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经过慎重考虑。”
“我不懂,如果你想拒绝我,为什么今天还特意来后台看我,还准备了我最爱的白玫瑰。”
“对不住,我想白玫瑰这事,应该只是巧合。”
劝了20分钟,秦巷送顾瑶出餐厅,顾瑶扑腾扑进他怀里,情绪彻底失控。
“秦老师,真的没可能了吗,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我在台上的表现很糟糕,明明没上场前,你还不是这样,为什么下台后,你什么都变了。”
秦巷最见不得的便是女孩哭。
才认识不过两个礼拜,缘何这姑娘能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
他不是很能理解,却也只能尽力安慰:“别哭,这种事不值得哭,不是你有问题,是我有问题,我不适合你。”
“你适合。”
秦巷叹气,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好姑娘,这事我全责,我确实有不周到之处,你想要什么,我尽力弥补,或者说,我要怎样,你才能好些。”
顾瑶抽搐着肩膀,慢慢从他怀里退出身,眼泪汪汪:“秦老师,你人真好,这两个礼拜你比我爸对我还要照顾,我还以为我们会有后续。”
秦巷满面歉意:“是我的错。”
顾瑶摇头:“大概是你人太好了,我才产生了误解,也庆幸你现在就对我说不合适,不然,我怕我真的会陷进去。”
秦巷因而从这堆话中产生反思。
余知善也不止一次说过他是烂好人。
顾瑶把眼泪擦干,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秦先生,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好。”
秦巷手中还拎着顾瑶的包,方才她情绪不对时,他帮忙拿起包,此刻包拿在手中,自己也忘了这事。
正要把包递过去,眸光一瞥,如有神会,他停了手中动作,缓缓抬起头。
中厅的廊上,立着不少人。
他和顾瑶在楼下演一出生死好戏,难免有人好奇观看,秦巷在安抚顾瑶的同时,都顾不上这些,没想到廊上,一群人中,竟然伫立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辛宴庭不想他就这么望了来,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而后,在那张脸露出震惊神色之下,他慢悠悠转过了身。
秦巷将顾瑶送回了家,为这一个月的荒唐彻底画上尾声。
驱车来到江边,他私人投资的一家艺术展会,在画室里坐了一整晚,这一晚结束,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好似那些空无和荒乱最终都寻到了一丝安宁之处。
心上长久的平静,是自己也未曾料想的结果。
他从不欺骗自己的内心。
如果相亲交友是个错误,随心而动最终也是错误,怎么都是错,他为什么不试一试。
花了一整晚的时间,他就这么将自己劝服。
*
周六上午有场选品交流会,辛宴庭提前半小时到达会所,发起方老贾在门口跟他唠了三四分钟,领着他进大厅。
一群人才踏进门,老贾惊了一跳:“秦工怎么来了,怎么没派个人通知。”
助理道:“刚来没一会儿,没来得及跟您说。”
“奉茶了没,怎么就坐那,这位置怎么排的。”
老贾咋咋呼呼说话,黎容也不由得对他说的那号人心生好奇。
助理道:“秦工说临时来的,坐哪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临时加个位,把辛总旁边那位置挪开,安排他上那坐。”
“好,这就去安排。”
黎容看见半个侧影,这时已认出人来,朝他们辛总望去,只见他们辛总面上一片乌云密布,忍住笑,他问:“贾总,你说的秦工什么来头,你怎么格外重视一样,这把我们辛总都排到了后面。”
“胡说八道,辛总是我的座上客,”老贾让小助理去他办公室拿上好的茶叶招待人,回头跟黎容道,“这秦工来头可不小,辛总你应该知道啊,他和你们那个研发中心的小贺一样,都是盛天的,秦工在行业内,算是这个,我是想着邀请他来当这次选品的评委来着,没排上期,没想到,秦工今天还是抽空来了。”
黎容吃惊:“盛天研究所?”
“是啊。”
老贾见辛宴庭像是不知道秦巷这么号人,有心想给他介绍,问辛宴庭需不需要引荐一番。
辛宴庭朝那头看去,场内的工作人员正蹲在那人身前,年轻的姑娘身段婀娜,满面笑意,双手贴上那人的膝盖,二人有说有笑,不知在聊什么。
黎容瞅见他们辛总面色,赶在他说话前,同老贾道:“贾总,你忙,我跟辛总先过去。”
秦巷和场内的工作人员聊了两句,知道老贾给他换了新座,视线在场内摸了一圈,寻到了今日要等的人,还没走过去,老贾走来和他唠了半天的话。
聊的差不多,老贾好奇问:“秦工今天是冲谁来的?”
