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寿郎他不会输的!”
少女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后踉跄了一下,用那把一直没拔出来过的大太刀杵在地上才勉强撑住了身体没有倒下去。
身体的自我修复在达到某一个程度以后就几乎停止了,似乎是大脑认为剩下的伤不足以致命就放缓了自愈的速度,以此保存身体的能量。
身体上残留的疼痛像是露出獠牙的野兽,疯狂的撕咬着阿药的每一寸骨骼与神经。
童磨合扇轻轻敲着掌心,往后靠在了被他用血鬼术冻住的藤条上。
“原来你喜欢那个猎鬼人呀。”他翘起腿,将手肘搭在藤条上用掌心托着脸颊,一成不变的笑容里突然多出了几分阿药看不懂的情绪。
“……”
阿药没有着急回答也没有否认,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从童磨嘴里说出来会让她感到不适。
“原来是这样啊,因为这个你才会帮鬼杀队的吗?”童磨笑了起来,如琉璃般的瞳孔似乎被恶意蒙上了一层雾气,将七彩的颜色搅成一片混沌。
童磨无法理解人类的情绪,还身为人类的时候就不能理解,成为鬼之后更甚。但他能够分辨这些感情,他看得出来谁喜欢谁,谁又憎恶谁。
而不敢是爱或是恨,都会影响人类的判断和抉择。
会被情绪牵动和控制的生物真是可悲啊。
半响后童磨像阿药提出了一个建议:“那让你喜欢的人也变成鬼怎么样?”
“不可能!”
童磨话音未落就遭到了阿药坚定的反驳。
原本站都站不稳的少女挺直了脊背,狠狠的盯着童磨。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上弦贰的记忆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的程度。童磨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身影依稀和两年前所遇到的某个少年猎鬼人重合了起来。
童磨想起他对‘炼狱杏寿郎’这个名字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
“原来是那个时候的猎鬼人啊。”白发的恶鬼半咪着眼用扇子点了点下巴,语气颇为惋惜的说道:“真可惜,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已经把那个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女性猎鬼人给吃了。
阿药猛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完全不需要仔细回想蝴蝶香奈惠虚弱的模样就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如果她没有觉醒血鬼术,又或者血鬼术和治疗无关的话她的好友今后一生大概只能在病榻已经轮椅上度过
大太刀仿佛感觉到了审神者的愤怒,颤动着发出细微的嗡鸣。
童磨用有些夸张的语调发出感叹:“哇啊,你现在的表情超吓人哦”
少女的反应似乎娱乐到了他。恶鬼没打算再接着说些其他会激怒阿药的话,上弦贰收起他的折扇站直身子伸了会腰,转身往还笼罩在夜幕里的树林伸出走去。
他是真的没有继续将这场一边倒的战斗继续下去的打算,并且也不打算对阿药做什么。直觉告诉童磨阿药还能给他无聊的鬼生里增加许多乐子,虽然这么做鬼王一定会生气。
但是就算生气又怎么样。最多就是爆几次头,鬼舞辻无惨不能真的弄死童磨。
那可是上弦贰,几百年才能养出一个来的上弦贰。鬼舞辻无惨再生气也不能把童磨搞死。
虽然他曾经有过数次后悔把童磨变成鬼。
这个上弦贰够强也够聪明,但情商低的令鬼发指,这千百年的时间里不止一次把鬼王气到上火,但最后也只能忍着。
“……”
天边已经隐约泛起一圈浅浅的白色,大概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天就会亮了,介时阳光将会驱散黑夜,封锁住只能藏匿于黑暗中的恶鬼们的行动。
“期待着下次和小姐你见面哦。”
在童磨的身影即将离开视线范围时阿药听到对方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她抿了抿唇,即使恶鬼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也并没放松警惕,直到胸口的印记不再一阵一阵发出难以忍受的刺痛。
童磨在最后一次攻击的时候让血鬼术冻住了阿药的双腿。等阿药想尽办法破开冰层后她的腿也变的血肉模糊了,此时此刻残破的双腿再难以承受躯体,少女用手里的大太刀撑着身子才慢慢的以不那么狼狈的姿势跪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阿药憋了半天才能骂出一句说不上凶狠的话:
“……混蛋。”
少女蜷缩着身体,左长右短不对称的鬼角从额头缓缓长出,黑色诡异的花纹从领口处蔓延出来爬满了她半张白皙的脸庞。
阿药努力忍耐着才没让自己这幅模样暴露在童磨面前。她不想让那个性格恶劣的上弦贰看到她更像恶鬼的这个状态。
“审神者大人!!”躲在远处灌木里的狐之助看到危机似乎解除了之后才带着付丧神们的本体跳出来,跑向阿药身边。
狐狸式神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两振刀都捆到了自己背上。即使在蝶屋被喂胖了一整圈,但和刀剑对比狐之助的体型实在小了些,跑几步刀剑就会往一侧下滑,狐之助也会惯性被带的跑偏几步,停下来重新放好刀剑后又继续跑,费了好些力气才来到阿药旁边。
狐之助围着阿药跑了两圈,看着泛白的天界线急的毛掉了好几把。
他低头咬住阿药后颈处的衣服,试图把人往林子里拖。
到林子里还有树荫可以躲一躲,在这片空地上等到太阳一升起来他的审神者肯定会立马在他面前变成灰的!
