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色相【完结】>第80章 父母篇2

  秦巷在公园跑了两圈,买了一小袋烧烤和两根老冰棍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半掩着的门里传出笑声。

  庭哥如木质沉香一般娴静的笑声,笑得松缓,乍一听,还有些宠溺。

  毓女士乐呵的不行,声线轻快的如同蝴蝶炫舞,沿着弧线上下起伏:“小宴,你真是!你又逗妈妈,妈妈都老了。”

  秦巷推开门进屋,望着屋内其乐融融的一幕,话未出声,嘴角也已扬笑。

  拎着两袋子吃食走进客厅,秦巷瞧见桌上摆着一堆缂丝手艺,辛宴庭就坐在桌边,双臂的黑衬袖口捋得高高的,露出精干的手臂,在晚上屋内暖和的灯光映衬下,两臂干练的线条只照出了雪白。

  辛宴庭坐得笔挺,他一贯的讲究姿态,就是手里捏着金线,一手挑着穿针杵,全神贯注研究着手中的丝线,也还是这副精英派头。

  他一本正经地说话,夸赞毓女士手艺好,人聪慧,学什么都快,这样聪秀的女人要是再年轻几岁,那是要迷死人的。

  他继而夸赞毓女士说话温柔,脾气老好,学她说话的调调,学不像,毓女士笑得不行。

  秦巷走近了,就见着毓女士帮辛宴庭压着缂丝面,开玩笑问他:“那要是和你一样大,你看得上我不啦?”

  辛宴庭眼睛细细盯着手中工艺,肯定道:“肯定看得上的,妈妈,都没秦巷什么事了。”

  这话秦巷就不高兴了,他顺手放下芬香的食物,凑过来盯着看辛宴庭在认真穿线的动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别逗咱妈了,就是再来一百回,活一百次,你也看不上毓教授的。”

  毓远淑啧了一声,暂时放下手里金丝待穿线的扇面,像是觉得秦巷扫兴。

  秦巷堵住她要说的话:“妈,别为老不尊,像点样子,跟我们庭哥说话,注意点。”

  辛宴庭这才将注意力分了一丝给秦巷,抬头望了他一眼,秦巷见他蹙眉,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眼神不满,只是道:“什么味,烧烤?拿远点,串味了。”

  这么香的烧烤,他还嫌弃。

  秦巷只好拎起烧烤袋,又想凑过来和辛宴庭说话,辛宴庭淡声道:“去洗个手。”

  竟然看出来了他想伸手摸他正在盘弄的缂丝线,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毓女士高兴死了:“就该小宴管你,叫你贫嘴,去,洗手。”

  秦巷无奈:“烧烤我放餐桌上,一会儿你忙完了尝尝。”

  他庭哥其实不爱吃这些,吃的话也都是配合秦巷。

  可秦巷就是习惯性给辛宴庭带些什么,出门不带点东西回来他不自在,就像外出觅食的动物,回家了,自己吃了什么,弄了点什么,就想着带回去给媳妇尝尝。

  秦巷洗完手回来,拉下了运动服的拉链,敞开胸怀,里头穿了件白体恤,他甫一弯腰,身上运动完和着汗渍的荷尔蒙气息就往外涌。

  辛宴庭肯定没碰过这些玩意,秦巷虽说对缂丝手艺没研究,可他天生是手上制作的好玩家,一眼就看出辛宴庭在戳的是个簪花坠瓣,手里拿着的是个半弧扇面。

  这是在做缂丝半扇。

  他妈也真是有本事,放着他儿子这么在行的行家不去教,尽在这嚯嚯辛宴庭,他庭哥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一双皙白的手只会在财务报表上推算,她竟然让他能耐着心做这种玩意。

  秦巷吃吃在笑:“呐,下手重了,从底下往里凿,面部不就平整了?庭哥,手腕发力,别抖。”

  毓远淑将秦巷轻轻推开:“哪里抖,你别在这影响他,上楼洗澡去。”

  秦巷说马上就上去,却用手摸了摸辛宴庭扇面上的缂丝,果然,相当地,不平整。

  捏了捏辛宴庭一脸严肃的面庞,秦巷直起身,又对同样神情认真,戴着老花镜,大晚上不睡非在这里研究工艺的毓远淑柔声道:“别熬太晚,庭哥受得住,你不一定行,早点休息。”

