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是个圆滑的人,见他久久不语,以为他是不想说,忙打圆场道,“你们还年轻,还是大娘我问的太早”。

  鹿邀没说话,笑着点点头,陶大娘看他一眼,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觉得今天自己好像问的太多了,忙道,“我出去继续忙去了,小鹿你有事儿叫我啊”。

  却烛殷挪开一步,让开门让她出去,等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鹿邀,朝他走过来,见他低垂着头,微微俯身,问他,“怎么了?”。

  如果可以,鹿邀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却烛殷,他转过头,声音很低,“我去放擦桌子”。

  却烛殷眉峰挑了挑,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过去,看着明亮如镜的桌面,实在不解,“可我方才就见你在擦这桌子”。

  “……”,鹿邀手下动作一顿,盯着确实十分干净的木桌,半晌,才起了身,却没看就在他身后站着的却烛殷,转身走近厨房,把抹布淘洗一遍,碗筷刚刚已经泡入水中,上面残留的米粒经由温水一泡,现在全部都掉落下来,用布轻轻一擦就能轻易清洗。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认真地洗碗,好像察觉不到身旁站着的大活人似的。

  却烛殷站在他身边,直到他快要把碗洗完了都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眉头皱起来,出声道,“你为何不看我?”。

  他抱着手臂,站在鹿邀左边,谁料这人听了他的话转了个方向,把锅中最后一个碗洗掉以后放在灶台上,双手一把把铁锅抬起来,就要转身出去倒水,这样一侧身,更是看不见却烛殷的脸了。

  到底是怎么了?却烛殷这次没跟上去,看他走出门外倒水,独自一人站在厨房里,仔细想从刚才回来以后自己的一言一行,思索许久觉得好像是未说错一句话,也并未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他今日出门前也提前说了的,那难道是之前没注意到做过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

  他这边儿百思不得其解,那边儿鹿邀倒了水回来,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进来时看见却烛殷还和个柱子似的直直立在那里,眉头微皱一下,走过去把锅放下,疑惑道,“你为何一直站在这里?”。

  鹿邀趁着刚才去倒水,赶紧把自己脑中混作一团的思绪归结整理一番,将那股莫名涌现出的情绪暂且压下才进了门,他不是压着事情不说的人,关于刚才自己为何如此怪异自然是要说清楚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先不说今日是有正事要干的,这事情自然是重要,更何况外头都是在为这事忙活的人,他不能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干扰大家,倒不如等到今日事结束后再说。

  这般想着,他心中就轻松了很多,看却烛殷也没了先前那般古怪感觉,渐渐恢复往常之态,加之手上还有收拾厨房这活要干,心思大半都偏移开来,不单单全部落在这个人身上,说话也自在起来,“你回来的晚,饿不饿?”,他擦干净灶台上的水渍,把抹布重又淘洗一遍折叠成方块儿安放在一边,“要是饿了,我做点给你吃”。

  却烛殷摇了头,他其实没在外头用过膳,但是比起外头那样华而不实的饭菜,他更想吃鹿邀为他做的,有独属于他的味道。

  不过…他看了眼窗明几净的厨房,想到这人刚才辛辛苦苦的收拾了半天,便下意识摇了头。

  “看你很忙,不必管我”,见着鹿邀点点头,他伸出手,想在他脸上捏上一捏,饭是吃不上,人总该要碰一碰吧?

  谁料这手刚一伸出去,就被鹿邀堪堪躲开,却烛殷的手一下子怔在半空中,可这拒绝的人却是泰然自若,一副淡然模样,好像刚才那事儿不是他做的。

  “那你去歇会儿吧”。说完这句,鹿邀便没再看他,转身径直朝着房门,走了出去。

  “……”。

  却烛殷眉头皱起来,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这做包的活计虽然不难,但是做工要好,质量上得过得去,就得花上一点时间,更何况鹿邀为了让这包更独特一些,设计了些花纹和点缀,每个包做完后,都要经由谢绢的手再用更细一些的花线细细密密的点上花色不同的图案,而这图案大多是些小巧精致的,更是费时,一来二去,到了下午,太阳西沉,才做出了第一批。

  剩下的麻布还有将近一半,鹿邀心中掂量过,他们用了一半儿做了将有三十个布包来,剩下的估摸着也能做这么些数量。

  只是今天已经很晚,他便谢过众人,把剩下的布收起来,让他们先回去了。

  鹿邀把院中各处散落着的包一个个收起来放好,趁着天色还亮着,清扫了院落,才起了身擦擦汗,打算带着包进屋。

  一转身,就见却烛殷抱着好些个包站在他面前,他仗着自己臂长手大的,一下子抱了好几个,现在站在哪里,像个摆满了包的货架,偏生还不够,见鹿邀盯着他看,他作出弯腰的动作,伸着胳膊要再多拿一点儿。

