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从他手里抽走手机。
宁柏舟瞬间僵在原地。
“举报我，嗯？”宁清艺笑靥如花，声音却很冷，“小舟，你让妈妈好伤心。”
【F.：起飞了吗】
对方无法接收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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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柏舟辗转反侧到三点：不是，到底是哪种可能啊？
小宁“我以前一直认为”指路48章。
昨天更了两章（虽然第二更很短orz）鱼鱼们不要错过56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