  “知道啦,”毓远淑终于穿出一条线,伸长了手臂将丝线拉开,表情松释了,“弄完这个一会儿就结束,小宴,你看,这样就对了,衔接口得这样,好了,我们一会儿上机子。”

  辛宴庭撇头来看,频频点头。

  两人还真是在认真研究。

  秦巷笑声脆脆,愉快上了楼。

  洗完澡回房待了20分钟,秦巷坐在小沙发上玩手机,半天不见辛宴庭上来,秦巷准备亲自下去抓人,刚要起身,手机又响了。

  贺彦名给他来电了。

  他接了这通电话10分钟,聊了几句,秦巷言辞含糊,没说明天晚上就一定要去贺彦名的场子里打转,和他聚一聚。

  贺彦名便埋怨他怎么这样妻管严,都回国了,还不能出来玩?

  秦巷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厌你厌得跟什么似的,好了,别聊了,明天有时间我回你。”

  要说秦巷怎么发现辛宴庭是不喜贺彦名的,那应该还是贺彦名来英国几趟,回回都来找秦巷约着见面,有时候还会住在他那里。

  后来秦巷发现,只要听说贺彦名来爱丁堡,辛宴庭这周是不会回两人共住的庄园的。

  他其实从未明说过对贺彦名的不喜,但各方面行动都证明,秦巷只要跟贺彦名一联系,他庭哥就会暗了脸色。

  贺彦名孩子现在都2岁了,秦巷都没抱过那个漂亮小姑娘,可见贺彦名说的还是对的。

  他是被辛宴庭管得太死。

  不过秦巷也乐意,贺彦名开他两句玩笑,他不当回事。

  这样想着,身后门响了,庭哥上楼了,进了卧房。

  秦巷从卧房的阳台里进屋,湿漉漉没擦的头发这会儿已经晾干了,一些碎发半耷拉在额头,秦巷望着进屋的辛宴庭发笑。

  辛宴庭态度平静,先到浴室洗了把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神清气爽后,他回到房间,手里拿着毛巾。

  “头发怎么不擦,过来。”辛宴庭唤在书桌边看老相片的秦巷。

  秦巷放下照片,没两下就走到辛宴庭身边,任凭他庭哥温柔的手劲给他擦头。

  “庭哥。”

  “嗯?”

  秦巷愣愣的,出声缓慢:“我好像明显见老了。”

  辛宴庭没听清,放慢了手中速度。

  秦巷重复道:“刚才在看照片,我上学时候的照片,学校里的照片,20来岁,我穿一件邋遢的衬衫看着都显着精神,模子俊得没话说,再看现在,身板明显没有之前挺拔。”

  辛宴庭拿下毛巾,从身后摸了摸秦巷的脊梁骨,一路沿着往上。

  不知道多挺拔。

  20岁的秦巷是什么样,辛宴庭不知道,没参与他的过往。

  30岁的秦巷,活力依旧,处处都透着股稳重,是他爱的模样。

  这个年纪的秦巷。

  辛宴庭摇头笑。

  那恐怕是他精神头和体力最旺盛的时候。

  兴许过几年他会好些。

  “别瞎感慨了,我看你依旧精神的很,大晚上还晃出去跑两步,又吃烧烤又吃冰,身材保持的比我刚遇见你那会儿还要好,惆怅什么?惆怅脸上生了细纹,没有年轻时候那样靓丽,没法出去撩骚?”

  秦巷的细微怅惘被辛宴庭两句话一激,已经忘了自己在愁什么,用力抱住辛宴庭,神情不爽了。

  “你又激我是吧,啊,你再激我,你当心我……”秦巷骂不出什么狠话。

  辛宴庭低声一笑,根本不在意秦巷装腔作势能有什么威胁,甩着手里毛巾,将秦巷推开。

  “我说错了?ins上天天发拈花惹草的照片,钓谁呢?软件后台被人催爆了吧?清理了没?”

  天啊。

  秦巷眼睛都瞪大了。

  他发什么照片了。

  不就是健身后顺手一拍随便po的照片嘛。

  再有就是什么?

  他在实验室的那些培养皿?

