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安轻轻一笑，语气里都是释然:“不想活了呗。”
他又转而问看向江祺染:“那你呢？怎么知道我的死讯的。”
怎么知道的？
在确认自己感情去表白的路上。
警车开道，救护车紧随其后。
前面堵车，他过不去，下了车之后一路狂奔。
那一天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力，偏偏使不出来。
最后法医鉴定祁念安是纯粹的自杀。
满车玫瑰的瑰丽艳红，最后也都变成了每年没有缺席在他坟头的颜色。
江祺染自然不会这么说，他扯了扯唇角，眼底却看不见一点笑意:“上了热搜，爆了。”
祁念安了然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室黑暗，两人各自在自己床上躺下。
祁念安在黑暗中瞥了一眼自己刚刚找内服药丸的箱子，困意袭来，缓缓入睡。
黑夜里，江祺染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而睡，双眸里各种复杂情绪蔓延，久久难以入睡。
他们最后在那两首歌里做了最终选择，二十天的训练时间转瞬即逝，他们迎来了第二次公演舞台。
抽签决定上场顺序，他们不巧抽到第一。
时序轻叹口气，拍了拍祁念安的肩膀:“今天又得并肩作战了。”
祁念安跟他击掌:“加油。”
江祺染也走过来要跟他击掌。
祁念安接了他的击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江祺染挑眉看向时序，眼神里明目张胆的挑衅。
时序嗤笑一声，没回应他，两个人在底下暗流涌动，祁念安丝毫不觉。
台下人群密集，举着名字的灯牌早早被举起，台下墨色扑面而来，他们是其中荟萃的群星。
前奏响起，舞台灯光打下来，顿时引起台下尖叫。
秦谐宇:“啊啊啊快看我祁哥今天一如既往的帅……”
旁边被他拉着看屏幕的队友是个性格腼腆的男生，他衣服被扯乱了也没生气，没顾着去整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屏幕，却不是在看祁念安。
看到自己找的人之后他又很真诚的点头，神情认真:“真的很帅。”
屏幕里的少年也似有所觉般看向镜头，刚好是他的歌词——
清风起，思绪不知何时停
落叶飘远，流年碎影
情未断，思难止
抵不过你眼底陌路之色
……
秦谐宇忍不住感叹:“这个练习生唱的好！”
“这个后空翻衔接加的刚刚好！”他又疑惑不解出声，“奇怪，这个部分怎么不是江祺染来？”
赵云澜荡起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是祁念安给他安排的。”
秦谐宇没注意他的反常，他面色骄傲道:“祁哥给安排的那就是了，他一向惜才。”
说完之后他又脑子一顿，不确定的又仔细看了看屏幕上这人胸口徽章上的名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肖枫桥……唉，这不是之前初评级进过A班的学员嘛？”
赵云澜温吞回答:“对呀，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谐宇尴尬抓了抓脑袋，这一时半会把一个班待过的人给忘了确实尴尬。
赵云澜却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事的，一个选秀这么多人，我跟枫桥没有特色不被人记住也正常。”
他这话说的现实，连一向粗神经的秦谐宇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太会安慰人，急忙想转移他注意力:“他们表演完了，我们也去准备准备哈……”
后台。
秦谐宇:“祁哥！你今天帅爆了。”
祁念安却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他勉强提起一抹笑:“你也不赖，今天好好加油。”
时序忙着赶通告，走之前顺手把江祺染往祁念安那边推:“抱歉抱歉……我先走了！回见！”
江祺染站到祁念安旁边，声音没什么明显升降问秦谐宇:“你不是第五组？”
秦谐宇心虚垂眸:“我，我来迎接你们不行嘛！”
江祺染昂了昂头，给他示意:“封行延他们下一组上台。”
把秦谐宇支走了，江祺染才看向祁念安:“是不是设备出了问题？”
祁念安状态很不对，秦谐宇一走，他脸上的疲惫几乎是不加掩饰流露在表面。
祁念安闭了闭眼，声音很轻，但江祺染听清楚了——
“我的耳返没有声音。”
祁念安掀起眼皮微仰着头看他，一双眼里不含任何杂质，像是一汪干净澄澈的湖水。
江祺染面色柔和很多，嗓音依旧是冷调，但是祁念安从这里面听出了几分温柔。
“你唱的很好。”
“这不是你的差错。”
“相信自己，好吗？安安。”
他开口第一句就发现耳返没有声音。
祁念安前世不火的时候也曾经被闭麦过，那个时候是心慌无助的，与这个时候的心境截然不同。
祁念安对自己是极其苛刻的，他既然要唱，就要对自己的专业负责，他不容许自己出差错的。
察觉到祁念安的颤抖，江祺染伸手想抱住他，但却顿了顿收住了，上前一步手轻轻拍在他的后背，从别人的角度看就是在拥抱。
身后是肖枫桥跟赵云澜很轻的讲话声，他第一次在祁念安面前撒谎:“我后面跟你一起把高音唱上去了，我们完成的很好。”
祁念安却是一顿，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眶微红看着他:“你耳返没问题？”
江祺染不动声色:“没问题。”
祁念安没怀疑他，很快调整了一下，恢复如常，只有眼尾一抹微红没有消散。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只有我一个人。”
江祺染眼底汹涌着，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祁念安喃喃自语:“究竟是工作人员失误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江祺染摇头:“我前世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他这次说的是实话，脑海中有什么接近于真相的东西一闪而过，但他一时半会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他敛了敛眸，神情隐没在光影另外一面的黑暗里，令人看不真切。
仿佛是明暗的交界线。
祁念安在明，江祺染在暗。
祁念安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这边拉。
这么一拉，两人凑的更近了，呼吸交错间，两个频率相同的心跳同时加快。
通往后台的走廊因为更靠近舞台，相对来说光线更暗，四周寂静无人，忽明忽暗间，江祺染被他拉到光线下，台前尖叫响起，幕后两两相望。
江祺染眼底错愕转瞬即逝，抬眼时又是一副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样子。
见他挑眉，祁念安恍然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又不动声色往后撤开一段距离。
看见周遭已经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慌里慌张往后台走，走在江祺染身前。
“第二组开始了，我们快回休息室吧。”
江祺染低笑看着他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悠悠跟上他脚步。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祁念安的影子若隐若现，江祺染就踩着他这若隐若现的身影一步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