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
正在沈嘉驹纠结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眼帘。
刘昌贺。
这个跑去北京当地下歌手的家伙,竟然出现在了萦滨水上乐园!
沈嘉驹是在消息动态里看到刘昌贺的定位才知道他在的。
这几年,他一直有刘昌贺的联系方式,虽然没怎么联系过,却也似乎从未中断过联系。
沈嘉驹约他见了面。
“这地方邀请我们来演出,报酬也就够个油费过路费,哦,还有住宿费,刚好,这些扣除完,一分不剩。”刘昌贺和他的乐队一起,穿的是皮夹克,带的是铁链子,一瞬间,沈嘉驹似乎看到了胡琮,他们身上的气质很像。
像不羁的野马,像自由的鸟儿,沈嘉驹挺羡慕他们的。
“油费过路费?你们开车来的?”
“那是,开车多自由啊,天南地北的,想去哪去哪。”
“那你们回燕平吗?带我一个吧?”
“行啊。”
想不到,这事还真就成了。
沈嘉驹没有等曲良下戏,没有直面告别,如他来寻他时的那样突然,走的时候亦是突然。
“曲良,我会回来,等我。”
简单八个字的短信留言,交代了所有的信息。
然后,就此离开。
车子驶入燕平的土地,不久便会到目的地,刘昌贺和他的乐队开始狂欢,在车里摇摆身体,沈嘉驹被他们感染,短暂抛下心中的不快,和他们一起哼唱着歌。
意外是突然降临的。
因为驾驶座上的人分心,路口起步时未观察右方车辆,导致突然冲出的电瓶车近在眼前,他才紧急刹车,车子发出尖利的响声,沈嘉驹的身子瞬间腾空撞击在车顶。
耳朵开始轰鸣,脑袋里像是有一根弦在剧烈拉扯。
虽然意外是短暂的,可沈嘉驹似乎可以用手触摸到时光,他在不断流转的光影下,看到了王盼春,想到她经历过的痛苦,该有多疼啊,他还看到了曲良,并为此欣慰,幸好他不是和曲良一起,如果他此刻就此离开,也无所谓,起码曲良还在。
“你没事吧?”有人拍他的肩膀。
沈嘉驹迷惑的转动眼球,看到同车刘昌贺的朋友满脸焦急,“刘昌贺晕过去了,得赶紧叫救护车!”
后来的一切开始混乱,沈嘉驹在不地的奔跑,沟通,然后又是奔跑,沟通,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慈善晚会上了。
“喂!沈嘉驹!沈嘉驹!”剧烈的喊叫声,惊醒了沈嘉驹。
面前的张艿一装扮隆重,只是脸难得的紧张,“你神游什么呢?不是你要来的吗?孙英波在那里,跟你说了几遍了?”
“哦,哦。”沈嘉驹懵懵的,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仿佛在确认自己是真实的。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有种晕眩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沈嘉驹整理好心情,端着酒杯走到孙英波跟前,“孙导,你好,久仰大名。”
孙英波面上的不屑毫不掩饰,“你是哪位?”
或许如他一般面生的人压根不敢近孙英波的身,可沈嘉驹没有畏惧,“如您心中所想,我是个小人物,只是崇拜您许久,很想跟在您身边学习,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哼。”孙英波上下打量他,嘲讽般问道,“你想跟我学习什么?”
沈嘉驹眼中一闪,凑近他耳边,“萦滨最近新来的美女,我这里有她们的一手资料,孙导,您不过过目吗?”
孙英波的眼睑细微地抖动,嘴唇紧抿着,粗重的喘息不时使鼻翼扇动,这些微小的细节让沈嘉驹十分确定,孙英波属于背后的大佬,只是不知他是其一,还只是他一个。
这个想法在曲良告诉他他父亲的死与孙英波有关的时候就有了,想不到,他的猜测竟然也是真的。
该是他幸运,还是他太过于孤勇,敢于在老虎面前暴露自己呢。
“呵呵,哈哈哈。”孙英波突然笑起来,他拍拍沈嘉驹的肩膀,“很好,是个好苗子,跟着我,会让你好好学习的。”
沈嘉驹的心沉下来,暗暗叹息,只觉得自己在帮助曲良的路上更前进了几步。
“多谢孙导,我会珍惜机会的。”沈嘉驹躬身答谢,脸埋得很低,阻隔了自己模糊的笑意。
此时,手机突然震动,扰乱了沈嘉驹思绪,他抬头,不知自己的笑意落入孙英波眼底没有,他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沈嘉驹!沈嘉驹!我突然想起来了!”手机那端是刘昌贺的喊声,因为激动而过于嘶哑,“我好像见过你,不对,就是见过你!我听过《光辉岁月》,我和你一起唱来着!”