  多日常啊。

  辛宴庭丢了话就回了浴室挂毛巾,秦巷跟在他身后碎碎叨:“你话说清楚啊,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了?后台哪有人找啊,不就是那么几个痴汉嘛,我早拉黑了。”

  “你不要造我的谣啊,宝贝,我真没有在外面乱钓。”

  “不信你看我手机啊,我手机里什么消息都不瞒你,你自己看。”

  辛宴庭回了卧房,秦巷就跟在身后,把手机给他。

  毓女士考虑的很周到,秦巷的卧室不知道哪一年换了张大床,连被套都是真丝的,触手冰凉。

  辛宴庭掀开被子上床,还没躺下,秦巷就压了过来,打开了手机,非让他看:“你快看,你自己查。”

  秦巷的表情纯质懵懂,像一只麋鹿,眼睛也是亮亮的,满眼里都充满了辛宴庭的倒影。

  辛宴庭主动亲了他一口,关了他手机,将手机从他手中抽走,放到一旁床头柜上。

  “睡了,明天早起。”

  秦巷不想睡,辛宴庭关了床头的灯,秦巷手伸过去又按开了。

  说压就压了下来。

  压得辛宴庭喘不过气。

  辛宴庭缓缓抽气,心思宁静,就料到是这样,他面上带着宠,可表情看上去更多是无奈:“巷,这在你家,楼下毓女士指不定什么时候睡,她年纪大了,睡眠也浅,咱们不闹好不好?”

  秦巷嘴里说不闹,可眼神看着像是失落了下来。

  头挨着辛宴庭脑门,秦巷哄人:“那亲两口。”

  秦巷亲人亲得入迷,很快进入状态,声线迷离:“好香啊,庭哥,用的跟我一样的沐浴露,怎么香成了这样,你说你,年纪一年年的往上涨,怎么迷人就迷成了这样,你真是。”

  辛宴庭安抚秦巷,问:“真是什么?”

  秦巷痴笑:“真是越老越勾人。”

  辛宴庭呵笑了一声,止住秦巷的得寸进尺,将他推开身:“我们秦教授也不差,年纪见长,体力倒是好。好了,自己去卫生间消化消化。”

  秦巷叹气。

  其实昨晚也没怎么痛快,碍着早上赶飞机回国,秦巷在私飞上睡了半天,现在精神的不行,就是去跑步也没消耗完他的体力。

  秦巷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辛宴庭身边,也不去卫生间,就这么看着辛宴庭,见他闭眼好像真的要睡。

  “床还是太小了,不够我两躺的,庭哥,你别睡,跟我说说话。”

  辛宴庭闭眸像是进入深度睡眠。

  秦巷知道他肯定没睡。

  “真睡啊,明早几点起?明儿干嘛去?好不容易回趟国,不会真一天都陪着咱妈吧,有没有空跟我出去转转?”

  辛宴庭慢慢睁开眼,看向秦巷,那眸子漆黑漆黑的,哪有一点睡意。

  “明儿你干嘛去?”辛宴庭问。

  “下午跟老广约着踢球去,他调回来了,在南城,我寻思,中午先去他媳妇那吃顿饭,看看他那对双胞胎儿子,跟老广一家聚聚。”

  辛宴庭又闭了眼,呼吸匀称正常:“明儿没时间,你替我问声好,这几天都要陪毓教授shopping,抽不开身。”

  秦巷笑得快抽了,拍了拍他庭哥小脸,好玩死了:“不是,你这个儿子当的,要不要这么真啊,瞻前马后地伺候咱妈,你哪来那么多耐心啊?”

  辛宴庭再度睁开眼,眼里添了烦意。

  毓女士喜欢他也是应该的。

  秦巷这么铁一个直男,长这么大,估计和他妈交心谈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毓教授地道上海人,嫁来北方,过日子的对象和生的儿子就跟北方这风俗文化一样,有腌入味的敞快不讲究。

  真是叫好姑娘一身的文艺和爱好没处落脚,这些年来,毓女士也只怕是拿这对爷俩没有一点办法。

  “没耐心你就出去玩去,别在家待着,行了,关灯,睡觉。”辛宴庭不耐烦道。

  秦巷知道自己是有点惹人烦了,低下头来,又亲了辛宴庭一口:“好了,好了,别生气,媳妇儿,不闹你了,你睡,我上卫生间解决去。”

  辛宴庭翻过了身,闭上了眼。

  半个小时后,秦巷回来了,掀开被子进了暖和的被窝,从身后抱住辛宴庭,将脑袋压在他肩膀上,牢牢将人抱紧。

  “媳妇儿,晚安。”

  作者有话说: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