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药还是低估了那只建起结界的妖怪,她没想到他们刚刚踏入宅子里就被发现了。
少女站在一片黑暗中和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或者说披着人皮的骨架对视着。
鬼的眼睛能够完全适应黑暗,以至于阿药能够十分清楚的看到面前这个人脸上僵硬到诡异的笑容,如果不是刚刚开始药研就一直在和她说话阿药能被吓到叫出来。
现在也很想叫就是了……
现在的鬼究竟有什么毛病,吃人时居然还会把皮拔下来只吃肉,吃完把骨架拼好然后把皮披上去。
挑食吗?
阿药死死的拧着眉,她能看到每张人皮上缝合口的数量都不一样,但都是慢慢在变少,缝线也从最初的粗糙扭曲变得精致整齐,不仔细看都难以找出来。
缝合这些人皮的人在一点点进步,而他的进步则是由无数尸骸堆积出来的,令人作恶。
阿药别开眼不在去看那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十分钟前她还和猎鬼们在一起,悄悄的给两人贴上一片血鬼术做成的小花瓣就跟着少年们一起进了屋子。然后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她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眩晕。
“欢迎,没想到哥哥姐姐们自己来了呢。”白发的鬼站在玄关前,从门口照进来的阳光离他的脚尖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
男孩将手指扭曲扣在一起,脸上还挂着小孩子搬天真的笑容。“这次不会在让你们跑啦。要留下来和森织好好玩哦。”
“哥哥们的朋友也在呢,他们躲了一天了,见到你们应该就愿意出来了。”
在见到森织的瞬间不死川实弥和炼狱杏寿郎几乎同时握上了日轮刀,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们甚至还没能把刀完全拔/出来森织的血鬼术就发动了。
阿药下意识伸手想去抓住少年被风扬起的披风,而下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就完全变化了,等她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间狭小漆黑的屋子里,身边围着不少‘人’,刚刚伸出的手还搭在了其中一个的肩上。
这是什么极致的鬼屋体验,阿药的脸瞬间就白了。
“药研……”她小声唤着付丧神的名字,慢慢的后退直到背脊抵上冰冷的墙壁。
“别怕大将,我在这里。”
药研藤四郎的声音立马贴着她的耳侧响起,一如既往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还没彻底恢复的加州清光也发出了轻轻的嗡鸣。
阿药这才觉得安心了不少,但是眼前的一只盯着她笑的那个‘人’依旧让她十分不适。她甚至不知道围着她的这些东西还能不能称之为人。
没有眼珠而凹陷的眼眶,被人用胶水之类的东西固定住的嘴角扬起着诡异的笑容。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用同一个表情看着她,时间久了阿药甚至能想象出来如果这些人还活着会发出怎样刺耳的笑声。
鼻尖弥漫着淡淡的腐臭,也不知道森织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挂在骨架上的人皮保持原样没有腐烂。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身为医生的阿药会很乐意研究是什么让这些人没有腐坏,但现在明显不适合做各种研究。森织故意把她和猎鬼人们分开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天黑之前对方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打着打着一不小心打到太阳底下就不好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从森织刚刚到话里可以听出富冈义勇和蝴蝶忍应该还没事,起码还没变成着一屋子的‘人’之一。
思考了半响阿药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忍着不适把那些‘人’一个个的搬开给自己腾出一条路来,
实际触摸到后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些东西真的只是一副副撑着皮的骨架。阿药能清楚的感受到皮下后骨头的形状,以及搬动时皮肤像是脂肪一样受力堆起贴在手上滑腻的触感。
“……”要不是之前和朝海歌兄妹待过一段时间,给骨架刷过澡,阿药早就受不了。
少女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挡着路的‘人’都搬到了两边排排站着,其实用更粗暴的方法直接推倒踩着过去会简单也更快些。但是这些人都是惨死于鬼嘴下的无辜之人,阿药隐约能感觉到有不少灵魂被困在了这个屋子里,痛哭的哀嚎着。
这么多灵魂要是聚集在一起变为怨灵说不准能和将他们变成这样的恶鬼缠斗到天亮。
怨灵虽然也畏惧阳光,但还没到鬼那种见光死的程度。这些灵没有变成冤魂反杀森织大概也是因为被那只做出结界的妖怪镇压着的缘故。
