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尚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叨叨,语气还很是不好,扰得他龇牙咧嘴想赶紧醒来揍那人一拳。
迷迷糊糊间他觉得特别刺眼,睫毛一顿乱眨。
他睁开了眼,视野里的那个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下子出现了齐遂那双惊喜的脸。他声音十分沙哑,艰涩粗粝。
“……齐遂?”
齐遂嗯了一声,然后激动地捶了他了一下,一下子又扑进了他怀里。
“呜呜呜,MD,周明尚你大爷的!你再不醒我就带着你的种二婚了,让你的种叫别人父亲母亲!”
周明尚吃痛地叫了一下,齐遂听见了以后连忙去查看他的情况。
“怎么了?哪里疼?”他说着就要叫医生,周明尚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说他没事。
“真没事?”齐遂皱着眉看他,生怕他是隐忍不发。
周明尚摇头,慢慢消化着齐遂在他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你刚说什么?二婚?我的种?”
“你说的,不是你撒的种吗?都快结果了你丫的才醒!”齐遂说着眼睛都红了。
闻言周明尚才注意到齐遂的肚子,圆滚滚的,像往里塞了个充满气的气球。他瞬间傻眼了,嗫嚅着唇。
“……你这是,真怀了?”
“不然呢?”齐遂没好气道,说着又想捶他,意识到面前的人还是个病号时忍住了。
“我,我是要当父亲了?”
周明尚还是一脸不敢相信,他一觉醒来,孩子就要出生了。他用目光向齐遂求助。
齐遂露出点笑,点头:“快九个月了。”
周明尚突然靠近他,试探性问:“我能听一下吗?”得到首肯后,他慢慢弯下腰将耳朵靠近肚子,齐遂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踢了一下。
周明尚突然抬头,眼里都是新奇,激动不已叫道:“我听到了!宝宝在动!”
齐遂眼里映着他的面容,Alpha卧床多时面颊有些苍白,又因欣喜而染上红润,酒窝深深。他眉眼柔和下来,说:“宝宝快出生了,已经很活泼了。”
“齐遂,我居然要当父亲了!”周明尚激动说,表达自己的狂喜。
“是啊,幸亏你醒了。”齐遂说着,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不然你就只能看着你老婆和孩子都是别人家的了。”说着他的眼睛却倏然红了。
如果周明尚真的醒不来了,他让对方死也不能好过。
周明尚注视着面前的人,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对方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命硬着呢。”说着将人揽入怀中。
齐遂将脸埋在他脖子里,不禁哽咽了,渐渐湿了周明尚的衣领。
“周明尚。”
“嗯。”
“你让我住了半年的医院,也为我住了半年的医院。我们扯平了。”
“你说的都算。”
两人分开以后齐遂抹了抹眼睛,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齐遂去热了粥回来以后,就看到周明尚在床上看书。
“吃饭。”
周明尚嗯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动弹,齐遂加重语气又叫了一声,他慢慢挪过来,但目光仍然不离手里的书。
齐遂眯着眼,趁其不备,将书从他手里抽离。
“你在做什么?这么入迷。”说着,齐遂就看到了上面圈圈点点的字,竟是一本字典。
“你翻字典做什么?”
“给孩子娶名字啊,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是Alpha是Omega。”周明尚又从齐遂手里拿回了书,发现自己忘了什么以后急哄哄补充,傻笑,“也有可能是B。”
“着什么急,还有一个多月呢,你先吃点东西。”
周明尚急了,说:“就是因为只剩下一个多月了,才要抓紧点啊。名字可是大事,得精挑细选可不能马虎了。你先放着,让我再看一会儿。”
齐遂冷脸又抢过书,周明尚不敢明抢,说:“你现在操心这个,小时候还不如多看点书,往肚子里多装点墨水。”
周明尚耷拉着脑袋,敢怒不敢言,自个嘀咕。
他现在迷途知返想多看点书,齐遂怎么还打击他积极性呢,想他当年可是一沾书就困。
“吃。”齐遂将粥倒出来,放到他面前。
周明尚还想拯救一下,撒娇:“老婆,我就再看一会会儿,就一会会儿嘛!”
“不行。”齐遂毫不犹豫拒绝了,“医生说你最近得多休息,补充营养,才能恢复得快。”
闻言周明尚只得不情不愿接过碗,眼巴巴看着齐遂将那本字典收了起来。他边喝边还想着这么把字典要回来,结果就听到齐遂说:“喝碗粥后就午休。”
齐遂对上他幽怨的目光,眯了眯眼,语气凉凉道:“你不会待会儿要偷偷躲在被子里继续看吧?”