  再拿就要全掉下来了,鹿邀忙小跑过去,把剩下的抱入自己怀中,无奈道,“这么多拿不了的”。

  却烛殷重又直起身子,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我觉得可以”。

  “……进去吧”。

  两人把包放在屋中,暂时堆在角落,这包上的花纹是鹿邀花了心思设计的,每个上面都是只不同的小动物,花鸟虫鱼或是猫狗狐熊,经由谢绢的巧手,虽然在包表面占据的位置不大,但是针脚细密,圆滚滚的活灵活现,很是可爱。

  鹿邀屈膝半蹲在地上,用手指摸了摸,下意识便弯起眼睛笑。

  却烛殷对这些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感觉,他只顾着盯着鹿邀看,看他勾着唇笑,微冷的眉眼稍缓,也不觉笑了笑,他垂目看向地上的一大堆布包,目光落在上面小小一团花色上,微微一顿,也学着鹿邀的模样半蹲下来,伸手摸摸,说了句,“真好看”。

  “真的吗?”,鹿邀的眼睛霎时就变得更加明亮,他扭头看着却烛殷的脸,笑着道,“很可爱对吧?”。

  却烛殷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笑音,“嗯,很可爱”,时间久了,他也从鹿邀这里学会了这个词,知道是什么意思,偶尔会用在鹿邀身上。

  鹿邀嘿嘿笑了,转过头盯着包又看了几秒,要起身时,却见身旁人伸长了手臂,在地上翻找,他疑惑地看他一眼,却见这人不知为何,越翻眉头便皱的越深,到了最后生生把两道长眉挤成了川字。

  “你在找什么?”,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人是在这堆包里找东西,他心里疑惑,心道难不成是刚才放下的时候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混进去了?

  正要伸手去帮他翻找,却烛殷却收回手,他就着蹲着的姿势,扭头看着鹿邀,眼中看着似有几分委屈,“为何没有蛇?”。

  鹿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问蒙了,张了张嘴,“什么?”。

  却烛殷眉头轻轻皱着,一张唇几乎要抿成直线,“这东西上面为什么没有蛇?”。

  这下鹿邀是反应过来了,这人口中说的‘这东西’便是这包了,看来刚才在这里一个劲儿的翻,是在看有没有绣了蛇形的包,不过这堆包里是真的没有的。

  这包是要拿出去卖的,且受众当大部分是女性,上头有些其他小动物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但是放了蛇就不一定了。

  说的不好听些,大部分人是害怕蛇的。

  没做就是没做,鹿邀是不可能撒谎的,虽然却烛殷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好,在他看来还有些难过的意味,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没在这上头绣。

  他先是没说话,站起身来,却烛殷便和向日葵向日一样,脑袋跟着他转过来,琥珀色眼瞳盛着屋内暖黄的烛光,如同浓稠的蜜,在此刻却并不是甜的。

  却烛殷比他高,往常因着身高差距,他说话时总得仰着头,鲜少有像现在这样,在这样的高度看他的时候,一时间觉得有点新奇。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人略狭长的眼也不似平常那般显得冽,因着这姿势,往上看着他时倒是显得圆了些,盛着屋中光亮,很像一只大型犬。

  鹿邀觉得自己实在是奇怪,明明见过他真身,知道他是条光是化作原形就能叫人恐惧不止的黑蛇,却还是会在很多时候把他和狗狗联系起来。

  看着却烛殷皱起的眉,他弯了些要,手指按在上头抚了抚,手上动作轻柔,嘴上却还是实话实说,“我忘了要加蛇”。

  他觉得说是自己忘了总该要比说他担心用蛇当花纹会卖不出去更好一些。‘

  却烛殷却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眉心的褶皱没被他抚平,反倒更深了,他不死心地望着鹿邀,道,“真的忘了?”。

  其实鹿邀还做了个其他的东西,但是现在看着这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他难得起了些不一样的心思,便语气认真道,“真的忘了”,他朝着却烛殷伸出手,“先起来吧”。

  却烛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他手上,沉默半晌,不情不愿地伸了手出去,借着他的力站起来,一站起来就很黏人的抱住了鹿邀的腰,牢牢贴着他不松手。

  鹿邀被勒地紧,脸都有些红,皱着眉拍他的背,“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做小蛇”。

  却烛殷却不依不饶,摇了头,坏心眼儿地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好似压根儿没听见他刚才的话似的,又问了他一遍先前问过的话,“真的一点儿也没记起来?”。

