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音节才刚开了个头,宴聆青就反应过来了,他差点把主角受三个字喊出口,这样不行的,于是立马改口,“江酌洲,你好。”

  江酌洲:“……你好,你……宴聆青?”

  宴聆青点头,“对啊,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江酌洲:“不,只是很惊讶。”

  事实上第一个发现宴聆青的并不是江酌洲,而是他的司机。司机将车拐进来,望着前面皱眉嘀咕道:“奇怪,这地方怎么有男生穿成这样跑过来?”

  听到声音江酌洲随意往外看了眼,这一看不由愣住。

  “你说什么?”他问前头的司机。

  “抱歉,先生。”司机以为自己乱说话惹得江酌洲不快连忙道了声歉。

  江酌洲阴晴难测,时不时还会发疯发狂,再加上令身边人倒霉的传闻,在江家工作的人多少会惧怕和不安。

  尤其是司机,司机这类经常接触的人,江酌洲一般会雇佣多个人轮换,一段时间过后再全部换新。

  司机对江酌洲的脾气不了解,坐在前排的保镖崔高扬却不同,他在江家工作多年,近段时间更是连助理的活都一起干了,

  虽然也遇到过莫名倒霉受伤的事,但作为保镖,这点危险他还不看在眼里。

  不管这位的脾性到底怎么样,至少不是动辄打骂迁怒旁人的人。

  司机说的人崔高扬也看见了,见他答非所问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解围道:“是那个穿白T恤的男生吧?或许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用其他人再多说,江酌洲已经确定他们能看到那个熟悉的,往日只有他能看到的少年身影。

  这一次还和以前不同的是,灯光下,少年脚下有影子。

  这真的是宴聆青吗?

  江酌洲不确定了,或许只是宴聆青的双胞胎兄弟。

  但……就算是双胞胎兄弟,真的能相像到这种地步吗?连神情和偶尔露出的僵硬感都一模一样。

  怀着疑惑,江酌洲叫人停下了车,不确定地叫出那个名字,然后得到肯定的回复。

  宴聆青上了江酌洲的车,司机江车停在了路边方便他们说法,前后座的阻隔板被放了下来,江酌洲问出心中疑惑,“你有影子了?他们也能看到你。”

  “是的,我装作人的样子,他们认不出来。”宴聆青很坦诚他看着江酌洲穿了一身西装,笔挺有型,十分高级的样子,看上去居然要比其他人穿着都好看。

  宴聆青眼神在上面流连几秒,不由又想到自己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出来的西装。

  “江酌洲,你也是去参加慈善宴会的吗?”他问。

  “是。”

  宴聆青眼睛亮了一度,期待又忐忑,“那……那请问你带伴了吗?前面那两个人是你带去宴会的男伴吗?”

  “不是,”宴会并没有规定携伴参加,江酌洲解释,“他们只是为我工作的人。”

  话一说完,江酌洲又看到眼前小水鬼的表情变成了羡慕。

  “真好。”他说,他也想有工作。

  好什么?

  江酌洲不太懂,但他已经看出来,比起之前,小水鬼的僵硬感又减少了。

  说不清看到这种变化是什么感觉,他有些欣慰,又有些新奇,宴聆青是他这二十多年人生中遇到的最特别的存在,他的样子越鲜活,刻在他心里就越深。

  “你是想去宴会吗?”江酌洲过了一遍见到宴聆青时的情景,再加上几句有针对性的问话,他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我带你进去。”

  “好的,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江酌洲。”

  “不麻烦,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没错,是朋友,我还欠你一顿烧烤,”宴聆青很高兴主角受能这么说,但他还有麻烦的事没有解决。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拧着眉对江酌洲说:“就是我穿这样进去可能会被赶出来,我弄不出来像要的衣服。”

  猝不及防地,江酌洲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他这样望着他,在向他求助,在依赖他。

  “没关系的,别担心,我来解决。”江酌洲缓和了语气,带着安抚说道。

  其实就算这样把人带进去,有他在,他也不会被赶出来,但江酌洲看得出来,小水鬼是想要一套西装的,

  说到西装,江酌洲想起自己放在家里准备找时间送给宴聆青的手机,那是他特意找纸扎店老板定制的,最新款,做得很逼真,从外表来看和真机毫无差别。

  想要衣服,他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叫人送过来,只是时间上来不及,只能买现成的,根据喜好定制只能等下次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我现在叫人买过来,然后烧给你。”江酌洲说。

  “我都可以,”宴聆青积极说道,说到后面他又低落下来,“买过来吗?我的钱可能不够,你车上有多余的备用衣服吗?能借给我穿一下就好了。”

  “备用衣服有是有,但我的你穿可能太大了。”

  “怎么会?我差不多有一米八了,就差一点。”

  “嗯,长得很高,”江酌洲不自觉夸赞道,“但是我差不多有一米九,也是差一点。”

  宴聆青:“……”是哦,他从没看到主角受站起来过,并不知道他有多高。

  “而且我的肩也比你宽,”江酌洲又说,“你可以比比看。”

  宴聆青真的去比了比,双手伸开,一手挨着江酌洲一侧肩膀,量出宽度后保持不变移到自己身前,小脸严肃认真,最后得出结论,“真的比我宽。”

  宴聆青身量不矮,但少年人的身形带着特有的单薄,又怎么和江酌洲这种成熟男人比。

  江酌洲笑了下,那种背负重担,如被牢笼锁住的感觉在宴聆青出现后不知觉减轻了,“嗯,所以还是给你买新的,钱的话……”他想起少年总是不肯多收他的东西,话一转,改口道:“钱的话先算我借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

  “朋友之间是可以这样的。”江酌洲补充。虽然他还是想不出一只小水鬼要怎么攒到钱还给他。

  宴聆青觉得很有道理,他说:“那好吧,你买了之后告诉我多少钱,我会记下来的。”

  “好,那家纸……”江酌洲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他发现自己又走入了思维误区。

  以前他不信世上有鬼,但那些传统的、有关鬼神的民俗经过代代相传也已经深入人心。

  他以为鬼要用的是烧过去的纸钱,一应用品也该是纸扎的,吃东西会像吃香烛一样只吸吸味道,可明明宴聆青已经在他面前像人一样吃过烧烤了。

  他还是走入了误区。

  明知他对手机感兴趣,精心准备许久,自认为有多完美,却不过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东西。

  不能玩游戏,不能上网,只是一块砖头的话,小水鬼怎么可能感兴趣?他知道后会不会用礼貌地看笨蛋的眼神看他。

  江酌洲庆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