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末路的丧家之犬。』

  付清怔愣地眨眨眼, 毕霄的神情丝毫未变,坚定地看着他,心慢慢沉了下来。

  这不是玩笑, 付清也神情认真起来。

  毕霄神情认真, 看着付清怔愣怀疑的眼神, 唇抿成一条线:“你不相信。”

  “这很难令人相信。”付清站起身, 抖了抖衣摆:“我觉得换谁,一个跟你打了千年的死对头忽然说喜欢你都不会相信吧。”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同意这门荒唐的婚事。”他下了定论。

  “既如此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来比一场。”毕霄说着亮出了剑朝付清袭去。

  付清立马向右边闪避,皱眉:“你这二话不说就打架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话虽如此说,但还是立马接招闪避,两人就在山头大了起来, 两个大乘期的修者打架虽还是收了点, 但还是引得无数弟子, 甚至在刚到宗门的无隅都听见了响动, 连忙赶到劝架。

  “别打了, 别打了,我是叫你来劝说师兄的, ”无隅着急地说, “不是让你来打架的。”

  最后以毕霄的剑横在付清脖颈收尾。

  “你输了。”毕霄淡淡地说:“与我结契,下个月。”

  说完, 收回剑转身就离开了。

  “我与你打架, 没同意你这些!”付清想要将毕霄喊回来,最终坐在地上喘着气, 苦笑了几声。

  无隅见状, 小心谨慎地走了过来, 喊了句:“师兄……”

  付清低低应了一声。

  无隅见人没生气,胆子大了点,坐了下来说:“师兄,你现在道心不稳是打不过毕霄的,这是无情道修者的宿命,你终究是要破这情劫。”

  他自顾自地念叨着:“无情道虽乘着逆天的修炼速度,但这件事是渡不过的,我知道师兄心存正义,面冷心软,可你若不渡过次此劫,魔界已经虎视眈眈,你的修为一天天散尽,到最后会成为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天下将会大乱。”

  他握住付清的手,言辞恳切:“我们修炼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师兄不要怪师尊冷漠无情,他早已在你进入无相宗时起就违命读了你的命格,五百年前他将裴明衍赶走,也正是因为算出他将会是这一生的阻碍,之后他为了你情劫之事奔波各界也正是想帮你顺顺利利的度过此劫,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没有,师兄,千万年都只有这一条路。”

  “等等……,”付清皱了皱眉,“你说五百年前,裴明衍是被师尊赶出去的?”

  无隅张了张嘴,脸上有种说漏嘴的懊恼:“我还以为师兄你已经知道了……”

  付清气急地站起身:“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以为……”

  他以为是裴明衍自己选择离开他,是他先背叛他们之间的誓言,紧接着懊悔地想起刚刚……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无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付清了走来走去,最后丧气地坐回原地:“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无隅看着付清的眼神,散出危险的光芒,连忙跳远跑开,边跑边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付清也没计较,他知道无隅也是听命师尊,从后山走回居所便看见师尊站在他的山头外。

  他上前行了一礼:“师尊。”

  佘离子谦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进去说,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要问我的。”

  两人进了屋内,刚坐下,付清正准备沏茶,佘离子冷不丁地说:“五百年是我把裴明衍赶下山的。”

  可能是刚才的惊诧已经过去了,沏茶的手未停,只是说:“师尊是为了我。”对上佘离子的双眸,勾唇,“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因为我而伤害另一个人。”

  “我有无相宗天才之名的光环,我可以受人追捧敬仰,但是在我没有这些虚名时是裴明衍陪着我度过苦难,可等我飞上枝头了,裴明衍却要被人欺负。”跟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付清说话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可佘离子知道他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徒弟在怨他。

  佘离子修道那么多年,如今却在徒弟面前声名尽毁,嘴唇气抖地颤了颤:“难不成你想为了裴明衍一个人欺师灭祖不成!”

  “在你进入无相宗修炼无情道最初,我就算出裴明衍他是你的祸星,五百年前你会遇见一个劫难,可能会危及你的性命,若不是我做了这个恶人,如今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指责我吗?”佘离子将付清沏的那杯茶狠狠砸在地上。

  “莫须有的劫难罢了。”付清眉眼皆是桀骜不屑:“师尊和我都已修道多年,难道不知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信天信命,岂不可笑。”

  “无知小儿!”佘离子气急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魔界压境,难道你真要看人界大乱,你如今修为孱弱,又护的了谁!我瞒你裴明衍之事你怨我可以,如今强迫你与毕霄结契,是因为你的空灵之体瞒不住了!”

  付清怔愣,他如今道心不稳修为已经在后退,甚至刚刚他第一次输在毕霄剑下,加上他又是空灵之体天生无法聚灵……

  “不出一月,你就等着自己成一个凡人罢!”佘离子怒极不愿多说,挥袖离去。

  ——

  “仙尊,仙尊!”