  声音离的很近,几乎是贴着鹿邀的耳朵说的,鹿邀最受不了这样,只觉得脖子痒痒的,偏生这人说话就说话,手上动作也是一点儿没落下,搂的越来越紧。

  鹿邀被他又搂又贴的,只好妥协道,“没忘!”。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一听见这话,却烛殷便即刻放松了力道,双手从紧紧搂着一点儿缝隙也不留变成了松松地搭在他腰上,脸也舍得从鹿邀颈窝离开,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得意笑容,“我就知道”。

  看见他这表情,鹿邀便知道自己是又被偏了,他该早点儿放好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玩儿不过这人,叹口气,无奈道,“你先松开我”。

  却烛殷吃够了豆腐,心情也显然好了很多,刚才在他面前的颓靡神色一扫而去,乖乖地松开手,站在原地等着。

  鹿邀看他一眼,低头在腰间掏出一个小荷包来,底层也是用麻布做的,外头罩了一层漂亮的黑绸,上面用银白的线绣了一条小蛇,栩栩如生。

  却烛殷看着他把小荷包拿出来,放在手心在他面前摊开,不禁一怔。

  他知道鹿邀不会忘,但是没想到他会掏出这样一个精致的小东西来。

  他垂眸看着荷包,这荷包不大,放在他掌心或许只有很小一团,上面银线绣成的蛇也并不十分精细,能看得出针脚些许粗糙。

  却烛殷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你这针脚,是现学的吧”。

  鹿邀没想到被他一下子猜中,不好意思起来,盯着手里的荷包看了又看,急道,“看起来很粗糙吗?”,他低声喃喃道,“我看起来还可以的呀”。

  他是会做些针线活,但会的不多,手艺不精,像这样细致的活儿就不太会了,这一条小蛇是他今天专门和谢绢求了经的,学了很久,才绣出来。

  “不是”,却烛殷突然笑了,他轻轻从鹿邀掌心接过荷包,放在自己手里,“我猜的”。

  那就是还不错的意思,鹿邀松口气,“我还以为太丑了……”。

  “很好看”,却烛殷打断他,他将荷包整个收入掌中,抬头看着他,“我很喜欢”。

  鹿邀看见他勾起的唇和上挑的眼尾,心跳声不争气地放大,他移开视线,有点不好意思,“你喜欢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敢看眼前人的眼睛,下一秒,却有一个柔软的物什落在唇上,那双好看的认真近在咫尺,极为认真地望着他,鼻尖几乎与他相抵。

  心跳一下一下敲着他胸腔,几乎要跳出来,仿佛在催促着他干些什么,鹿邀咬咬牙,在却烛殷要移开的一瞬,狠狠地亲上去,这一下力道极大,却烛殷没料到,整个人都被抵在了墙上,双手忙扶上他的腰稳住对方。

  心跳果然变得更快,鹿邀喘着气松开了抓着对方衣襟的手,脸和脖子一样红,“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却烛殷头一次被鹿邀逮着亲,被对方毫无章法的亲法弄得气息不稳,白皙的脸微红,“…你说”。

  鹿邀喉结微动,下定决定一般,“你有心上人吗?”。

  却烛殷被问的一怔,见眼前人脸越来越红的模样,心下有了猜测,稳了气息,轻笑道,“有啊”。

  虽然嘴上不说,可鹿邀其实很喜欢却烛殷说话时漫不经心懒懒的声音和语气的,可眼下却觉得这有点儿妨碍,心想为什么这种时候最能说话的人不说话了呢。

  只是既然已经决定要搞清楚自己今日的古怪心情,甚至都已经问出了口,便再没有退缩的道理,鹿邀给自己鼓了把劲儿,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却烛殷的。

  “你很喜欢她吗?”,开口时却语气稍弱了些,他看着却烛殷,气势过头后才想起这人刚才说了有,如果真的有,那着的如陶大娘所说,他们以后就要分家了。

  鹿邀心里着急,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跟着陶大娘今天的思路,把二人定位成真的表兄弟了。

  却烛殷听他声音小小的,脸上红色也更艳,却是笑意愈深,“喜欢的很”。

  “有多喜欢?”。

  却烛殷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低下头思索一会儿,道,“都给他洗碗了,你说得多喜欢?”。

  鹿邀舔舔唇,下意识脱口而出,“洗碗就算喜欢吗?”。

  话一说出,见却烛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却烛殷帮忙洗碗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啊”,他短促地轻轻啊了一声,一时间没了话音。

