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槐村位置偏,交通不便,却也不是多贫困的山村,差一点的是红砖瓦房,好一点的有一层两层的小平房,有的还带了院子。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不少人家已经关门闭户,走了许久几乎没有遇到人,直到村子中心的一户院子门口。

  院门已经关了大半,只留下了半人宽的缝隙,一个脑袋从里面伸出来,正静静地,一动不动盯着他们。

  脑袋属于一个女人,看上去五六十岁,面颊消瘦突出,阴沉沉的,等到他们走近了她主动搭话:“外乡人?”

  这种时候当然还是吴昭昭来,“对,您这……”

  “三个人1500一夜,可以提供三餐,不议价。”

  吴昭昭:“……”

  这话说得顺畅,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生意。

  见没人说话,女人又说道:“可以给你们两间房。”

  吴昭昭:“……”难不成之前你还只想给一间?

  “天已经黑了,你们也别想着到别家去,没人会开门,其他家可没我们家房子好。”

  女人的声音一直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吴昭昭看了江酌洲和宴聆青一眼,见他们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做主答应下来。

  等他们一进去,女人立刻将院门阖上。

  院子不大,角落种着一些杂乱的花草,旁边停着一辆沾满泥土的摩托车和一辆小型的三轮车,整栋房子,或者说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透着一股阴森诡异之感。

  女人带他们进了堂屋,一进去便迎上了三双眼睛。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一个三十来岁不停揉肩膀的男人,另一个女人年纪和男人差不多,眼神暗戳戳在他们身上打量,最终定在最后进来的江酌洲身上。

  没人说话,带他们进来的女人也没有介绍的意思,径直带他们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就这两间,不用钥匙,进去就成,晚上别乱跑,听到什么声音也别理会,我们村里的人不喜欢吵闹。”

  眼看交待完她就要走,吴昭昭连忙问道:“大姐,您这……还有家里的人怎么称呼?我们这说不定得住个好几天呢,进进出出都得遇到,没个称呼也不方便不是?”

  “叫我方婶就行,楼下是我儿子儿媳和孙子。”

  “诶,方婶,村里这么早就关门是有什么习俗吗?”

  方婶幽幽望着他,“这是山里,晚上跑下来一两只野狼野狗是常事,还有,夜晚有人敲门别开。”

  “为什么啊?”

  “我们村里的人习惯早睡,谁知道夜晚敲门的是什么心思,话我就说到这里,听不听随你们。”

  “行,行,我们知道了,那个……方婶,我们晚饭还没吃呢,您看……”

  “等下给你们送上来。”

  方婶下楼了,吴昭昭抖了抖身子,吐槽道:“比和鬼说话压力还大,走吧,进去看看。”

  两间房的摆设差不多,吴昭昭住右边那一间,江酌洲和宴聆青住左边,二楼还有好几间房,拐角还有洗手间。

  在这里条件确实算不错了。

  放了东西,吴昭昭跑到左边房间宴聆青他们的房间坐着,“村里的路难进来,要砌这样的房子可不容易。”

  江酌洲没说话,宴聆青疑惑地望着他。

  吴昭昭解释:“大车进不来,东西拉到山脚就得换小车,那人力物力都不知道要多花上多少,反正我看这家人是不缺钱的。”

  宴聆青点头,一夜就赚到了一千五,是他他也不缺钱。

  不过他现在也有很多钱了。

  这家人大概也是准备吃饭,所以没过多久他们的饭菜就送了上来。吃过饭之后,吴昭昭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再说,晚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奇怪的东西。

  去洗手间洗漱过后,宴聆青和江酌洲上了床。

  “要关灯睡觉了吗?”宴聆青看着已经闭上眼的江酌洲问道。

  “嗯。”江酌洲淡淡应了声。

  宴聆青将灯关了,却没有躺下去,半撑着身体盯着江酌洲看,“你怎么了吗?”

  从进村到现在,江酌洲都没怎么说过话,不是以点头摇头做回应,就是随意“嗯”一声,宴聆青一直在关注他,也没怎么说话。

  江酌洲没睁眼,说道:“没事,有点累,睡一觉就好。”

  “好吧。”宴聆青也不说什么了,他现在没有感知到他的任何情绪,应该真的是累了。

  他挨着江酌洲躺了下去,没有看到男人微睁开了眼,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又仿佛平静到极致,看不出任何情绪。很快,他又闭上了眼,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叩、叩、叩、叩”的敲门声,一声又一声,又平又稳,每一下的间隔都丝毫不差。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

  响声越来越越急促,越来越重,江酌洲再次睁开了眼,额角青筋不住跳动。

  他没有去看外面,侧身看向紧紧挨着他的宴聆青。宴聆青睡觉也很乖巧,不会乱动乱踢,连位置都没怎么变动。

  江酌洲看了半晌,然后握住了少年放在身侧的手,清清凉凉的,面上躁郁的神色缓和不少,门外的敲击声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江酌洲也重新睡了过去。

  第二天,吴昭昭满脸烦躁地跑了过来,“靠,这鬼地方!晚上还真有人敲门!”