  付清正在居室里打坐,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便打开了门,泽雨身后跟着无隅,泽雨一看见他便跪了下来:“仙尊,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了,仙尊。”

  “发生了何事?”付清抬住泽雨的手臂,想要叫人起来,泽雨却执意跪在地上,只好无奈地看向身后的无隅。

  无隅眉心紧蹙,面色紧绷难看:“师兄,泽雨的空灵之体被发现了,其他宗门中的主事都来无相宗要讨个说法。”

  空灵之体为世人所不耻,他们偏见的认为空灵之体是最低等的胎体,连练气入体都不会,只能做最令人诟病的炉鼎,沉沦强者的玩·物,是修真界最低贱可以任意买卖的物品。

  付清皱了皱眉,脑海中忽然想起书中的“他”就是因为空灵之体暴露之后被修真界钉上了耻辱柱,忽地讥笑出声,无隅紧张地看过来:“师兄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思笑?”

  付清镇定了神色,看向泽雨:“无事,你慢慢说来。”

  “仙尊,是我被爱情迷昏了眼,我外出游历时遇见了一个外门派的修士,他救了我待我很好,我信错了人,就将秘密说了出来。”泽雨掩面哭泣道,“之后我以为他接受了我,不曾想他下药,我俩就发生了关系,之后他就拿这个事情威胁我,强迫采补我,我……我……”

  泽雨越说越哽咽,喉咙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很多苦楚只能打碎往肚子里咽,她的惶恐惊慌无语言说,表情陷入了神经与痛苦之中。

  付清止住了她的话头,反手捏住她的手腕把脉,果不其然,泽雨原来金丹期的修为如今退化到筑基了,低声轻叹:“你想我为你做什么,杀了那个男子。”

  或许同是空灵之体,又或是只是单纯地为泽雨惋惜,也或许是这关乎他自己的命运,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泽雨却是摇摇头:“仙尊,我求你帮我并不是为了杀了那个负心汉泄恨,而是我想继续修炼,空灵之体为什么只能当他人的禁脔,我想变强,到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泽雨虽面上还带着泪,眼神却是闪烁着坚毅的神采,她好像脆弱但又坚不可摧,好像完成了一次蜕变。

  付清定定地看了她几眼,正要开口说话被无隅制止。

  无隅着急地说:“师兄,万不可再沾染上因果了,当务之急是处理好那些找上门的修士。”他总感觉心揣揣的,不踏实,“我总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无非是天道想制止他耍的花招,那本书中的剧情又来作幺蛾子了。

  付清有一种终究于此的透彻感:“天道想阻我,该来的逃不掉,这次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恶臭的嘴脸。”

  “将那些人挡外面几天,到时我亲自去给他们解释。”付清提溜起泽雨,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帮我留意一个叫娄清欢的男子。”

  话音落,付清召出无尘剑,带着泽雨问:“那个男子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泽雨说了宗门、名字以及居所,然后付清缓缓开口:“唯一的办法就是转修无情道。”

  转修无情道,首先就是斩断情丝,将自己从凡尘□□中剥离,所有人都贪图无情道的修炼速度,恍若一步登天,但半途就会后悔,人活着不管如何都逃不开情字。

  或许无情道是一条绝路,但这是摆在泽雨面前的唯一法子。

  付清之后没有开口,但泽雨只是犹豫了一瞬:“我愿意,我无亲人无朋友,曾经或许动心过的人,如今我只恨剥了他的皮,饮他的血!”

  付清颔首,没有对她的这番话做任何点评,他悬在那男子的住所的上空,鼻尖轻嗅,忽地蹙紧了眉:“有人先我们一步下手了。”

  付清带着泽雨落下,收回无尘剑,推开门只见血溅在木屋四处,那负心汉睁大着眼睛倒在地上,脖颈四肢已无一处好肉,还留存一口气,看见他们急切地求救:“泽雨...泽雨......我爱你,救我,救...救我......”

  恳求疯狂,像是一只末路的丧家之犬。

  付清扫了一眼四周,前面的人像是故意般,好像猜到他们回来一样,专门留着一口气。

  他看向泽雨,眸中含着泪,忽地想到了裴明衍,皱了皱眉他忽然很厌烦这种情感纠葛的场景,于是说:“我去外面等你。”

  付清就站在屋子的不远处,不多时便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鲜红的血又溅向窗纸与早已暗红的血交相辉映。

  男人的哀嚎渐衰,约莫半个时辰,泽雨从里面出来,裙裾溅满朱红,眸中无悲无喜,像是血煞修罗,跪在付清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弟子拜见师尊。”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姐妹们我教资过了,最近没更新是太开心弄了个美甲,敲键盘指甲疼,但我美过那几天,今天就把美甲卸了,于是立马更新一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