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第一天,许久未落雨的岭城在这天凌晨就开始暴雨倾下。
早上时居醒来看着窗外的大雨,雨幕遮着天际,满目都是雾蒙蒙的。
洗漱后,敲响次卧的门。
祝郴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走过来开门,身上穿的是时居的衣服。
“要迟到了吗?”刚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不是,外面在下大雨,我们要早点过去了,不然等下真的会迟到。”时居回。
差不多清醒过来的祝郴,看着已经收拾完的人,咧开嘴笑了一下,说:“好,我很快的。”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不是那个意思。”赶忙找回面子解释道。
对于他这种无厘头的话,时居也是愣了一下,不解释还好,没人会往那个方面想,他这一解释,让人不想都难。
肯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手的时候还顺带摸了一下他头顶翘起来的那撮头发,“嗯,你不快。”
祝郴:“……”
“我去做早饭,你洗漱结束出来时间刚好。”
看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祝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等他收拾好自己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对面的时居一下就看到他脸上的红印,问:“你的脸怎么了?”
祝郴呆滞抬头看着他,嘴里还叼着一片糊了一面的吐司,模糊不清问道:“这么明显?”
“是挺明显的。”听他这样反问,时居一下就明白了,忍着笑意接着说:“其实对自己下手可以不用这么重的。”
有点丢面的祝郴埋头苦吃吐司,只觉得糊了的吐司别有一番味道,很是美味。
“那是因为我太白了。”咽下一口后更加小声地反驳道。
就这样嫌弃自己太白的人,在经过两周的军训后,成功如愿黑了一个度。
军训结束的那天,祝郴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时居一起回家,“你都多长时间没有去我家了,祝杭最近天天在网上缠着我,你不跟我回去,我能被他烦死。”
两人身上还都穿着统一的军训服,个高腿长像两棵小白杨,祝郴觉得热,帽子被他折起来塞在口袋中,漏出半个边。
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顶在头顶,穿过那条很长的校园小道的,嘴巴叭叭的和身侧的时居说着话。
两人不同院,更别说要做同班同学了。
一个艺术学校,一个法学院。
两个学院离得很近。
这是祝郴提前打听好的。
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居发现一路上不停的向他们投来目光,其中有女生也有男生。
多数都是看向祝郴的。
走过这条小道,他们走出校门,挑了一个明显的路灯下等着祝家司机来接。
这个点,大家都出来觅食,看向他们的视线就更多了。
祝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抬手就要把手臂搭在时居肩上,抬到一半他又放下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时居问。
祝郴抬头看天,感叹,“夜空可真美啊!”
“今天没有星星,天气预报说等下会有雨。。”时居说。
闻言,祝郴立马低下头开始找蚂蚁搬家,“我说呢,今天的蚂蚁都格外的忙碌,原来是阴天要下雨了。”
时居说:“我没看天气预报,不确定今天会不会下雨。”
祝郴:“额……”
他突然觉得不止今天蚂蚁忙碌,连车都来的比平时慢很多。
“我不是有意想要瞒着你,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他像个犯错的小孩,向着时居走进一步,轻轻抓着他的衣角晃动一下说道。
时居:“我应该知道什么?”
这几天他们见面次数很少,几次都是匆匆路过看一眼对方,高温加上训练,回去后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就是今天送教官走的时候,有人起哄比表演什么的,然后大家就都嗨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说了什么?”时居关心这个。
祝郴把眼睛一闭,快速说:“我说我不喜欢女生,我喜欢男的。”
“……”时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然后呢?”
“我没忍住,那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我要是说的不真诚点,有点对不住人家,真心换真心吗?”
时居不知道他当时说的真诚不真诚,但是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说这个时候倒是很真诚。
“祝郴!”时居很无奈地喊他名字,“真心不是让你这样换的!”
“但是我不想骗人,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喜欢男生这件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祝郴委屈的反驳道。
时居深呼吸一口气,拉着他离开路灯下,走进一个黑乎乎的小巷中。
“我没有说这件事不好,但是现在大众对这样的关系接受程度并不高,我不想你被人讨论。”
祝郴倏地抬起脸,那双在黑夜中的眼眸亮着光,他反过来把人困在墙面上。
盯着时居的眼睛说:“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也只喜欢你。”
时居软下紧绷的身子,靠在墙上在他注视的目光中,回:“我也是。”
听到回应,祝郴把人抱在怀中,从脖颈间传出的声音很轻,“我没有说喜欢的是你,只说了自己喜欢男的,以后会省下很多麻烦。”
我可以被人指点讨论,但是你不行,这句话祝郴没有说出口。
喜欢这件事可以盛大到宣告全世界,也可以温情的只有彼此知晓,无论是何种形式,那都是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居想要解释,但被祝郴用唇打断,时隔两周的亲吻,两人都有点收不住。
最后还是被找不到人的司机来电打断。
两人头抵着头,在昏暗的小巷中喘着粗气。
平缓一下后,祝郴接听电话,告诉对方等下就过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没关系只要我们相爱,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说完祝郴牵过他的手走了出去,车子就停在巷口的路边,两人很快倾身坐了进去。
路上时居的脑子还混乱着,一会看看祝郴一会看看车窗外的风景,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慌乱过后被偏爱充斥着,一时间有点晕。
反观一旁的祝郴,一只手握着他的,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和曾凯乐聊着天。
准确来说是持续暴击曾凯乐的本就不太健全的心。
曾凯乐:【卧槽!卧槽!卧槽!兄弟你猜我刚才听到什么流言了?】
祝郴明知故问,【什么?】
曾凯乐:【有个傻逼在传法学院有个姓祝的帅哥公开出柜,这件事你有听说吗?】
祝郴:【消息传的还挺快,看来我要给学校建议一下,下一年的军训强度可以增强点。】
曾凯乐:【默默问一句,这个姓祝的帅哥我认识否?】
祝郴轻笑一声,看,都给孩子吓出文化来了。
祝郴:【正是爸爸。】
足足过了三十秒,这次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祝郴点开,“如果我理解的没错,你不是柜门没关住,而是被你自己当众一脚给踢开了?”