  江酌洲的脸色显然也不好,“你没有处理?”

  吴昭昭:“处理了,没用。”

  他压低了一些声音,“是个大肚子的女人,很淡,但是打散之后很快又成型了。”

  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不是什么怨气冲天的大厉鬼,只是怨念形成的鬼魂而已,按理说这种鬼魂打不散也能驱走,现在偏偏被他打散了,却不过片刻又能重新凝聚出来。

  “而且她盯上我了,我怕今天晚上她敲的不是大门,而是我的窗。”

  江酌洲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下,“她是自己走的?”

  吴昭昭:“应该是。”

  两人说完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宴聆青。

  宴聆青表情平静,眼睛黑亮黑亮的,正听得认真,见两人都看向自己,他知道这是轮到他发表对昨晚事情的意见了,“我昨晚睡得很好,没有注意到。”

  昨天一天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车上晃来晃去,他也会累的,而且鬼怪在他的世界里太平常,这种对他造不成威胁根本引不起注意。

  江酌洲:“下去看看,这声音或许不是谁都能听到。”

  他们下楼的时候,方婶做好了早餐,儿子儿媳正好从外面做了农活回来,男的又在揉肩膀按脖子,女的望了他们好几眼又低下头去,似乎有话想跟他们说又不好说。

  用过早餐之后他们出了门,白天的封槐村看上去和普通村庄没什么不同,这里有一百多户人家,有小卖部,有个诊所,还有个不大的学校。

  从村头走到村尾,从村内逛到村外,有在天地里耕作的,有在树下歇息抽烟的,有提着桶打水喂鸡喂鸭的,能聊的都聊过,如果不是早知道这里有点什么,还真看不出丝毫问题。

  “昨晚的敲门声应该只有我们听到了,看他们脸色不像没睡好的样子。”往村后面那座山走的时候,吴昭昭说道,“应该是那东西察觉到来新人了,又缠了上来。”

  “还有这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姓方,不知道跟那个姓方的道士有没有关系。”

  江酌洲停了下来,望着道路边上的黄色纸钱没有说话。纸钱已经湿透了,沾着泥土,看上去已经过去好几天。

  吴昭昭也看到了,他沿着纸钱的方向找了找,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应该是从那边过来的,那边我们都去过,没看出哪家办过白事啊。”

  江酌洲:“去上面看看,这里是一座坟山。”

  坟山之所以能称为坟山,便是一眼过去便能看到不少大大小小的坟包,老的旧的都有,半年内的新坟有七座,最新的一个碑面上写着方山明,没有照片,无法确定是不是他们认识的方明。

  吴昭昭半眯着眼观看了几圈这里的局势,凝重道:“这里的气场不对,死气鬼气困囿不出,这么多年下来,怎么都不该这么浅淡。”

  江酌洲脸色很难看,他揉着眉心缓了会儿,问宴聆青道:“有看到什么吗?”

  宴聆青:“阴气,鬼气,煞气都有,但是没有见到鬼,可能藏起来了,晚上才会出来,也没有见到白裙小姐。”

  这一路上他都在留意白裙小姐的气息,也会有意无意将自己的气息留下,好让她发现后自己找过来。

  他看了看江酌洲,继续说道:“我们先回去吧,晚上我可以自己出来看,你不适合待在这里。”

  他的语气严肃又认真,还带着一些强硬,这在总是乖巧听江酌洲说话的宴聆青身上实属头一次。

  江酌洲愣了下,“不行”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他不能放任宴聆青在一个陌生的、不知根底的地方行动,但对上那双平静又坚定的眼睛,他还是把那两个字咽了下去,哑声道:“好。”

  从早上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到方家的时候饭点已经过了,但也给他们留出了一份。

  方婶儿媳把饭菜给他们端到了二楼的客厅,“知道你们这些城里人跟我们一桌肯定不习惯,你们在这里吃就成,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说到这里她还向宴聆青抛了个媚眼,本来这眼神是对着江酌洲的,只是江酌洲的神情实在吓人,于是半道又转了个弯。

  宴聆青还没机灵到领会这种眼神的意思,他只觉得白天的村里人比晚上的要好说话很多,他注视着女人,目光真诚而坦率,“好的,谢谢你,那你能跟我们说说村里的事吗?”