  却烛殷知道他是懂了,干脆放松地往后头墙壁上一靠,笑眯眯道,“我看小鹿还有要问的,快问吧,只要是你问的,我一定知无不答”。

  鹿邀看他弯弯的眉眼,险些被那双眼给勾走了,摇摇头,迟疑几秒,才接着道,“我不知道要问什么,”,他低下头,长睫垂落,复而又重新抬起,明亮清澈的眼直直探入对面人眼中,“你能问我吗?”。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本正经地求他帮忙的,也就只有鹿邀一个了吧。

  却烛殷叹口气,食指在他额头上点了点,十足无奈的模样,却还是很听话地开口问了,“那你呢?”,他微微笑着,把鹿邀完完整整地收入眼中,“有心上人吗?”。

  鹿邀心中再次出现了和中午时一样的情绪,如同涨起的潮,要将他淹没似的,一股脑尽数涌上来。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轻声道,“有”。

  却烛殷眉峰一挑,直截了当,“是谁呢?”。

  鹿邀闭上嘴,他不敢说现在自己脑子里好像全都是却烛殷的样子,可明明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眼前。

  却烛殷也不催他,问出了口,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等着,一双眼却是并未移动分毫。

  鹿邀不是不想回答,只是有点儿困惑,他扬起头看了却烛殷一眼,却发觉对方几乎是一刻未停地在看着他。

  “…我喜欢看你吃我做的饭”,沉默半晌,鹿邀低着头道,“喜欢和你一起躺在一张床上,偶尔也喜欢你笑眯眯的逗我”,稍稍一顿,他抬起头,继续说,“好像也很喜欢你的脸”。

  “啊呀”,却烛殷轻笑着摇头,“最后这句我有异议”,他弯下腰来,故意似的凑近,“你确定喜欢的是我的脸吗?”。

  鹿邀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脸红红的,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好像不是”。

  却烛殷轻轻点头,一点点勾着他,“那是喜欢什么呢?”。

  鹿邀觉得脸有点热,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接着便被一只比自己体温凉上很多的手握住,往常却烛殷的手是降温利器,今夜却并非如此,他只觉得身上热度更高,在体内激着他的气血涌动地更快似的,仿佛在逼着他张嘴。

  他也确实开了口,手上力道重了些,紧紧回握住却烛殷的手,“好像是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后,鹿邀觉得自己心中的潮汐终于止息。

  原来是这样,难怪之前在却烛殷面前总会觉得心跳都快一些,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觉得可爱。

  “好——像?”,却烛殷眼中已经满溢着笑意,嘴上却不饶他,逮着这两个字眼不放,“喜欢就是喜欢,好像是什么意思?”。

  他弯着腰,眼角垂落,很失落的模样,“小鹿,你要解释清楚我才明白啊”。

  “……”,鹿邀深觉自己是在被对方钓着走,看了他一眼,别开眼,轻声道,“那就去掉好像”。

  却烛殷没再说话,一把搂着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在他身上蹭,“那我可以理解为,你的心上人是我?”。

  鹿邀脸更红了,紧闭着唇没说话。

  “看来是默认了”,却烛殷脸上笑意不减,“看来今日还要多亏那个人,不然小鹿绝不会说出来”。

  ‘那个人’自然就是陶大娘了。

  鹿邀在心底赞同地点了头,沉默许久,突然反映过来,开口问道,“那你呢?”。

  “嗯?”,却烛殷起身,无奈道,“方才我不是都说了?”。

  他专注地盯着鹿邀的眼睛,看着看着,突然伸手捏他的鼻尖,笑道,“我说了,很喜欢,很喜欢”。

  鹿邀任由他捏着鼻尖,“是我?”。

  却烛殷点头,神色认真下来,“是你”。

  “哦”。

  鹿邀在脑子里反复重复这句话,突然一把推开却烛殷,转身就跑。

  “……”。

  却烛殷眼看着他跑进卧房,笑着抬脚走进去,推开门后看见这人整个人都趴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了被子里。

  明明是最怕热的,眼下却包的严严实实,连脑袋都看不见。

  他踱着步子慢悠悠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把手放在被子上,掀了掀,没掀动。

  他没再掀,松开手,过了一会儿透过缝隙把手伸进去,一点一点摸到人腰上,灵巧一转,便解开了衣带。

  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人动了一下,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却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却烛殷也不着急,手没收回来,顺着撩起的衣带往里面探,很快便摸到里头去了。

  他厚脸皮地把手滑入鹿邀衣裳里头,按在腰上,鹿邀被他按的痒,在被子底下闷哼一声。

  却烛殷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被子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还不起来?”,被子里没有动静,他叹口气,“那好吧,我只好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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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啊,鹿崽终于开窍了!

  小天使们冬至快乐!记得吃饺子捏~贴贴!