这么看的话,那只妖怪还要比阿药原先的猜测强不少。
如此一来就更得快些找到猎鬼人们了。
阿药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迫不及待的拉开了纸门。
和完全黑暗的房间不同,门外的走廊上都点着一盏盏油灯,虽然不算明亮但起码能照亮整条走廊。
阿药踏出屋子,反手带上了门,将那一屋子的人皮骨架依旧哭嚎的灵魂继续封印在了黑暗中。
整条走廊上还有不少扇门,即使不打开阿药也知道那些门背后估计也堆满了她刚刚见过的那些‘人’。
这整一座宅府都像是名为森织的下弦用来满足自己的收藏室。除了她,森织大概也让猎鬼人们欣赏了这些收藏,其中蕴含的恶意不难想象。
阿药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因为角度问题从影子上看不出她带了狐面。
她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加州清光身上。如果是以前的她,还是人类的她估计早被这些画面吓傻了。
阿药的另一只手抚上胸口,感受着心脏缓慢的跳动。
而现在除了对森织把她丢架着人皮的骨架堆里的这种行为的厌恶以外,她对着那一屋子的惨状似乎没什么别的情绪。
不觉得可怜,也没有感到悲伤或是气氛。就连从房间最里面走到门口的过程不去损坏那些‘人’也只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而已。
她的一些情感似乎在慢慢变淡,像是被体内属于鬼王的血液吞噬了一般。
这种感觉是最近才开始明显起来的,甚至在今天之前阿药都没有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要是有一天她对人的感情变的完全薄淡……
少女没再继续想下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虽然很缓慢但还是能感觉到胸腔之下心脏的跳动。
“还好……”
还好这种情况没有在阿药所熟悉的人身上发生。她依旧喜欢着炼狱杏寿郎并且越来越喜欢,她也还会担心不死川实弥或是其他接触的比较久的人。
目前她似乎只对不熟悉的人有感情上的障碍。
阿药边想边顺着走廊走,这栋房子似乎比看起来的还要大,走了许久都没找到楼梯或是除她以外的生物。无数的走廊没有规律的交错在一起像是个庞大的迷宫。
“……”一路上阿药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房子里的妖气要比外面浓郁的多让付丧神们多少有些不舒服,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阿药没再主动和刀剑们说话,尽量用灵力净化身边的空气。
又走了一会阿药停了下来,这栋房子内部仿佛就是一个扭曲的空间,她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即使喝了混着灵力的解药,待久了这一屋子的妖气也会对人类造成影响,她得快点找到炼狱杏寿郎他们。
之前偷偷贴在猎鬼人们身上的花瓣是一个媒介,如果两人受了重伤花瓣会自动把伤害转移到阿药身上。
但是一次之后花瓣就会消失,终究是消耗品,要是猎鬼人们接连重伤阿药不在旁边也没办法救人。
阿药思考时习惯会咬指尖,现在嘴巴被面具挡着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轻轻敲狐面獠牙的部分。
少女纤细的指尖落在木质的面具上,指甲敲击出清脆的咔咔声。
既然走不出去就采取稍微粗鲁一点的做法吧。
阿药拔出了腰间的打刀,对着地面比划了几下。
妖气最浓郁的地方就是妖怪的所在。而那个地方就在阿药此刻所站位置的正下方。
想不察觉都难,那只妖怪并没有可以隐藏自己存在的打算,从头到尾妖气都肆无忌惮的外溢着。这种做法如果不是是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那就是专门对能察觉到他瘴气结界的阿药设下的陷阱。
森织有没有和那妖怪在一起阿药不敢肯定,但如果她解决属于未知数的妖怪,猎鬼人们对上森织就有绝对的胜算。
所以即使是陷阱她也打算闭着眼睛往里跳。
“呼——”阿药缓缓的呼出一口白气,手里的刀尖抵着地面划拉出一条不深不浅的刻痕。
——
富冈义勇,鬼杀队现任水柱此刻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被困与一堆黏糊糊的肉瘤中。
黑发的青年费劲的转动手腕划开了拉扯着他手臂的肉块。
他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重伤昏过去之后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一团团造型诡异气味恶心的肉瘤困住的感觉并不好,废了好大功夫才切开了几乎将他整个人埋住的肉瘤,从里面探出了头。
只是富冈义勇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空气,脑袋上的天花板就剧烈的震动了起来随后噼里啪啦的人用刀砍出了一个打洞。
灰糊了他一头一脸,好在裹着他手脚的肉瘤在限制了他的行动也挡下了不少掉落的天花板。
“……”黑发的剑士眯着眼,从飞扬的灰尘与木头的碎屑中看着带狐面的陌生少女轻巧的从天花板破开的洞中跳下来,落到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