  江酌洲望着女人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危险,女人惊了一下,再去看时,却见他只是垂眼望着桌上的饭菜。

  “是啊,昨晚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开窗一看,居然是个孕妇,但眨眼又不见了,不会是……”鬼吧。

  吴昭昭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女人瞪了回去,“可别乱说,有些东西是不能乱说的,小心被听到了晚上去找你。”

  “至于谁敲门,隔壁的认错门了呗,那家媳妇脑子有点迷糊,怀着八个月的肚子摔了一家,诊所都来不及送人就没了,也就两个多月前的事。”女人的声音婉转柔和,但压得很低,显然也不是想让下面的人听到,“还有我那家公,生病了下不了床,脾气又大,我家那个背他的时候说了两句就闹起来了,一个没把住,从背上摔下来,脑壳着地,也是当场没了。”

  这两件事说完,空气变得格外寂静,女人看了看他们神色,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是在后山上没的,原因我不太清楚,反正人抬下来已经没气了。”

  吴昭昭:“山上抬下来那个叫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村子这么大,我也不是谁都认识,是个男的,四十多岁吧,刚从外面回来,我也是听说的,没见着。”

  吴昭昭又问:“经常敲错门不用管,你们也不怕其他的?”

  女人觑了他一眼,撇撇嘴说道:“怕有什么用?装看不见听不见堵着耳朵睡吧,反正过三个月就会走的。”

  吴昭昭:“!”他还以为就他跟江酌洲听到了敲门声,原来人家是堵着耳朵睡的。

  吴昭昭:“三个月会走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却没说话了,她起身去了另一侧的阳台收了几件衣服过来才说道:“没听出来么,这里每隔三个月至少有一个横死的,封槐村129户,每家每户轮着来,跑出去的一样躲不掉。”

  “没找人来看过?”

  “怎么没看,看了有什么用,几十年前都不行,现在这些半吊子天师道士就更不行了,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指望了,就这么过吧。”

  “可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事情传出去了谁还愿意嫁过来,”女人说到这里脸色阴沉不少,显然她就是因为事先不知情才嫁到这里,“很多事都是我偷听来的,听得多了,拼也能拼个七七八八,我看你们不像来旅游的,倒像专门冲着村子来的才跟你们说。”

  “不过给你们一个忠告,别在这里待超过七天,”她小心地瞥向江酌洲,“你应该有感觉吧,这才第二天呢,我看你七天都待不了。”

  宴聆青和吴昭昭同时看向江酌洲,江酌洲并没有看他们,但从坟山下来开始,他身上暴戾的气息便越来越明显,“继续,我的事之后再说。”

  女人也不敢跟这样的人对着来,继续说:“是诅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不清楚,总之这地方对人是有影响的,待得越久影响越深,你们看方婶,就是我那婆婆,脸上摆不出个表情,成天压着下巴盯着人,有时候比那东西还吓人。”

  “年纪越大脾气越怪,所以你们问村里那些老头老太太是问不出来个什么的,我嫁过来六年,只在村里待了两年,”她嗤笑一声,眼神又忍不住往江酌洲身上瞟,“你猜我想干什么?”

  江酌洲蹙了眉,宴聆青疑惑发问:“是想干什么?”

  “咳咳——”吴昭昭故意咳了两声打断,“你跟村里那些老人的变化不一样啊?”

  吴昭昭话是插了,但女人还是先回了宴聆青,“小帅哥还嫩着,什么都不懂,我看你们关系不一般,让他教你呗。”

  她用眼神示意了下江酌洲,宴聆青又跟着去看,江酌洲一副隐忍暴躁的样子,宴聆青收回视线,对女人道:“我之后会问的,他现在不舒服,你先说其他事情。”

  江酌洲:“……”

  吴昭昭:“……”

  女人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竟是一点没领会到的样子,被噎了下才回答吴昭昭那句话,“我现在还算半个外乡人,住得久了就不一样了,大概上个月吧,村里来了两男两女,据说是来爬山的,女的伤了脚,那几天刚好下大雨叫不到车,就在我们这里住下了,住了有六天,你猜发生了什么?”

  宴聆青捧场:“发生了什么?”

  “女的自己腿崴了就看不过其他能走路的,把另一个女人的腿给砸伤了,那个男的把另一个男的强上了,没成功,另一个拿刀追出来,嘴里还说什么早想弄死你了,要不是被人拦下了,早晚得出人命。”

  “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有门路的去打听就能知道,从这里出去的外乡人,少有不犯事的。”

  吴昭昭听了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又是催邪生恶,又是横死,每家每户必有缺,这是大凶啊。

  凶必生煞,后山又困囿死气和鬼气,看来这里真是周培柯的埋骨之地了。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搬回来?就算在外面逃不掉横死的命,也比住在这里方便,性格也不会受到影响。”

  难不成真像司机说的,要留人镇着,一家只能出去一个?