周明尚连连摇头,脸上却掩不住的心虚,齐遂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将他手里的碗放回桌上转身回来。
“你以前看片不会都是躲在被子里看吧?”
周明尚被齐遂那轻飘飘的语气嘲笑到了,他又羞又怒,无比郑重地声名自己的清白。
“……我才没看过那个东西呢。”
齐遂以为自己听错了,挑眉:“你认真的啊?”
“当然。”周明尚无比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可洁身自好了,“以前阿晟拉我们看的时候我都是捂眼睛的!”
齐遂被逗笑了,戏谑道:“当时你不会真要因为我破了你的处男身,让我对你负责吧?”
“当然了!”周明尚说得急迫,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清了清嗓子,嘀嘀咕咕的,“……我都脏了,我以后怎么讨老婆啊!”
噗——!
齐遂看着他,眼神都是柔软。
呆木头。
……但他喜欢。
“老婆。”周明尚瘪嘴,开始装可怜。
“不行。”齐遂强装着铁面无情,实则眼里都是笑意。
周明尚嗷呜地一声扑进了他怀里,用毛茸茸的头蹭他。
齐遂双手扶着他的脸,让他看自己,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
“孩子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不用你多此一举了。”
此话一落,周明尚一愣,很好奇他取了什么名字。
“你有两个选择。”齐遂看周明尚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继续说,“第一个叫周祈齐。”
周明尚一头雾水,迭字听起来还挺可爱的,随口一问:“两个一样的齐吗?”
齐遂温柔看着他,摇头,说出的话让周明尚心梗:“不是,是周明尚祈求齐遂的意思。”
闻言周明尚脸垮了下来,他隐忍不发。
“第二个呢?”
“齐弄周。”齐遂笑意更深了,手指轻轻在周明尚脸上划过,倏然陷入了他的酒窝,“齐遂弄死周明尚的意思。”
听了这句话以后周明尚整个人都不好了,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青,不可置信盯着齐遂,悲愤欲绝:“你怎么能这样呢,孩子的名字不是在打我的脸吗?我不干!”
“不干?”齐遂轻轻哼着,“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求着我吃回头草的?”
周明尚不想承认但也无法抵赖,绷着张脸点头。
“那为什么不行?”
“就不能换一个吗?以后一叫孩子名字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觉得丢脸啊?那天在全军部面前嗷嗷哭就不丢脸了?”齐遂戏谑着。
周明尚坚决摇头。
“这不一样。”
“我生的,我爱取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
周明尚见齐遂一意孤行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直接瘫倒在床上,没了翻字典的兴致了,像极了一条咸鱼。
用手背盖住眼睛,脸颊透露出淡淡的粉,嗷呜了一声滚进了被子里。
转眼间就到了齐遂生产那天。
周明尚在旁边握住他的手,急得冷汗不断,不断安抚着床上的人。
“……呜呜呜,我不生了!好疼啊!”
“周明尚你大爷的,光撒种你丫的怎么不自己生啊!”
“啊,我不生了,不生了啊,靠!”
齐遂披头散发、双手乱挥,难耐地扬起了脖子,下一秒又耗尽力气倒下,如此反复。
“好好,生完这个我们就不生了,不生了。”
周明尚看他难受得要死了,心里已经慌不择路了,握着齐遂的那只手一手汗,微不可察地抖着。
他开飞机架大炮他眼都不眨一下,但这个生孩子他真的没办法替齐遂承受疼痛。
“呜呜,我不生了,疼死老子了!”
“我不要生了,周明尚我要弄死你,呜呜呜!”
旁边的医生护士都不由得侧目。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能骂战的产夫,活泼过头了,很有力气。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周明尚照单全收了,顺着对方的话,“不生了,以后我们不生了。生完这个我就去结扎,像黎政一样,保证不会有第二次了!”
“你想叫什么名字都可以,我叫你爷爷或者爸爸都行!。”
“随便骂,咬着我的手会不会好点?”
周明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齐遂疼得表情扭曲,牙口大张,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齐遂张口就咬住了,牙齿深深陷入,周明尚眉头一紧又慢慢放松。他给对方将黏在额角的头发扒拉开。
“就快了,再忍忍。很快就好了,我们再坚持坚持。”
齐遂深吸了口气,死死咬着他的手,一用力。
下一秒,产房里响起了婴儿清脆的啼哭声。
周明尚松了口气,齐遂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开始大口喘气。
“生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