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巷抽了半天的时间去爬了趟山,当地局长爱爬山,秦巷乐得配合。
一行人淅淅沥沥上了山,冬日的山景雾气缭绕,别有意境,到了山顶空气潮湿,气候转冷,工作人员喊秦巷进屋取暖,秦巷不急着进,跟道观的道士坐着聊了会儿天。
最后抽了签。
秦巷给道观里供奉的金像上了三炷香,回来拿着签,又给道观捐了2000块。
“听说后院山顶上还有棵银杏树,我去瞅瞅。”
“当心路滑,注意安全,施主。”
“行嘞。”
秦巷站在树底下望一望无际的山脉,看远处紫烟缠绕。
心思全静了。
就这么着吧。
他也单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会儿了。
方才一路上山跟着大部队有说有笑的,可秦巷心里就是觉得孤单,孤得没边,这种体会非得独自个儿才能说得清。
尤其是同行的局长句句离不开他那个调皮儿子,让秦巷三下两下勾勒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他只能陪笑,可心里还是难受着。
难受的很。
说是难受,这会儿感受更深,更清晰了。
是心里寂着呢。
越是隔得远,越是明白,心里惦念着一个人的滋味挺不好受,可又挺好的,那股思念挂在心头,让他才有劲。
惦记着一个人的感觉很好。
他想,他是爱辛宴庭的,细细的情绪牵动他,一日比一日深。
这种感觉想是很久都断不了。
“行吧,追不回,那就算了,”也没事,秦巷柔和和地抱臂笑,“日子怎么不能过呢。”
“那就陪他一辈子,看他结婚,”只要他好好的,自己孤一阵子,孤到不想孤再说,“希望吧,这种感受,慢慢能消。”
“不想了,回屋取暖去,冷死了。”秦巷瑟瑟发抖,自说自话,回了道观里。
秦巷下了山,手机里进了一堆邮件。
他点开一看,人站在玄关上半天出不了神。
进来送晚餐和衣服的酒店经理让服务生推着车先出去,走过来询问秦巷:“秦总,是否要给您放热水洗个澡?”
秦巷站在那里捧着手机发怔,神色难看。
经理又唤:“秦总?”
秦巷慢慢回神,表情比哭了还叫人觉得揪心,怯生生的,秦巷答:“先出去吧,晚上别叫客房服务了,我自个来。”
“好的,秦总,您好好休息。”
屋里人都退了出去,门也掩上了,秦巷拖着厚重的脚步走到桌边,将餐品推到一边,坐了半分钟,从床头柜上捞起电脑,打开了邮件。
委托的两家公司去查。
今天先后收到结果,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上天故意戏弄他。
一家侦探公司是北美的知名大户,内里的关系是秦巷托从前的高校好友才有机会搭上线,付了点高昂的代理费,查的东西事无巨细。
赵泰和出生年月日,就读院校,生平经历,曾经公开过的伴侣,情侣。
得出的结论是,赵泰和是同性恋的可能性为零,种种迹象表明,他和辛宴庭是朋友关系,两人的父亲是曾经的合作伙伴,他与辛宴庭是旧识,从去年10月后,两人才逐渐有联系,在此之前,两人毫无交往痕迹。
一沓照片里有赵泰和的历届女友,一个赛一个金发碧眼,纯正苗红的直男审美。
更值得一说的是,赵泰和最近在和俱乐部教练的小女儿搞暧昧,两人有恋爱倾向。
另一家公司查的是辛宴庭,从秦巷同辛宴庭分手后查起,辛宴庭的社交往来。
这期间,他同赵泰和也就见了五次面。
五次有三次是辛宴庭去谈合作,买了个俱乐部。
秦巷在电脑面前看了1小时,桌上食物的芬芳浸透半个屋子,空调吹着暖气,窗外在下鹅毛大雪。
伸手去够水杯,咚的一声,水杯泼了,秦巷按着桌面起身,双腿无力,跌倒在地上。
哭了。
用手背抵着鼻尖,开始哭得无声,而后想到什么,撑着椅背起身,坐回椅子上,又看起电脑屏幕,看得全身抽颤。
辛宴庭和赵泰和那个憨批没谈,两人是演戏,这事比两人谈了给秦巷打击还大。
他缓不了神。
在酒店干坐着,坐了一夜,心灰意冷。
这事就是一个宣告,宣告秦巷,没戏了,彻底没戏了。
他庭哥那么傲一个人,找个不紧要的男人陪他演戏,来骗秦巷,说到底,就一个念头。
他不信秦巷了。
秦巷在他这里,没有一点信任可言。
分了就是分了,当初分手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他叫秦巷别后悔。
再回头没可能。
秦巷接受不了这事,更接受不了的是,他当初说爱辛宴庭对他好,可转头竟然给他伤得这么深,他不信他是该的,他一味地单方面地想着去弥补,却从来没想过辛宴庭能不能接受。
现在秦巷知道了。
辛宴庭不光不能接受,还怕的厉害。
他懊恼自己这会儿才看懂辛宴庭心思,原来辛宴庭在怕,怕秦巷又像个痴汉一样缠他,他脱不了身,最后只能找人来演戏打发秦巷。
他在辛宴庭那里,再也没有明天了。
他再缠下去,折磨的只有辛宴庭。
伤的更深的,还是他。
到天亮,秦巷哭得眼睛快失明,躺回床上睡了,给团队里发消息,重感冒,休息一天,行程往后推。
而后关了机。
——分开了就不能爱了吗?
——如果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盼着他好,那他愿意放手。
——他庭哥不是不正常,是遇见了秦巷,才会变得不正常。
——辛宴庭遇到秦巷只有不幸、悲惨,失去对爱人的信任,很难再放下戒备。倘若如此,那他秦巷,自愿退出。
这场独角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