  女人本就是特意来给他们说事的,当即也没有隐瞒地说道:“真那么简单这村子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了,一家人里起码得留一半镇着,出去的最多不能超过四年,否则每三月横死的必定出自那家。”

  这些事情说出去都没人信,毕竟横死真的是意外横死,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女人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全村这么多条命呢,你们要是真有本事解决,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也多是感激的,说不定老天爷都得给你们记一笔大功德。”

  听到大功德,宴聆青眼睛亮了。

  女人又朝他抛了个媚眼,“行,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不过几位小哥,我上来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不拿点东西下去说不过去吧?”

  沉默之中,江酌洲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票子推了过去,女人拿起来数了数,有十来张,连连道谢搂着衣服下去了。

  她走了之后,几人开始吃饭,菜已经有些凉了,江酌洲没怎么吃,吴昭昭草草吃完一碗,宴聆青没觉得冷了有什么,吃得很认真。

  吴昭昭看了江酌洲好几眼,试探性问道:“你魂魄有缺,又本来处在不稳定状态,这么快被影响也很正常,就是……你的恶念是什么?砍自己还是杀别人?”

  砍自己应该还好,江酌洲这样的,都是越痛越清醒。

  杀别人就麻烦了,他可能干不过。

  江酌洲没说话,隐晦地瞥了宴聆青一眼。

  吴昭昭懂了,“要不你们分开睡?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说我们俩住一间,他一个人住,你总不能对我……老夫这个老人家产生兴趣对吧?”

  江酌洲在犹豫,宴聆青不同意,“我想和江酌洲住,我会管住他,不让他伤害自己,也不让他伤害别人。”

  吴昭昭很想说一句,宝,你想的伤害和他给的伤害不在一个层面。

  宴聆青以为他们不信,皱眉强调道:“江酌洲最厉害的时候也打不过我。”

  吴昭昭点头,这倒也是,这样不管江酌洲起哪方面的恶念,宴聆青都能阻止了,“好,还是你们俩住,老夫也有些浮躁了,正好一个人静下来念念净心神咒。”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江酌洲全程没有发表意见,理智来说,他跟江酌洲分开更好,但他不想跟吴昭昭住,也说不出让宴聆青跟他分开的话。

  晚上他们得去坟山查看,下午的时间用来休息。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进到房间的时候,宴聆青先一步躺到了床上,江酌洲看着床上乖乖躺着的人站在旁边没有动。

  宴聆青看了他一会儿,又静静感受了一下。

  从进村开始,他就没在江酌洲身上感受到过那种暖暖的、很柔和的爱意,而现在他在暴戾焦躁。

  宴聆青切断了这些感知,负面的东西太多,他也会被影响。他不能在江酌洲暴躁的时候也跟着变得暴躁不安。

  宴聆青从床上坐了起来,拍拍身边的位置,漂亮又沉静的黑眸看着他说道:“江酌洲,你太累了,快过来躺下休息,这一次可以都交给我,不用什么都自己扛着,等拿到功德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江酌洲蓦地一怔,心里陡然涌过一股暖流,在宴聆青的注视中,他已经走到床边坐了上去。

  宴聆青拍拍他的肩,安抚道:“你别担心,我觉得这次我可以,就算是周培柯也没办法再威胁我,鬼气、阴气、煞气,这些我都可以吞噬,就是我吞完了会有点吓人,到时候你别怕。”

  江酌洲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少年抱进自己怀里,“好,我不怕,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怕,而且从你出现开始,我就不再只是自己扛着了。”

  “宴聆青,谢谢你。”

  宴聆青被抱住的时候也抱了抱江酌洲,“不客气,你也帮了我很多。”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知道方老二媳妇被影响了后是想做什么吗?”

  方老二媳妇就是跟他们说了很多封槐村秘事的女人。

  江酌洲没有说话,眼神幽暗,抱着人的手紧了紧。

  宴聆青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还说我嫩,我算了算,我起码有四百多岁了。”

  说到年龄的事他总有点不服气的,“人类的事情我是还有很多不懂,但这不能证明我嫩,还是你教我吧,人类很多东西我都已经学得很好了,这个也可以。”

  江酌洲:“……”

  “你睡着了吗?”宴聆青推了推身上的人。

  江酌洲深吸了口气,松开搂住宴聆青的手顺势盖在自己眼睛上躺了下去,“你不用学,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睡吧,以后……你会懂的。”

  好吧,不是好东西的话,他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