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喜欢傅沉渊,那你又何必让阿依果带我离开,或者说,你为什么不让她把傅沉渊一起带过来?”谢知晏面上平静,心里却暗暗思考着,该怎么从韩澈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讯息。
“这可是关乎他生死的大事,即便你背叛过他,他也知道这事情的轻重缓急,不会对你怎样……而且,即便你救了我,我也给不了你任何好处,所以,你图什么呢?更何况,我猜这也不是你背后那人的意思吧?”谢知晏看着韩澈,目光犀利,直视着他的双眼。
韩澈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谢知晏,良久,他才开口道:“谢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不愧是傅老亲自挑选出来的人!”
傅老亲自挑选的人?
他?
谢知晏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但他又不敢相信,他锐利的视线紧锁着韩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和傅沉渊……”
韩澈苦涩一笑,“我能在傅家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暴露,又怎么可能会在那么重要的时候失手呢?谢先生。”
“我原本以为要瞒过九爷才是最重要的,但后来傅老爷子给我亲自上了一课……”韩澈说着就卷起来右裤腿。
谢知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举动,但见他的裤脚被高高挽起,一条金属制成的右腿赫然展现在他眼前,他瞳孔猛地收缩。
假肢?
看着谢知晏的惊讶,韩澈淡淡一笑,道:“这是我背叛付出的代价。”
“我不明白。”谢知晏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其实他已经有了预感,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谢先生,人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要学会直视真相。我的主人在让我给九爷下蛊的那天,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傅老爷子提前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而他选你,也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挑中了你谢知晏。”韩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他看着谢知晏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戏谑与讽刺。
“从一开始,我们都是棋子,只是,你比我幸运多了,傅老爷子看中了你,他希望傅沉渊能和你在一起……”
韩澈的话在耳边不停的回响,谢知晏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了一下。
不对!如果傅老爷子真的看中了他,那上辈子傅老爷子为什么没有撮合他和傅沉渊,反而接受了韩澈呢?
谢知晏抬眸,冷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韩澈,“我不信你在傅家呆了那么多年还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后手……”
韩澈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谢知晏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并反问他。
“后手是有的,只是九爷的动作太快,再加上傅老爷子在背后操控,我……根本来不及使出来。”韩澈想起那时的情景,仍旧心有余悸。
可以说,如果不是傅老爷子忌惮他背后的人,他断的就不是腿,而是他的脖子了。
这么说来,这也是他的锅,要不是他提醒了傅沉渊,那么现在陪着傅沉渊身边就一定还是他韩澈!
只是,韩澈的后手是什么呢?
明明王蛊在他的体内,所以他是用什么方法,直接无视王蛊,控制傅沉渊体内的子蛊呢?
而且,前世,韩澈既然已经控制了傅沉渊,那么为什么还要放任王蛊在他体内一直存在呢?有什么目的?
谢知晏不完全相信韩澈的话,但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前世的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不介意我称呼你为韩先生吧?”谢知晏淡淡的道。
“当然可以,只是谢先生不打算问点别的了吗?”
谢知晏呆在木桶里,心平气和的问:“韩先生打算如何为我解蛊?”
韩澈怔了下,他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谢知晏想问的竟然是他如何为他解蛊,他就不怕他是来杀他的吗?
毕竟他和阿依果、阿娜丹之间的关系他不知道不是吗?
不过……
韩澈嘴角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容,“谢先生,王蛊解不了,只能吃掉!”
“吃掉?怎么吃?”谢知晏眉头深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韩澈淡淡一笑,解释道:“王蛊是所有蛊虫中最强大的王者,他的威力自不必说。单说要去除它,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除非,它被顶替。”
“顶替……”谢知晏默默念着这两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让另一只王蛊吃了它,顶替他的位置?”
“当然。”韩澈一边回答,一边拿出了一个奇异的小盒子。
说盒子奇异是因为谢知晏从未见过制作盒子的木材。
韩澈刚一打开盒子,一个白花花的小虫子就从里面探出了头,虫子的头上是两个白玉似是触角一般的东西,正在慢悠悠的蠕动,看起来有一点没有壳的蜗牛。
韩澈将虫子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手心。
“这是?”