这么想着的狐之助抹了把眼睛,也不在乎他平时最注重的毛发被他自己抹的脏兮兮的,咬着阿药的衣服奋力的把人往树林拖拽。
只是狐之助这种式神在创造之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辅助审神者的文书工作,在更早的以前或许还起到为时政监视审神者的作业。总之,狐狸式神就是游戏里的新手指引npc,个体能力上唯一出色的可能就是敏捷度,而他的力量与敏捷度是成反比的。
所以狐之助努力了五分钟也没能将阿药挪动哪怕一厘米。
在狐狸式神焦虑的大把大把掉毛的同时阿药稍微恢复了一些。
阿药发现在身体表露出一些非人特征的转态下她恢复的速度稍微恢复了一些,虽然依旧很慢,但聊胜于无。
至少她现在能勉强坐起来了。
狐之助看到阿药自己坐起来后激动的又开始哭了。
狐狸式神打着哭嗝催促道:“审神者大人,快点,我们得快点找地方躲起来。马上就天亮了。”
马上就天亮了……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什么隐藏的按钮让阿药浑身一颤。
她在恐惧,恐惧白天的到来,恐惧随着天明一起落下的阳光。
“不对。”
过了一会阿药才猛然察觉到真在害怕阳光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血液,或者说是混在她血液里的属于鬼王鬼舞辻无惨的血。
努力克服住对阳光恐惧的阿药再一次以大太刀作为支撑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艰难的一步一步缓慢的挪动着往前走。
汗水从额头滑落,顺着那些黑色花纹一路而下,可以看出阿药走的每一步都痛苦。
事实上也是如此,腿上的伤口恢复的极其缓慢,每挪动一步又会牵扯到伤口,刚刚愈合的地方再次裂开,阿药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一般。
狐狸式神面露担忧的跟在阿药身侧,只能努力的为少女加油打气。
“加油!还差一点,审神者大人加油啊!”喊了一会狐之助才发现不对。
眼看着阿药离树林越来越远,狐之助立马加快速度跑到前面将人挡住。“等等,等等审神者大人得往那边,那边!”
他抬起爪子指向左边,那边树木的枝叶还算茂密,树冠交错在一起等太阳升起后应该能够投下大片阴影。
阿药脚下没有停顿,她绕过了狐之助往着无限列车的方向继续走。
等狐之助第三次阻止她时,阿药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狐狸式神的眼睛缓慢却坚定的说:“我得过去。”
去杏寿郎的身边。
风带来了远方的信息,鬼化的状态和饥饿加强了阿药的嗅觉。她能在那些杂乱信息中分辨出熟悉的气味,血的铁锈味几乎占据了她整个鼻腔。
是炼狱杏寿郎的血,这么浓的气味想必对方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即使对方身上有带着她做的御守阿药依旧无法放下心来。
阿药咬了咬舌尖,声音沙哑:“狐之助,让我去吧。”
“可是……”
先不说以阿药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在天亮前赶过去,就算赶过去了万一找不到合适的躲避太阳的地方该怎么办。
狐之助不想让阿药冒险,他咬住了少女的衣摆,试图阻止她继续往错误的方向前进。
“狐之助……”
狐狸式神听得出阿药的声音里带着失望和焦急,他的动作停顿了半响,最后仍然没有松口。
就算以后恨他也好……
狐之助用力眨眼,挤掉眼眶里的泪珠。
“可以了狐之助。”属于少年的,沉稳的声音响起,狐之助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他疑惑的抬起头,看到黑发的付丧神表情温和的对他笑了一下。
“药研大人……”
另一名满身伤痕的少年也出现在了阿药面前。
平时十分在意自己形象的付丧神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挡住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后转过身半蹲在他的主公面前。
“主公,我们走吧。”加州清光说着回头冲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的阿药笑了起来。
“既然您是这么希望的,那我和药研会带你去。”
“一定会把你送到炼狱先生的身边。”
只要是主公的愿望,那他们就一定会达成。
这是付丧神对他们的主公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