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和秦澈去的是南边临近C市的林子。
江野不会开车。
秦澈不愿意开沈昀那辆绿色车,便开了林献银灰色的那辆。
汽车向南驶去,最终停在森林附近的一条小路。
二人手牵手走进森林,漫无目的在森林里走来走去。直到日落西山,天空一半是漆黑,一半是残留的光,也没瞧见所谓的少女。
“你说我们能……”
江野忧心忡忡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四周不知何时萦绕起层层雾气,即便手牵着手,身旁人消失的时候他也毫无觉察。
浓雾模糊了他的视野,他瞧不清浓雾下的模样。
江野讨厌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熟悉的不安自心底油然而生,他吞吞口水,下意识的产生一种恐慌。
下意识的去思考这是他的哪一段过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被迫困在过去的某个场景时,一位灰色头发的少女从浓雾中走出。
江野在客厅茶几上的见过少女的虚影。
他双唇微动,话还未出口,少女就朝他的心口指了指:“需要么?”
江野一怔。
他低头看向他的心口,发现心口是一个窟窿。在窟窿里,有一颗残缺不堪的——心脏。
若不是他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他根本无法将这个腐烂的东西和心脏联系在一起。
像是一片废墟。
又像是枯萎的丛林。
少女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我能感受到你在找我。你找我,是想让我为你编织一颗心脏么?”
江野垂眸看着他的心脏,他不知道少女是否能透过高高堆起的废墟,看到心脏底部长出的绿色嫩芽。
“不用了。”他说。
他想伸手去触碰他的心脏,却只能触碰到结实的胸膛。他能看到,但碰不到。
“我想请你,为我的朋友编织一颗心脏。他很需要这个东西。”
江野边说边抬眼看去,身前已经没了少女的身影,只能依稀透过浓雾,看到一只跑来跑去的灰色垂耳兔。
「江野!」
「醒醒!」
「江——
刺耳的嗡鸣声充斥在脑海。
江野睁眼,发现自己趴在秦澈怀里。他面露疑惑,“我这是……怎么了?”
“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我转身一看,你就直直的往我怀里栽。”秦澈长舒一口气,低头在怀里人的额间吻了吻,“你没事就好。”
江野眼睫半垂,看着秦澈的心口。他伸手摸了摸,问:“你的心脏是什么样子的呢?”
秦澈噙着笑:“怎么?想挖出来瞧瞧?”
江野仰起头,微微蹙眉:“你刚刚没有看到吗?”
“什么?”
“我刚刚看见一个——”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江野的话被打断。他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是林献。林献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你们不用找了!我碰到那只兔子了!啊啊啊啊我碰到了!她给了我一颗编织好的心脏!”
江野蓦地想起自己方才瞧见的,好奇道:“你是刚刚碰见的么?”
林献抱着心脏边往外走边说:“有一会儿了吧。沈昀说我走着走着突然倒在地上晕倒了……我现在脸还疼着,我怀疑是他打的。”
“但他不承认,他非得说是我摔的。我醒来的时候是平躺着,后脑勺微微有些疼,肯定是往后倒的,怎么可能往前?他肯定扇了我好几巴掌。”
被说中了的沈昀理直气壮:“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担心!担心则乱!”
“那你也不能往我脸上扇啊!”
“我往你胳膊上扇了!肩膀也扇了!你就是不醒,我只能打脸了!”
“……你打我这么多下?”
“我那不是想拍醒你吗?这荒无人烟的大森林,你突然嘎巴一声倒了,我以为你嘎了去西天了——”
“你还咒我?”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声音太大,江野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些。
秦澈则是直接按下‘挂断’。
顿时一片清静。
-
另一边依旧争吵。
‘挂断’的声音让争吵短暂停止了两秒后,又让争吵变得更加激烈。
“你看你,嗷嗷得江野都听不下去了。”
“分明是你在嗷嗷!我都跟你说了!我那是关心,况且,我就是打你了,又怎么了?”
理不直也气壮。
“沈昀!!”
林献怒吼一声,“你让我还回来!快点,让我还回来我就不生气了。”
沈昀侧目看着身旁垮着小脸的金毛,稍稍犹豫后:“我给你道歉吧。”
“也行。”
“对不起。”
“没关系。”林献扬着下巴哼了哼,垂着的嘴角微微扬起,面上浮现一抹满足的笑意。
二人朝停车的地方走去,沈昀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瞧见那个少女的?”
为什么他没瞧见。
林献:“就是走着走着,周围突然一片白雾,她就出现了。她说她没见过我这样的心脏。”
沈昀害怕的打了个冷颤:“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像是要把你心脏挖走似的。”
林献白去一眼,嘀咕了一句“胆小鬼”。末了,继续道:“她说我的心脏没有经受过什么痛苦。”
“确实。”沈昀附和的点点头。
语气都带着几分羡慕,“你家里有钱,家人对你也很好,身边还有不少朋友——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但你性格也占一部分。”
林献嘿嘿笑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沈昀眼睫半垂,一边踢着石子,一边往前走:“一副好相貌再配上好家境,身边追求者不断,多的是想往你身上扑,想对你好的人。”
“除了老是被绑架,老是进贼窝以外,你还真没碰到什么——”沈昀话音一顿。
也是有的。
也是有伤心事的。
他抿抿唇,没再说下去。
沈昀自顾自的踢着石子,身旁人蓦地轻声笑笑:“你的车真是显眼。”
“哪儿呢?”他抬头,顺着林献的视线看去,随后点点头,“确实。”
一眼就能看到他心爱的小绿车。
车门两侧还贴着美人鱼贴纸,半透明的贴纸贴在绿色的车上,显得花里胡哨。
说不出的奇怪。
说不出的……
“真好看~”沈昀看着不远处的小绿车,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