“这是蛊虫和你体内的那只王蛊是一体的,它本来早就该消失,可是在偶然间我发现它竟然顽强的活了下来,后来我便一直养着。现在吞噬了无数蛊虫的它,已经成长为新的王蛊,因为和你体内的那只曾是一体,所以它甚至能够让你体内是王蛊短暂性的失去对子蛊的控制。它也就是我当时留的后手。”韩澈目光温柔地看着手心的虫子,语气却带着冰冷。
听到韩澈这句话,谢知晏心中的一些疑惑终于解开了,“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知晏有点看不懂韩澈的用意。
韩澈看向他,目光灼灼,仿佛能够把人看穿,“我的目的是什么,谢先生你以后会知道,现在,我需要在你手臂上划一道口子让它爬进去,吃掉它曾经的兄弟。”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谢知晏现在浑身都插满了银针,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眼下,他只能乖乖听话。
韩澈见状,果断地套出一把匕首,消好毒后,就拿着匕首,在谢知晏的左手手臂上划了一道五六厘米长的口子,血流了出来。
伤口处瞬间涌现出一股黑红色的血液,那血液的颜色让谢知晏心中一惊。
韩澈将蛊虫放在谢知晏的伤口处,它好像闻到了什么香味一样,动作十分快,顺着伤口就进入了谢知晏的体内。
谢知晏看着白乎乎的虫子爬进自己的身体,并在里面游走,要说他心里不害怕,那都是假的,不过他还是强忍住恐惧,一动不动地看着、等待着。
韩澈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药粉,这是他研究出来的止血药,效果很好,缺陷是用在伤口上会很疼。
谢知晏强忍下那钻心的疼痛,静静地等待韩澈的下文。
“王蛊互噬,作为宿主的你确实会感到异常的痛苦,不过忍过去就没事了。要是在疼得厉害,就咬着这块布吧。”韩澈说着就将一块布递给了谢知晏。
谢知晏看着这布上绣着的花竟然是紫西玉,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惨白着脸,道谢:“多谢。”
韩澈看着谢知晏脸上隐忍的表情,眼神一凛,但下一刻他就强忍下脑海中那股罪恶的想法。
不能做!
他绝对不能杀了谢知晏,不然他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边太阳已经落下,夜幕降临,韩澈看着窗外,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阴寒。
下一秒,一根银针飞出,准确地扎进谢知晏胳膊上的穴位上。
顿时,谢知晏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随即一条虫子就从伤口里爬了出来。
“好了。”韩澈拿起浑身血液吃的圆滚滚的蛊虫,夹在手里,洗干净后放进了小木盒里,然后将门口的阿依果叫了进来。
“韩师,怎么样了?”阿依果一进来就急切地问道。
“已经解决了。”韩澈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不过,王蛊之前在谢先生身体内产下的虫卵还在,要想办法把虫卵取出来才行。”
阿依果愣了一下,担忧道:“可谢先生现在身体正虚弱着,能受的起药物的催吐吗?”
“我受的起。”谢知晏慢慢从木桶里起身,浑身上下都沾染着黑黢黢的药汁,但他却毫不在意。
谁料,韩澈突然上前,一把将他按了下去,“别动,我的银针还没拔出来,你现在起身是想死吗?!”
谢知晏身体猛地一僵,他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唇,看着韩澈道:“我只是想说,我受得了催吐,你们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既然你自己都说受得了,那就这么定了。阿依果夫人,还请你就去熬一下催吐药,药材我都放在厨房里的那口大缸里。”韩澈没有回头,他一边抽出银针,一边对阿依果交代道。
阿依果应声出去了,房间里又剩下韩澈和谢知晏两人。
韩澈淡漠地看着谢知晏,眼睛里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谢知晏感受着这种压抑而冰凉的目光,他眉头紧锁,冷冷地说了句:“你把我当敌人?”
“不,我只是控制不了脑海中不断翻腾的恶念。身为蛊师,我的一生从来就不由我自己,失控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我是个有异心的人……”韩澈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