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不喜欢被人摸头。
但如果摸头能让江野开心些,他很乐意被摸。
“叩!”
“叩!”
有人敲门。
江野带了钥匙,不需要敲门,可除了江野,又会是谁呢?
秦澈走到门口,借着猫眼看向外面。
门外敲门的男子戴着一个黑色鸭舌帽,瞧不清脸。他一身黑衣,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敲着门。
很快。
敲就变成了拍。
“哐!”
“哐!”
就在男子要拍第三下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一把水光色的匕首架在他的脖颈。
男子声音沙哑,“是我。”
“沈昀?”
秦澈难以置信的掀了对方帽子,视线落在男子脸上后,扬着嘴角嗤笑一声,“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你还有脸说?”沈昀手握成拳,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
他肩膀微微颤抖,“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都快疯了!你倒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躲到这儿——”
视线落到秦澈身后,沈昀声音一顿。
“同居?!”
他声音一下子提高好几个音调。
“你俩同居了?好啊,好啊,我找你找得失心疯,你在这儿跟江野谈情说爱!”
秦澈往旁侧挪了挪,挡住沈昀望向茶几的视线。茶几上放着江野的药,他不想被别人看到。
他倚着门框,“你挑个地儿,有事出去说。”
“怎么?我不配到你俩家里坐坐吗?”沈昀边说边绕过秦澈,走向房内。
他才迈出一步,黏湿阴冷的寒意就攀附上他的脖颈。
沈昀不敢再动。
他咬牙,“你既然能可怜他,为什么不能可怜我?”
话音未落,那股寒意就扼住他的喉咙。
秦澈跨过门槛,“砰”的一下关上门。他看着沈昀,眸子里闪着寒光。
“再这么胡言乱语,我直接掐死你。”
他手指微动,寒意消失。
末了,出声反问:“去哪儿?”
沈昀揉着脖子咳了两下,不知想起什么,嘴角浮起一抹笑,眸里却是满满的失落。
“附近有个新开的酒馆,去那儿吧。”
新开的酒馆坐落在小区东边的梨花街,离小区不远,走几分钟就能到。
沈昀和秦澈并肩走着,时不时朝秦澈瞄去几眼。
秦澈忍无可忍:“你有病啊?”
沈昀挠着头,嘿嘿笑笑,“你跟你舅真像。”
“尤其是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骂人的语气都像。”
秦澈:……
完了。
他好像把沈昀骂爽了。
秦澈实在受不了沈昀一脸痴汉笑的样子,只得加快脚步,试图和人拉开一段距离。
怎料他一加快,沈昀也跟着加快。
酒馆本就离小区不远,这么快步走着,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酒馆。
二人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沈昀点了许多酒,秦澈一瓶也没点。
沈昀:“戒了啊?”
秦澈懒得搭理,只道:“你点这么多酒,是想死在这儿吗?”
沈昀神情落寞:“你说我要是真的死了,你舅舅会来看我一眼么?”
“……你喜欢他,你找他就好了。你找我做什么?”秦澈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对于沈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唯一可能,便是——
“跟踪。”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沈昀,眸底一片冷意。
沈昀尴尬的垂下眼,没说话。
酒馆员工把点的几箱酒搬到桌旁,临走前留下开酒器和酒杯。
沈昀开了一瓶,嫌酒杯小,直接找员工要了个跟碗一样大的玻璃杯。
他倒了满满一杯,“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
“哐!”
沈昀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跟踪怎么了?是我跟的,怎么了?”
“你要弄死我?嗯?”他贱兮兮的笑笑,抛了个媚眼,“弄死我之前,能不能先让我见你舅舅一面。”
秦澈不悦的蹙了蹙眉,双眸愈发冰冷:“你想见他,你就找他去,缠着我算怎么回事?”
沈昀又倒了一杯,猛喝一口,“我要是能见到他,我还找你做什么?”
“就是因为找不到他,联系不上他,我才只能缠着你。你是他亲外甥,现在只有你知道他在哪儿。”
“你知不知道你也联系不上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如果你也失踪,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见到他了。”沈昀哽咽一声,拎着酒瓶往嘴里灌酒。
秦澈无奈叹气,“他不喜欢你。”
“他爱我!”沈昀喝完一瓶,又开了一瓶,“他到底在哪儿啊……”
“我真的,很想见他。”
他声音带着哭腔,带着乞求。
沈昀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低声哭了起来。
秦澈一言不发的坐在沈昀对面。
良久,他拿出手机,将酒馆位置发送给「牧」。
[沈昀快死了,你来看看吧。]
消息发出没多久,一个身形高挑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就推开了酒馆的门。
男子朝酒馆扫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角落的那张桌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夺过沈昀手里的酒瓶。
沈昀醉醺醺的抬眸,咧出个笑:“陆队长?好巧呀……您怎么也来这儿了。”
“既然有人陪你,我就不陪了。”秦澈说着,起身要走。
沈昀慌忙拽住秦澈的胳膊:“别呀!你陪陪我。”
秦澈面色冰冷:“松手。”
“要是江野在我身上闻到酒味儿,我一定——”狠话还没来得及放,他便被人剜了一眼。
秦澈不情不愿的住嘴,将余下的话咽回去。
“我得赶紧走。”他甩开沈昀的手,快步离开酒馆。
“诶,你——”沈昀正要去追,却被风衣男子挡住去路。他抬眼看着男子,讪讪笑笑,“陆队长。”
秦澈离开酒馆,他扭头,隔着酒馆的玻璃朝角落瞧去,望到这一幕后不禁嗤笑一声。
骗子。
都这样了还说不喜欢。
天底下竟有舅舅连自己的亲外甥都骗。
海神可以随意转换样貌、身形,就连声音都会不一样。除了有血缘关系的秦澈能一眼辨认,其他人都无法认出。
“你喝的太多了,我送你回去吧。”秦牧扶着醉醺醺的沈昀,眸子里的情绪晦涩难懂。
沈昀一怔,“不、不用,不劳烦陆队长了。”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叫了个车,摇摇晃晃的走到前台结账,末了,朝“陆队长”礼貌的点点头,离开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