“你说真的?”沈嘉驹同样激动到破音,“你真的…真的和我是同一个世界来的?”
沈嘉驹太激动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表情,以至于动静太大,有人向他看过来,他也完全在意不了了。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有如神在后面指示,指示他下一步该如何回去。
而,下一秒,刘昌贺的话就打断了他所有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感觉很奇怪,那个记忆像是突然有的,可我明明记得,我之前不认识你,可我好像又觉得要去认识你,要去和你一起唱歌,似乎有人在我脑子里下了指令一样。”刘昌贺开始痛苦呻吟,“嘶,头好疼啊,啊。”
“别说了,你先休息吧。”电话那端有旁人的声音,似是夺走了刘昌贺的手机,强制挂掉了电话让他休息。
独留下沈嘉驹在这端茫然不解。
什么意思?刘昌贺的话是什么意思?那究竟是他真实的记忆还是说被撞后产生的幻觉?
有人在他脑子里下了指令?让他去认识当年的自己,去和自己一起唱歌?
然后呢?用意呢?
如果是真的,刘昌贺又是如何自由来去这两个世界的?
这个似乎才是沈嘉驹最关心的问题。
于是,沈嘉驹不管不顾离开了晚会,去医院找刘昌贺。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追问,刘昌贺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然后就开始说头疼。
医生说不排除他是脑震荡产生的胡言乱语。
怎么可能是胡言乱语呢?
那是他实实在在经历过的过去啊!
沈嘉驹一面觉得心惊,一面又觉得欣喜,无论如何,他都觉得,冥冥中自是有人安排这一切的,他也一定可以有机会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甚至可以像刘昌贺一样来去自如。
这是他的判断,他也肯定自己的判断。
而在孙英波这边,一切似乎进行得非常顺利,甚至他还特意带沈嘉驹重新返回了萦滨,不过沈嘉驹不敢在这时候去找曲良,他还总是像艺人那样遮掩自己,防止有人认出来。
“人呢?”孙英波刚到萦滨就问沈嘉驹,“美女们人呢。”
沈嘉驹搪塞了一下,说是这两天在准备。
他是真的在准备,准备找人伪装接近,灌醉他,当然,这人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女生就可以,这样危险的事,怎么可以让别人冒险?
“小从?”
在萦滨最高端的酒店门口,小从行色匆匆走近他,拽住他的衣袖,问,“你在这干什么呢?知道曲良在找你吗?”
“我…我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他离开曲良六天,仅仅六天而已,可曲良的电话已经打了无数通,每一通都像一个呼唤,沈嘉驹不敢接,他害怕自己心软,什么都做不了。
“跟我走!”小从的力气很大,沈嘉驹被她拽得趔趄了下。
“不行!我现在不能回去!”沈嘉驹告诉小从,“你帮我转告他,我做完这件事就会找他。”
“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关于曲良的事,有些事我要为他去做。”
小从听到这话,表情变了变,看了眼四周,“关于他爸吗?”
“你知道?”
小从低下声,“之前我就知道他在查什么,最近他好像又开始了,而且似乎动静闹大了,李龙导演一直在压着他。”
这样?
果然,他选择亲自帮曲良是没错的。
“我也可以帮他!”小从突然道,“如果可以为他出一份力,我愿意去做!”
“不行!”沈嘉驹拒绝,“很危险。”
“我不害怕!”
沈嘉驹看着小从的眼睛陷入沉思,小从是个好姑娘,如果没有遇见曲良,她会不会也会有自己的良人,双向奔赴呢。
“哟,这是?”
可怕的声音从背后发出,沈嘉驹惊吓转身,孙英波已经近在身侧。
“嘉驹啊,不介绍一下?”
“哦哦,呵呵,她是我朋友,小从,小从,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导演,孙英波。”
“你好,导演你好。”小从明显被知名导演的气场震慑到,一时间有些紧张害怕。
“呵呵,上去坐坐?”孙英波眼神上下打量小从,那浑浊的眼球散发出的恶意,让沈嘉驹倍感恶心。
“不了,我们就是偶然遇到,说两句话。”
“哦?是吗?”孙英波拉长了腔调,让沈嘉驹几乎可以肯定,他把小从当成猎物了。
“我上去,我可以上去。”小从清澈的眼睛转了转,看向沈嘉驹时带着坚定。
她太聪明了。
沈嘉驹顿感良心不安。
“不…”
“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