祝郴:【傻逼!】
丢下手机,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被傻逼气的头疼。
聊天界面到此结束,后面路上曾凯乐都没再发来任何消息,不知道猫在哪里嗨皮,庆祝军训结束。
车子在祝家门外停下,他们下车后就看到等在门外的祝杭,“你守在这里干什么?吓我?”祝郴看着自家弟弟问道。
祝杭才不愿理他,径直走向时居,“时老师,我好想你……”话还没说完,人就被用指尖抵着向后退了两步。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
“我都没有嫌弃你身上的汗味呢?”祝杭反抗着向他挥着拳头。
不大的拳头一下被祝郴包在手中,“才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是吧?”
看着他们打闹,时居很快忘记刚才刚才的事情,随在身后走了进去。
屋内项含景看到他们两人皆是一愣,时居还好,他本来就很白,就算是被烈日疼爱了两周,现在也还位列白皮肤行列中。
再一看自家儿子,一眼难尽。
甚至不想看第二眼,笑呵呵地走向时居问他军训辛不辛苦,身体吃不吃得消。
祝郴站在一旁忍不住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吊灯,说:“妈,您这个时候来问是不是有点晚了,我们的军训都结束了。”
项含景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暂时不要和我说话。”
“为什么?”他不懂。
很快的,在项女士的话语中,他觉得自己被实实得伤害到了,“你最近有照镜子吗?难道都没有发现自己黑成什么样子了吗?”
一连两个问句,成功把祝郴给问懵了。
捂着幼小的心灵缓了好一会。
“妈!”看着她拉着时居往客房走去,忍不住喊了一声。
项含景脚步不停,说:“上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祝郴没有办法,对身上这身军训服也是怎样都看不顺眼,上楼前溜到时居门前,扒在门框上说:“小时老师,我先去洗个澡,等下来找你。”
家里阿姨准备的很仔细,换洗的衣物全都准备其全。
等祝郴上楼后,时居也进了卫生间洗去一身的疲惫。
刚洗完就头发还是半干就被同样带着一身沐浴后清香的祝郴拉出房间。
吃完饭后两人并肩坐在在沙发上,动作整齐的抬手撩起额前的头发,项女士拆开面膜给他们贴上。
祝郴一开始是排斥的,“黑就黑了点,反正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又不给别人看,时居不嫌弃我就好。”
项含景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扬了扬手中的面膜,“你怎么知道小时不嫌弃你,还有你老妈我现在很是嫌弃你。”
“不至于吧妈?我感觉我现在还是很帅的,另有一番帅气,你再看两天就习惯了。”
项含景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的,一边向上呼着面膜,一边说道:“我这上千一片的面膜给你敷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祝郴哪里还敢多说话,噤声坐的板正,余光看着同样贴着面膜时居,“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项含景问。
贴着面膜限制说话,祝郴含糊地说:“没,就是有点稀奇。”
给他们都贴好后,项含景一脸满意地站在两人正前方看了一眼,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在祝郴张着嘴巴的开口说话前,转身上了楼,“十分钟后用清水洗掉,然后擦我放在桌上给你们准备好的东西。”声音很快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
祝郴的手无力垂了下去。
“项阿姨应该不会发出去的吧? ”时居问的很小心。
放弃挣扎的祝郴,其实很想点了这个头,话到嘴边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第一次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后来呢?”时居再问。
“后来啊。”祝郴坐直身子,看着说道:“我和祝杭的黑历史到现在都是呈高清待在家族群里。”
“额……”时局还在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想,“应该不会的,要发也只会发祝郴自己的。”
十分钟后,去洗脸路上的祝郴随手点来家族群,高清黑历史新增一张,指间放大看了看,欣赏了一会时居一脸呆萌模样,留下一条点评。
Z:【真可爱!】
美丽优雅项女士:【我也觉得,小时老师真可爱。】
Z:【我说的也是小时老师。】
发完他就没再管手机,洗完脸去找时居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听话的拿着项女士交代要涂得那些瓶瓶罐罐在研究。
“先是水,然后是精华,最后叠加上面霜,哦,不,现在是夏天应该是乳液。”他像个旁白一样解释道。
手中拿着一个瓶子的时居看了他一眼,意思让他先来示范。
时居在祝家留宿的第一晚,祝郴当场表演了夏季如何正确护肤流程。
看呆了时居。
作者有话要说:
//曾凯乐:还是我兄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