秦巷笑:“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贾和他套近乎,猜测:“是候场区那个三号?对,那家的研发经理是你们丰大出身的,用不用我跟底下打个招呼。”
秦巷摇头笑:“真不是,你就甭猜了,可别乱来。”
好不容易摆脱老贾,秦巷这才抽空坐了下来,两分钟后,身边传来一阵冷香。
左后方有人跟他打招呼:“秦工。”
秦巷抹头去看,朝对方点头,视线触及身旁落座的人,眸光在一瞬遣缓,随之幽长绵延,半天都难抽离。
他换香了。
一股木质沉香,有别于之前的凛冽,倒也温和。
拉丝一般的视线嵌在对方面上,日思夜想的脸蛋就在眼前,不是幻想,从前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今天却近的可怕。
他这张脸,原来也不只是正面端彦,就连这侧脸,也实为惊艳,尤其是这鼻子,简直可以用优越二字形容。
秦巷心灵再受震撼。
此刻,他庞若无人的眼神直直落在辛宴庭面上,半分不顾忌。
好不容易从喉咙深处抽出一丝声线,话说出口,如天上云一般柔和,他主动示好:“辛总,又见面了,幸会。”
辛宴庭随意望来一眼,匆匆收回视线:“嗯。”
比预想的还要淡漠。
好在情况不算糟。
台上的交流会进行了三十分钟,秦巷望了辛宴庭二十五分钟。
从上至下,从头发丝到鞋面。
秦巷的视线第三回从他交叠的长腿上绕回他面上时,辛宴庭调整了坐姿。
初时,他只是双腿交叠,微微靠在椅背上,浑身慵懒,到这会儿,他已变成双手交叉,搭在了膝盖上,就连身板,也立得笔挺。
中途,有助理来送茶,秦巷总算挪了挪视线,茶没喝,片晌后,又继续看向辛宴庭。
看的时间太久,辛宴庭修长的双腿收回,交叉的手松开,换成单只手搭在膝盖上。
目色直视前方,连面都没转过来,他忽然开口说了话:“秦工,看够了没?”
秦巷舍不得收回视线,被抓了个正着,仍大咧咧笑,直言:“辛总生得真不赖,我都看呆了。”
辛宴庭终于把面转过来,眉峰微皱,眼中一片冷色,满眼写满了荒唐两字,什么都没说,却骂的很脏。
身旁,黎容差点没忍住笑,给他们辛总连发了几条消息,却又看见他们辛总分明瞧见了微信消息,还硬是将手机翻过了面,仿似见不着这消息,气氛便能缓和。
秦巷是心怀诚意的,再次认真道:“辛总虽然才回国不久,初涉香料研发行业,却对选品相当有研究,你对新品的创作需求我略有了解,以你的需求为初衷,我设计了一款——”
辛宴庭语气不善,打断了他的话:“你从什么地方知道我有需求?”
秦巷温声道:“刚刚说了嘛,为了解辛总的需求,我对你发布的新品做了不少调研。”
“凭这个就能知道我想要什么?”辛宴庭微不可见冷嗤了一声。
秦巷发愣,又听见他言辞警告:“毛遂自荐这招明显不管用,您是不是忘了上回那张名片。那你怕是不知道,我这人,多少有些忌讳。”
秦巷收回错愕,耐心询问:“什么忌讳?”
辛宴庭冰寒的视线钻透秦巷的眉骨,冷冰冰的模样直钉秦巷脑门,再三警告:“我这人,一向最讨厌别人耍小聪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黎容听罢,都不知道怎么圆场,也足足愣了两秒,不承想,气氛如此尴尬,那位脾气和煦的秦工竟置之一笑,语气温柔,问:“还有吗,还有哪些忌讳?”
辛宴庭的不耐翻升两个度,眸光直直盯着他:“秦先生是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秦巷接住他的视线,态度诚恳,道:“怎么敢在辛总面前耍小聪明,我是认真的,辛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将设计好的香水小样亲自给你送过去,我想等你看过,感受会变个样。”
“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辛宴庭冷冷站起了身,带着助理从这处退场。
出师未捷身先死,秦巷单手抵着鼻尖,忍不住发笑。
白长这么好看一张脸,没想到脾气原来这么差。
这事,秦巷笑了半天,回去后,也稍做了反省。
这几次见面都没留下好印象,看来再想接触,还得好好想想招。
另一头。
黎容送辛宴庭回公司,除了今天这场小乌龙外,叫他们辛总脾气更不爽的,恐怕还是选品会上的这些研发样品。
辛宴庭捏着鼻梁骨缓释心情,黎容问:“真有这么差?贺工说这次选品会上至少有三家可供选择,你都不满意,是不是因为今天秦巷的出现,让你的判断产生了干扰。”
辛宴庭甩给他一记干眼。
黎容心知那就不是了。
不过对于这个姓秦的冒然出现,他询问:“辛总,要不要对秦巷做个调查,听贾总的意思,这人来头像不一般,未来倘若合作可以做个备选。”
“身份再厉害,来头再大,也不考虑。”辛宴庭冷声,一锤定音。
“为嘛?”
辛宴庭重重垂下眉眼。
眼前一晃而过的,还是那人一双深情往复的双眼。
摘了袖间的袖扣,他的不耐升到头顶,问黎容:“你觉得那人像什么?”
黎容一时想不到什么,问:“像什么?”
“像个痴汉。”
直勾勾盯人的眼神,咧到嘴角的笑意,只差没将他活吞了去。
黎容吃惊,笑出声:“辛总,这次也是你的直觉?”
“当然,”他的直觉从未出错,在这点上,他有着超脱凡人的自信,为此,思及此人,他甚至连说两句重话,“这人,我不喜欢,生厌、恶心。”
“好的,辛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几日后,秦巷亲自送来的小样香水被黎容收下,最后扔进了杂物间,连最基本的反馈都没给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